“我当然察觉到了,就是刚才脑子突然思维奔逸了。”纪明鸢轻声道,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有点一惊一乍了,但是最近他的情绪起伏就是莫名会有点大,大概是兴奋的阈值降低了吧。
连苏雨想翻白眼又忍住了,周身气压很低,“注意下吧,不可儿戏。”
跟性命有关的事,那本是顶尖的大事,一不留神就万劫不复。更何况是完全不熟悉的陌生环境,特别是这种不像活人能待的地方。
想到这儿,她浑身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起一身。
“好姑娘,你生得可真美呐。”其中一个老婆婆忍不住回头,拿着脏手就去碰连苏雨的脸蛋,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连苏雨是个顶好的人,以宽厚仁爱出名了,可偏偏她就是异常膈应这两个老太婆,没忍住往后一躲,巧妙避开,黑着脸道:“谢谢。”
因为这样嫌弃的闪躲,老婆婆皱巴巴的脸上浮现一丝僵硬很快又转为阴毒,再慢慢过渡成强言欢笑状,不过表情太大,想隐藏都有点难度。
“就到了,村长是个善心人,你们留宿他一定会很愿意的。”另一个看情况微妙,急忙打圆场,伸手指着位居正中的华丽建筑转移话题。
连苏雨漠然。
纪明鸢则是心不在焉又假装认真地打量了老婆婆和她所指的方向,
紧迫的思绪早就飘远,脑子里很努力的思考这一段究竟有什么故事发生,
由于之前他根本就没关注过连苏雨会经历的事,只是舔着连江雨过活。
遭反噬了吧。
连江雨是丝毫不会心软的,连苏雨的剧情是忘的很干净的。
两头都没有落得好处。
阳光打在面前不远处的金瓦上,闪的晃眼。
这建筑分明就不像是正常的住房,倒像是一个要把人死死困住的红色高塔。
明媚,偏偏又压抑。
纪明鸢抿抿干涩的唇瓣,摇摇头,打乱了满脑子混乱的线条,深吸一口气地继续盯着高塔看,极力避免着自己的跑神。
好甜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呢?
这一次他才是真的集中注意力了,
全部的注意力都要放在…
“叮。”
清风刮过,高塔上的小铜铃互相碰撞发出叮铃的脆响,悦耳,动听。
“我先进去。”其中一个老婆婆激动道,“你守着他俩。”
“哎。”
连苏雨闷闷地不吭声,就如此的情况,谁看不出阴谋啊…
可是…能跑吗?
眼睛滴溜溜一转,扯着纪明鸢的手腕作出要跑的架势。
“跑。”
刚吐出一个字。
她就觉得眼前一黑,后脑顿疼,想回头去看,四肢早就已经被抽了力,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什么…”
被她拉着的纪明鸢似乎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空洞地望着面前人汩汩流出的鲜血。
老婆婆啐了口唾沫,擦擦嘴:“真是还的费劲…”
在街边两侧的行人立马放下手中的活,直挺挺,板正正,犹如木偶一般的朝着两个外村人迈步。
连苏雨眯着眼睛,吃力去看那些人。
极度惨白的脸色,殷红的嘴唇,继续往上看…墨水画出来的眼睛。
纸人。
全部都是纸人。
“咳。”她咳出一口血,右手还紧紧抓着纪明鸢的手腕。
满心都是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红塔里出来两排带着刀的侍卫模样的人拥护着一个矮胖富贵的老男人。
那两个在村口的老婆婆的毕恭毕敬道:“老爷,恭喜您终于等到了。”还是那副可怖恶心的嘴脸。
“纪…纪明鸢。”连苏雨想掐纪明鸢的手,终还是无力垂下,后脑太疼了,疼到想自我了结。
在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站在远处看到的村子和现在的视觉温度不一样了。
活人气和死人气的区别。
又是清风刮过,铃铛声真的很清脆呢。
连苏雨还是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人将她拖走。
该死的,一群该死的。
她的血液如一条细细的河流,在沙地上蜿蜒曲折,不断向前延长,最终莫名终止在坑洼处。
纪明鸢只是盯着那道血痕放空,内核的灵魂依旧没有归窍的意思,不过现在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真正状态。
很快他也被带走。
……
巧巧捶捶自己弯了一天的老腰,准备收拾东西去吃饭。
结果刚走出一步就被管事嬷嬷给绊趴了,洗的满盆衣服全部脏完了,还不如没洗那时候干净点儿。
“你干什么?!”巧巧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一句,因为累,所以她的苦涩在此刻全部随着愤怒爆发出来。
老嬷嬷踩着她的手掌,狠狠地在地上摩擦了两下,嘴角一扯,那副模样要多吓人有多吓人:“都被无情的抛弃了,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吗?”
