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顺着声音朝门口望,只见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与江妤差不多大的女子。
来人正是江妤的庶母,林菀。
“跟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带着这么个脑子不灵光的傻女!”
林菀的怒骂声传到了院外,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围在了院门口。
江父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把江妤拉到身后护着。
林菀继续骂道:“她娘都死多少年了,死了也不安生,留下这么个讨命鬼在这!这不就是在吸江家的血嘛!”
江父听到这话时,顿时也来了火气,“林菀你骂就骂,提孩子她娘干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提了!江妤是你的孩子,难道江瑶瑶就不是了吗!”林菀边骂边把身后的女子拽到江父面前。
江瑶瑶眼角微红,拽着衣角,满脸委屈的望着江父。
到底也是江父的孩子,他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江瑶瑶的头,“乖,瑶瑶别哭。”
江瑶瑶比江妤小两岁,模样乖巧,平时也最懂得如何撒娇,取悦长辈。
这时,林菀突然伸手,用力推向江妤,喝道,“你这个讨命鬼,什么时候死了才好,跟你那亲娘团聚。”
江妤一个踉跄,扯到了腿上的伤,倒吸一口凉气。
江父忍无可忍,推开林菀,“你要干什么?一回家你就开始发疯?要闹滚出去闹!”
谁知,林菀顿时也来了脾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哎呦,我命苦啊,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
江瑶瑶上前想拉起林菀,林菀死活赖着不起。
“这么多年,我被一个死了好几年的老女人压了一头,你不给我正妻的名头就算了,就连瑶瑶都跟着受苦,连个傻子都敌不过!”
江父大口喘着粗气,“你、你林菀,你到底要干什么!”
院门口围观的村民议论声越来越大。
“要我说林菀也是命苦,这么多年了啥也没讨到。”
“可不是,自己有个亲女儿不说,还得照顾个脑子不灵光的。”
“这事村长就办的不对,好歹林菀跟了他多年,最后连个正妻的名分都没有。”
议论声传到江父耳朵里,江父的脸色白了白也不好说什么。
江妤则是冷冷看着坐在地上的妇人。
通过原主的记忆得知,这个庶母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原身一开始就不是个傻女,她从小聪慧,做事麻利,丝毫不见痴傻模样。
直到林菀进了江家。
她背着江父虐待原主的事没少干,非打即骂,不给饭菜吃都是小事,更严重时甚至打算淹死原主。
而这个江瑶瑶也好不到哪去,那卑劣的性子就是随了她母亲。
长时间的折磨虐待,加上亲生母亲的离世。
原主硬生生被折磨的失了智。
林菀抽泣两声道:“我能干什么啊我,我不就是想让江家好起来吗!”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哭嚎道:“就因为江妤!王家现在还在找我要说法呢!要咱们赔钱!”
江妤一愣,这怎么就扯到王家身上来了。
江父这时开口道:“就因为这事?不过是赔些银两,你拿给他们王家便是了。”
林菀干嚎:“你说的轻巧,王家张口就是天价,非说那头母猪怀了崽,哪赔的起!”
江父气得不行,额头青筋凸起,“我前天不刚给你一个钱袋子,里面的钱赔头母猪绰绰有余!”
林菀听后,眼神有些飘忽,显然是心虚。
不过很快她便又理直气壮起来,“那死丫头惹得祸,凭什么要我赔!这钱还要给瑶瑶留着将来置办嫁妆!”
林菀就是个不讲理的,是黑的都能被她说成白的。
江妤向前一步,刚想开口,门口一个男人突然扯着嗓门在外面喊叫。
“都让开!”
村民们一看,这不正是隔壁王家的王强吗。
众人给王强让了路,王强挤进了院子里。
只见一个胡子拉碴,光着膀子的跛脚男人站在院内,他看见坐在地上的林菀,嫌恶的瞪了她一眼。
“这都第二天了,你江家是打算赖账不成?”
江父沉着脸开口道:“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吧。”
王强看了一眼江妤笑道:“十两。”
江父脸色一白,林菀则是直接站起来骂道:“十两?王强,你怎么不去抢啊?”
