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在了魏澜的脸上。她窝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掐着分针在等待着。
“叮铃铃~叮~”手机铃声响起,是昆明市的座机号码,魏澜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姐姐!你有想我吗?我好想你哟,不想上课,想见你。等到周末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丁西灵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噤声”手势。
“我想你了,小孩。你乖乖上课,我看广告等你周六‘复活’。”
“姐姐...周末...周末我们见面,姐姐想吃什么呀?我知道一家超——级好吃的傣味!或者日料?姐姐喜欢什么?” 她语速飞快。
“都行,你定吧。”魏澜说。
“姐姐时间到了,我不能和你打了,你要记住这个是我学校宿舍的座机哦!我每天中午都会打给你的,你一定要接!还有,今天我也爱你。”
还没等魏澜开口,电话的对面已经被挂断了。"好想她!好想她!"魏澜把自己脑袋埋进了抱枕里。
手机突然传出新消息的提示音,魏澜激动的打开手机。是和她没有怎么聊过天快要忘记还有这人微信——陈默瑶
陈默瑶【丁西灵在你那吧?让她接电话】
魏澜抬头看向客厅另一头。丁西灵不知何时已经撕掉了面膜,正盘腿坐在沙发床上,抱着她那台最新款Macbook,戴着降噪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神情专注,脸颊上那块小小的创可贴依旧贴着。
丁西灵已经在魏澜这间小小的公租房里“暂住”快一周了。
魏澜对此很无奈。公租房本就不大,现在更是被丁西灵的各种奢侈品包包、护肤品和换下来的衣服挤占得满满当当。
空气中常年弥漫的淡淡潮湿味,如今也被丁西灵那价格不菲的沙龙香薰蜡烛混合着外卖食物的味道覆盖。
“老铁。”魏澜叫她。
丁西灵没反应。
魏澜提高音量:“丁西灵!”
“啊?”丁西灵猛地摘下一边耳机,一脸茫然的看着魏澜,“咋啦老铁?饿了?我点外卖?”
“陈默瑶找你。”魏澜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审视。
丁西灵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下去,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的创可贴。“她...她说什么?”
“让你接电话。”魏澜把手机递过去。
丁西灵盯着手机屏幕,身体明显僵硬了。几秒钟的沉默后,她猛地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不接。你就说我...我睡了。”
魏澜没说话,直接拿起手机回复【她睡了,有事?】
对面沉寂了几秒,然后发来【行。告诉她,她落在我家的东西,我打包好了,她有时间的话自己过来拿。】
丁西灵伸长脖子看到这条消息,脸色更白了几分,抱着抱枕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她撇开头,看向窗外,故作轻松地说:“切...谁稀罕那些东西...让她扔了好了...”
“什么东西?”魏澜追问,目光落在丁西灵强装镇定的侧脸上,“你那个宝贝兔子也不要了?”
丁西灵身体一僵,猛地转回头,眼圈瞬间就红了,带着点被戳穿的狼狈和委屈:“就...就几件衣服...还有...那个兔子...”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那个兔子...是我妈送我的...” 她说不下去了,把脸埋进了抱枕里。
魏澜瞬间明白了。那个Jellycat邦尼兔,是丁西灵为数不多真正在意的东西。她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不用麻烦。地址发我,我叫个闪送取。】
这次,陈默瑶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老铁...”丁西灵闷闷的声音从抱枕里传来,“...谢谢你收留我,还...还帮我应付她。”
“谢什么。”魏澜把手机丢回沙发,语气平淡,“你付了‘房租’。不过下次她要是再敢动手,”她瞥了一眼丁西灵脸上的创可贴,“我直接报警,你可别又心软。”
丁西灵从抱枕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嘴硬道:“谁心软了!我才不会!...我那是...那是看她可怜!在医院做护工累得像条狗,她爸妈还...” 她越说声音越小,底气明显不足,眼神又开始飘忽。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吞噬。魏澜起身准备去拉上那扇吱呀作响的旧百叶窗,细密的雨丝突然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个陌生号码。魏澜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焦急的声音:“是魏澜吧?麻烦你给丁西灵说,陈默瑶现在喝醉了,一直在念叨她的名字,让丁西灵来接她!地址是...”