巧巧想哭又不敢哭,死咬着嘴唇仰头瞪着那个老嬷嬷,指甲在地上狠抓,隐隐有鲜血淋漓。
“不服啊,告诉你…”老嬷嬷弯下腰,脚依旧踩着她的手,“你算什么,去伺候皇后就能飞升了?瞧瞧你穿的衣裳,真的很恶心的样子,年轻貌美所以有优势吗?”
巧巧开始疼的发抖,眼睛眨的厉害,“就你这样的歹毒心肠,到死也到不了我曾经的高度!”
“是吗?”老嬷嬷冷笑着,在情理之中的冷漠:“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这句话她才终于抬起脚,离开了巧巧跟前。
巧巧觉得难过又可悲,爬起来拍拍衣服就要去吃饭。
人不能跟肚子过不去。
一瘸一拐地走到大厅门口,一盆冷水泼了出来,她已经发肿的手掌得到了刺骨的冷静,莫名开始发痒,继续烫的厉害。
在这一刻,她憋着的眼泪是彻底流不下来了,转身就跑开了。
她要去找皇上,她才不信那个女人会下什么蛊!
说着不信,可偏偏内心的恐惧无所遁形,狼狈的样子在宫中各个当值的人看来格外可笑滑稽。
就好似她已经是疯了的人。
门口的侍卫将她拦住,“你做什么?”
巧巧擦擦脸上的水渍,挤出苦涩的笑意:“大人,您行行好,让我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陛下。”
侍卫嗤然一笑:“找陛下的人多了,你算哪根葱。”
“更何况出了浣衣局还有别的人拦,你有什么值得陛下见你的东西吗?”
巧巧急着要开口证明自己:“我有的。”
突然。
绵绵软软一声:“你有什么呢?”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火红的纱裙,金丝绣出来凤凰格外显眼。
一看就知道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高贵地位。
巧巧觉得鼻头一酸,嘴巴又干又涩,腿比脑子更先做出反应,直接跪了下去,利用自身的某种优势,将刚才的毕露的锋芒很好的隐藏起来,
谁看都是伏低做卑的姿态:“娘娘…”
连江雨笑了,走到她跟前蹲下,顽劣地捏住她的下巴故意朝她脸上吐气:“怎么,这么可怜啊,本宫只是磨练你呢?才一天就受不了?”
巧巧咬咬唇瓣,可怜到骨子里的自尊心使她想要侧头。
“别躲呢…”连江雨加大了手指间的力度,狠狠一掰,使她继续和自己对视。
“咕噜。”
巧巧羞愧极了,下意识拿红肿的手捂住肚子。
“很饿?”连江雨含笑询问。
“饿。”
花香递出打开的食盒,喷香的糕点和小菜定在巧巧眼前。
看好戏的侍卫和宫女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手中的活计,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特别是刚吃晚饭出来找事的老嬷嬷,她带着那种很不甘又丑陋至极的嫉妒之情,遥遥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连江雨擦擦手,捏起一块粉色的鲜花饼递到巧巧嘴边,像哄小孩一样的软气:“张嘴。”
巧巧当然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哪怕是要我死也请告诉我。”
连江雨神情一愣,也跟着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很简单,不舍得让巧巧死…但是又不忍心看一个不偏向自己的人好过,征服欲在作祟,试探的妄念在蓬勃。。
她在玩游戏,也在学习,
学习主角的仁道,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有新的体验和感受。
果然,她还是太闲太矫情了。
“因为心疼你啊。”连江雨思绪回神,又是笑着:“吃啊。”
“奴婢不想。”巧巧没用的倔强起来。
连江雨眉头微蹙,挑衅地眸子盯着巧巧过于苍白的脸,不咸不淡道:“巧巧,你知道吗?这么残忍拒绝我的话,我会伤心的。”
跪在地上的人呼吸一滞,几乎是完全无法平静。
张皇地去看四周。
无数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很冷,很恐怖。
垂眸想躲,手背上的伤口已经裂开,好似流血状。
“你不吃的话我是不会走的。”连江雨依旧举着那个点心,左脸似乎抽了一下。
巧巧苦命地笑,弓着腰咬住了那块点心吞下。
甜丝丝的味道散漫开。
“做的好。”连江雨鼓励地揉揉她的头发,“继续?”
“求您了,奴婢真的很煎熬…”巧巧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抽泣道。
花香抿嘴不敢言语什么。
秋天真的来了,原来晚上真的还挺冷。
连江雨表情再次黑透,小心翼翼地抚摸面前人的脸蛋:“巧巧,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巧巧开始混乱了。
“我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坏女人,所以…如果接二连三这样对我的话,我会想着放弃你的,可惜…现在我对你还是满心怜悯的,所以,暂时无法对你残忍呢…”
巧巧冷汗淌到下巴处,嘴唇发抖。
只是令人唾弃的满心怜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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