王强摊了摊手,“我那头母猪可是怀了崽的,亏损的可不止十两。”
林菀掐着腰,“十两银子,在京城都够买两头猪了,你那瘦的皮包骨的死猪,哪值那么多银子!”
王强道:“你们这是打算赖账?江村长,你身为一村之长,总不能赖账吧,大家伙可都看着呢。”
王强在江家村是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村里人几乎没人敢跟他对着干。
就是因为王强在县城里,有一个远房亲戚,陈家,陈锋。
陈锋是当地县城里的富户,县令在他面前也得低声下气,基本在县城里横着走。
王强早就想上位当这个村长威风威风,时不时挤兑江父,这不也终于抓住了江父的把柄。
“要不这样吧,你把江妤嫁给我王强,你们欠的钱,就当彩礼抵消了怎么样?”王强一脸得意。
王强说这话,就是在故意侮辱江父。
这村里谁不知道王强已经是年过四十也不曾成婚,就是因为平时懒得挣不到钱,腿脚也不好,全靠着陈家打点些粮食活到现在。
谁家把女儿嫁给他,那才是真的瞎了眼。
江父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还不等江父出口拒绝,林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忙道:“此话当真?”
王强一听也先愣了,随后反应过来道:“当然,我王强说话,一言九鼎。”
他又不傻,对于他这种迟迟不能成婚的人,一头死猪换一个傻媳妇,不算亏。
江父这时一声怒吼打断谈话,“我不嫁女儿!你的钱,过几日我便赔给你。”
王强一脸为难,“江村长,这都已经过去一日了,而且林菀说的是今日就可赔给我啊。”
江父闻言,怒瞪一眼林菀。
双方僵持不下时,江瑶瑶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一把拽住江妤的胳膊。
“姐姐!你莫要再让阿爹为难了,姐姐的错就应该让姐姐自己承担啊!”江瑶瑶眼角通红,好不可怜。
江瑶瑶继续小声抽泣道:“姐姐,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况且王强哥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嫁过去又何尝不是一种福分呢?”
江妤冷笑一声,她轻拍江瑶瑶的手背道:“妹妹觉得这是福分吗?”
江瑶瑶丝毫没有注意到江妤的不同,她眼含泪水道:“当然,嫁给王强哥多有福分啊。”
她低头暗笑,本以为以江妤痴傻的程度,她随便说上几句好话,江妤就会立马答应下来。
可谁知,江妤此时用力拍掉江瑶瑶的手,江瑶瑶吃痛,痛呼一声,白皙的手背瞬间红肿起来。
“既然妹妹觉得是福分,那我便把这福分让给妹妹,如何?”
江瑶瑶一脸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只会痴笑的江妤,如今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江妤不等其他人反应,她向前一步,一把掏出了怀里的锦囊。
江妤看向王强道:“这里是五两银子,剩下的,我会再想办法给你。”
王强一看见锦囊瞬间两眼放光。
锦囊的样式不似村里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东西,转手肯定会卖个好价钱。
王强不怀好意的盯着江妤,“不行啊丫头,谁知道我这次走了,你们会不会赖账啊。”
说罢,手不安分的想伸过去拉住江妤。
江父咬了咬牙,挡在了江妤身前“王强,别得寸进尺。”
王强听后也不恼,他走到江父面前,低声道:“江妤和她娘真是太像了,可惜啊就是死的早,你说当初她那个贱人要是选择嫁给我,现在是不是也能......”
王强话还没说完,江父的拳头已经抡到了他的脸上。
他惊呼一声,向后踉跄了两步。
江父浑身发抖,“你!你给我滚!”
读了一辈子书的江父,终究是说不出什么重话。
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气,村民中甚至有人拍手叫好。
王强常年在村里横行霸道,见他挨打,不少村民站出来支持江父。
王强见状不妙,狼狈爬起身,撂下一句狠话便灰溜溜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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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江妤才得知。
王强这些年来之所以处处针对江父,就是因为江妤的娘。
当初王强不知怎么看上了江妤她娘。
想逼迫江妤她娘嫁给王强,她抵死不从,这事才不了了之。
再然后,她和江父一见钟情,两人迅速成婚。
这让王强十分嫉妒,开始处处针对江父。
起初,因为忌惮陈家,江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他再也忍不住,给了王强一拳。
就是这一拳,给江家带来了灭顶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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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
王强跌跌撞撞跑到陈府,用力拍打着陈府的大门。
出来的人给他开门后,把人迎了进去。
“你说江清廉打了你?”