魏澜挂断电话,看着丁西灵瞬间亮起又黯淡的眼神,“你还是别去了吧?铁子,我害怕她又对你动手。”
“把地址发我。”
魏澜看着她这副样子,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得,大小姐的恋爱脑和圣母心又同时发作了。
“我嘞狗豆,真去啊?”魏澜认命般地拿起自己那把旧伞,“就说你太善良了吧!...行吧,我陪你走一趟。现在给你打车。” 她拿出手机开始叫车,心里默默祈祷今晚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她的小女朋友要是知道她冒着雨去酒吧捞丁西灵的前任,不知道会不会吃醋...虽然白芷涵从没来过她这个简陋的公租房,但魏澜下意识地不想让任何复杂的事情沾染到她和白芷涵纯粹的关系。
雨点敲打车窗的声响逐渐密集,出租车内弥漫着雨水的潮湿气息。
丁西灵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成一片霓虹光晕的街景。
魏澜坐在她旁边,身体绷得像根弦。她第三次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二十七分。
她烦躁地锁屏,把手机揣进兜里,又忍不住侧头去看丁西灵,“老铁,你真想好了?待会儿见到她,要是她又发疯...”
丁西灵没回头,只是声音闷闷地:“我知道...我就是...不能不管她。她喝醉了,她朋友也走了,现在就她一个人在那地方...”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那个酒吧...很乱。”
魏澜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她知道丁西灵说的是实话,陈默瑶选的那个酒吧在城西,鱼龙混杂是出了名的。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放心。丁西灵这种时候的“责任感”,简直像往火坑里跳。
“行吧,”魏澜认命般靠回椅背,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自嘲,“舍命陪铁汁。待会儿她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就报警,我可不像你那么容易心软。”
丁西灵终于转过头,看着魏澜紧绷的侧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啊,老铁。真的。”
“少来这套。”魏澜别开脸,看向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你上次就说请我吃饭,这次你一定得请客。”
车子在一条灯光昏暗、湿漉漉的小巷口停下。震耳欲聋的低音炮声浪混合着雨声,从巷子深处那扇闪烁着俗艳霓虹灯的门口汹涌而出。空气里混杂着雨水、烟味、劣质香水还有食物残渣发酵的酸馊气息。
“到了。”司机师傅头也不回,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嫌弃。
付钱下车,雨水冰冷地打在脸上。魏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丁西灵则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扇不断有人进出、喷吐着浑浊光线的酒吧大门,身体微微发抖。
“走啊老铁。”魏澜拉了她一把,感觉她的手臂冰凉僵硬。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水走进巷子。门口歪歪斜斜地倚着几个抽烟的男人,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们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玩味。
魏澜绷着脸,把丁西灵往自己身后挡了挡,目不斜视地推开了那扇贴满褪色海报沉重的铁门。
震耳欲聋的声浪和混杂着烟酒汗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快要让魏澜窒息了。昏暗迷离的灯光下,人影幢幢,舞池里扭动的身体像怪异的剪影。
魏澜皱着眉,努力在混乱的光影和人声中寻找陈默瑶的身影。
“在那边!”丁西灵突然用力抓住魏澜的手腕,指向角落里一个半圆形的卡座。
卡座里一片狼藉,空酒瓶东倒西歪。陈默瑶独自一人瘫在宽大的皮质沙发里,头发散乱地遮住了半边脸,手里还攥着一个空了一半的威士忌酒瓶。
她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被扯开了一些,露出的锁骨下是清晰可见的草莓印,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刺眼。她似乎醉得不轻,身体软绵绵地陷在沙发里,眼神迷离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闪烁的彩灯。
丁西灵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陈默瑶这副模样,眼神里瞬间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劲,快步走了过去。
“陈默瑶?”丁西灵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显得很微弱,她弯下腰,试图去碰触陈默瑶的手臂,“陈默瑶,醒醒,你该回去了。”
陈默瑶似乎被这触碰惊动了,迷蒙的双眼缓缓聚焦,当看清眼前的人是丁西灵时,她混沌的眼神里猛地迸发出一股尖锐的戾气!
“滚开!”她猛地挥开丁西灵的手,力道之大,让丁西灵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陈默瑶挣扎着想坐直身体,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丁西灵,声音因为醉酒和愤怒而嘶哑变形:“谁让你来的?谁他妈让你假惺惺来找我的?!丁西灵!你他妈不是要跑吗?!跑啊!”