此时,一个身着华丽衣裳的男人坐在客厅,身子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王强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前因后果说了个遍。
陈锋听后,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
“一头死猪,十两,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王强摸了摸鼻梁,又一脸谄媚道:“我这不也是着急想把江清廉的名声搞臭吗,等村民都对他有意见了,把他赶下位,我上位不就顺理成章了吗,到时候,不也是方便给您办事嘛。”
陈锋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能有什么事是需要你在江家村为我办的?”
王强见小心思被揭穿,瞬间低了脑袋,脸色白了白。
只听陈锋继续道:“不过,有野心也是好事,谁让你是我陈家的亲戚呢,亲戚之间互相扶持,也是应该的。”
王强连忙应道:“是是,再怎么说,咱都是一家人。”
陈锋自顾自摆弄着手里的茶杯。
“听说江清廉那患有痴傻症的傻女儿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王强回道:“是的。”
陈锋放下茶杯,声音平淡道:“找个机会,把江家的小女儿带过来。”
王强挠了挠头,“陈、陈爷,这和他家那小女儿有啥关系?”
陈锋见他这幅模样,噗嗤笑出了声,“要把他从位置上拉下来,还是要从他家里人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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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汕民堂。
“殿下,夜深了,您已经盯着这漆盒一个时辰了,该歇息了。”
赵潭站在一旁,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声音尽量放轻,生怕扰了一旁坐着的人。
坐在案桌旁的男人抬起头,晃了晃手里的漆盒,面无表情的看向赵潭。
“赵大人莫不是忘了本王刚刚的话。”
赵潭浑身一颤,猛的想起了什么,连忙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哎,公子瞧瞧我这记性。”
“明日备一辆马车。”男人边说边用手细细摩擦漆盒上的图案,这种精妙的手法,真不像一个傻女做出来的东西。
赵潭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男人手里的漆盒,随即面色一僵,“公子,您不能再去江家村了,那些村民粗鄙不堪,若是冲撞了您,可怎么好啊。”
“无碍。”
赵潭一听,立马急了,“不可啊,公子,今日公子刚离开江家村,那江家傻女又惹了事。”
男人这才抬起了眼,示意赵潭继续说下去。
赵潭深吸一口气,把王强去江家要账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男人不语,似是在思考什么。
赵潭见状,以为这位爷是打算放弃去江家村了,立马补充道:“况且,那陈府的陈锋还和王强有着关系,要是这陈府不分青红皂白,再......”
不等赵潭说完,男人站起身,把漆盒揣进怀中。
“好,备马。”说罢,也不等赵潭反应,转身就出了门。
赵潭一拍大腿,暗骂一声,这陈府向来办事鲁莽,要是不长眼真办坏了事,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也不敢多耽误,赵潭急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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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门口。
江妤望着眼前的男人,嘴巴张了张,竟一时忘了反应。
赵潭笑着对着江妤和江父道:“这位是从京城来的书生,此次到访江家村,是、是为了采风,咱们江家村当地的风俗民情还是很不错的。”
江妤一听这话,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见两人没出声,赵潭清咳一声,看向一旁的男人,“这位公子姓吴,名毅,吴公子日后在江家村采风,还要请江村长安排住处了。”
江父立马反应过来,“县令大人您客气了,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不如这位吴公子就住在草民家,日后也方便草民照顾这位吴公子。”
赵潭乐的合不拢嘴,拍了拍江父的肩膀表示赞同。
在场的只有江妤笑不出来。
江妤突然一颤,只觉得浑身凉嗖嗖的,抬眼一瞧,正巧和吴毅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她反应极快,立马露出了标准的傻笑。
吴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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