丁西灵的脸瞬间煞白,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圈迅速泛红。
魏澜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丁西灵身前,目光沉冷地直视着陈默瑶:“陈默瑶,你喝多了。是你朋友打电话让我们来接你的。”
“接我?”陈默瑶扶着沙发靠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不稳地晃动着,“呵...魏澜?你也配?你算什么东西?我跟丁西灵的事,轮得到你插手?怎么?装好人?装姐妹情深?还是...”
她醉醺醺地往前凑近一步,浓重的酒气喷在魏澜脸上,“...你也看上她了?想捡我不要的破鞋?”
“你放屁!”丁西灵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尖叫出声,眼泪夺眶而出。
魏澜的脸色瞬间冷得像冰,她一把抓住陈默瑶指向丁西灵的手腕。“嘴巴放干净点。要么你现在清醒点,跟我们走。要么,你一个人继续待在这里。你选。”
陈默瑶死死瞪着魏澜,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她猛地甩开魏澜的手,踉跄的撞在身后了沙发上。她抓起桌上一个空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哗啦——!”
“滚!!”陈默瑶指着门口,“都给我滚!!!”
飞溅的玻璃碎片有几片擦过丁西灵的小腿,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丁西灵吓得浑身一抖。
魏澜一把将丁西灵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走,我们回家。”
魏澜几乎是拽着还在气鼓鼓、像只炸毛孔雀的丁西灵,狼狈地冲出了酒吧。冰冷的雨水浇头盖脸。
“啊啊啊!我的Chanel斜纹软呢!”丁西灵尖叫着,手忙脚乱地试图护住自己价值不菲的外套,结果高跟鞋在湿滑地面一崴,“哎哟喂!”
魏澜眼疾手快捞住她,没好气:“大小姐!人重要还是衣服重要!车!”她奋力扬手拦车,把还在为外套哀嚎的丁西灵塞进后座,自己也赶紧挤进去,紧贴冰凉车门,拉开距离。
“师傅,华光园。”魏澜报出地址。
车厢内,丁西灵气得直跺脚:“陈默瑶这个疯女人!不识抬举!我给她买的Celine她当抹布用?带她吃的Jo?l Robuchon喂狗了?居然在那种下三滥的地方跟其他女的...还在脖子上留印子!脏!Low穿地心!气死我了!我的外套!我的心情!全毁了!”
雨水晕开她精致的眼妆,愤怒让她更像只狼狈又骄傲的落汤鸡。
魏澜默默递过皱巴巴的纸巾:“擦擦。妆花了再画。” 语气平淡,身体紧贴车门。
“是妆的问题吗?是我丁西灵的脸面被按在地上摩擦!”丁西灵接过纸巾,狠狠摁了摁眼角,带着哭腔,但眼泪里愤怒远多于伤心。
“她凭什么骂我?!她算什么东西?!魏澜你刚才干嘛不让我骂回去!我词儿都想好了!”她瞪着魏澜,眼圈通红,像只被惹毛的猫。
魏澜叹气:“老铁,跟醉鬼对骂掉价。她酒瓶子都敢砸,你跟她一般见识?” 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且,我有女朋友了,不想掺和你们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债。”
丁西灵被噎住,气势弱了点,但依旧昂着下巴:“哼!我是懒得跟她计较!降低我的格调!...不过你挡我前面干嘛?显得我多需要你保护似的!我跆拳道黑带好不好!”(其实只是少儿班水平)
魏澜翻个白眼:“是是是,丁女侠威武!下次您直接一个回旋踢,用Jimmy Choo踹她脸上,行了吧?” 调侃让丁西灵“哼”了一声,嘴角却翘了下。
她低头查看小腿上几乎看不见的红痕,嫌弃道:“啧,破皮了!烦!明天得让家庭医生来看看,打最贵的破伤风球蛋白!陈默瑶这个扫把星!害人精!” 语气骄纵,但眼神扫过那点微不足道的伤痕时,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飞快掠过。
车子在老旧小区停下。魏澜付钱(心在滴血),撑开旧伞,大半遮自己,小半勉强罩着丁西灵昂贵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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