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柏翠丝过世以后,王后接管了小薇薇安,国王德里克和王后安格尼思之间越来越紧张,国王甚至想要把女婿丰塞勋爵塞进执政院。国王德里克再一次堵住了王后安格尼思。
“你不能将薇薇安留在身边。”德里克阴郁的灰眼越发阴沉,“当年丹妮丝你都没有亲自教养。”
安格尼思王后并不理睬他,当年是她不想教养丹妮丝吗?丹妮丝生下来和德里克很像,她又不像莱恩那样瘦弱,德里克一看到她就将她抱去了德里克长廊,带走了全部的保姆。他在接下来来的半年内换了二十个保姆,只要丹妮丝一哭,他就拿丹妮丝身边的人问罪。等到王后发现丹妮丝公主连学也不好好上,她才知道这个女儿脑子有问题,她连最简单的字也学不会。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对于她总是追求不属于她的东西所带来的惩罚,莱恩从小身体不好,丹妮丝脑子不好。
“我要丰塞进入执政院。”
“陛下,这个你决定不了,我也决定不了。”王后让人把薇薇安抱出去,“你要知道丹妮丝一直没有生小孩,你也知道女王冠的传说。小薇薇安已经失去了继承权,你要是强行让丰塞进入执政院,我想要不了等女王冠出现,德里克的血脉就会都完了。”
“你?”德里克恶狠狠地瞪着安格尼思,“你这个贪权的女人,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陛下,莱恩也是我的儿子。”安格尼思王后愤怒地打断了德里克,她低下头沉重地喘息着,好一会气息平稳了才说:“请陛下出去吧,我要处理政务了。”
小薇薇安能跑会跳了,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安格尼思王后越来越忙碌,爱莲每次回爱莲堡都带着小薇薇安,她带着小薇薇安采莲蓬,剥开莲子总要先咬一口,确定是好吃的才会将剩余部分塞进薇薇安的嘴巴。她教小薇薇安游泳,整个夏天两个人白天泡在莲湖里,晚上睡在树屋上,爱莲堡充满了小薇薇安清脆的笑声。时间流逝,小薇薇安长得飞快,很快小薇薇安七岁了,她有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在爱莲堡里疯跑,然后汗湿了头发粘在脑门上,昂着小脸等爱莲给她擦汗。
“莲,莲,我不想去见祖母。”小薇薇安自从学会了叫莲,就再没有在爱莲堡叫过教母,爱莲一开始还纠正她,后来就由着她去了。王后安格尼思一直很在意小薇薇安,自从小薇薇安三岁以后,每天将小薇薇安待在身边,哪怕小薇薇安跟着爱莲回到爱莲堡,温也会隔天接她去德里克王宫,晚上有时候就留在蓝月宫里。
“薇薇安不喜欢祖母吗?”爱莲抱着小薇薇安。丹妮丝公主和王后关系越来越差,国王也变得阴晴不定,德尔加大公有四个儿子和七个孙子,有时候德里克会把几个侄子侄孙全部宣召进宫,有时候又会把他们全部赶出去。
“祖母说的话我听不懂。”小薇薇安有些烦恼,她不喜欢德里克王宫,祖父也不喜欢她,姑姑也不喜欢她,祖母有时候很忙又会教她一些她不明白的话。
“听不懂啊,那薇薇安就记在心里,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爱莲不知道安格尼思王后对薇薇安讲了什么,她也不想去问:“今天要去见祖母吗?”小薇薇安点点头,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唯已经将温带了进来。
爱莲看着小薇薇安登上马车,转身在合欢树前的架子上坐下。那是米为爱莲搭的第一个秋千,用爱莲堡的藤蔓弯折出弧度,又在架子上缠绕着紫藤,每到夏天那就是一个开满紫藤瀑布的花椅。爱莲抬着头看向合欢树,上面一朵孤零零的合欢花,在夏风中摇曳,合欢花的香味传入鼻中,她有些迷茫。
“小唯,赛格长老回来了吗?”爱莲看向头发变得灰白的小唯,小唯这两年老得厉害。可是她的两颗长寿种子全部还在,她已经过完四十九岁生日三个月,未来九个月会发生什么事,会让她丢失两颗长寿种子?
“小姐,冒险者公会说赛格长老在闭关,不见任何人。”小唯也不知道爱莲怎么回事,从去年起她几乎每个月都往冒险者公会递信,想要约见赛格长老,十几封信递过去,一点回声也没有。
这天夜里爱莲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她从床上坐起身,走下床,打开窗,蓝月周围的星星变换着队形,依稀形成了一个圆圈,像一束光的通道。爱莲伸出手,将整个手掌伸到光圈之中,一粒莹白的莲子出现在爱莲的手心,又消失在空气中。
“米,你遇到了什么困难?”爱莲喃喃自语,“米,你一定要好好的啊。”光圈消失,爱莲也脱力般晕倒了过去。
爱莲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小唯站在爱莲床铺前担忧地看着她。小唯转过身擦掉眼泪才说:“小姐,你总算是醒了,要不要喝甜汤?”
“我没事的,小唯。”爱莲的脸色苍白,她说:“你把米酿的酒拿一壶来,我要喝点酒。”
“小姐,陛下再次下令全国征兵了。”小唯担忧地说道,“王后问你,有没有什么歌曲可以发。”小唯拿出了米留下的曲谱。
“《同路》吗?”爱莲看了两眼,“你送去给王后看看。”
小唯很快回来了:“小姐,王后说可以。”小唯犹豫了一下继续道:“王后想让你唱这支曲子,由斯威大公负责征兵事宜。”
“这件事你和大公说了吗?”爱莲想不通王后这么做的用意,一天王储没有定下来,就没人能碰兵权。
“还没有,我——”小唯顿了一下,“我先来见过小姐。”
“小唯,备车,我要进宫。”爱莲坐了起来,总觉得在她昏迷这几天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这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王室的漩涡。
“是。”小唯退下。
* * *
“王后日安!”爱莲将小薇薇安推向王后。
“祖母,你还安好吗?”小薇薇安已经能说会道,是个活力十足的小姑娘了。
“好好,”王后看向自己的女官,“带薇薇安出去玩。”
爱莲看着王后会客室里的人全部退下,意识到事情很严重:“王后,你还好吗?”
安格尼思王后笑了笑,看着脸色苍白匆匆进宫的爱莲说:“我还好,至少现在看起来比你还要好,爱莲。”
“那我就放心了,”爱莲蹲了蹲身在一旁坐下,等王后跟她说征兵的事。
“斯威的事我知道,”王后看着爱莲,“我想你的事我也知道。”
王后敲着桌面思考了一会说道:“现在大臣都催促陛下定下王储。我想,王权需要交到你的手上,至于以后,”王后顿了一下,“由你来决定王位继承人。”
“王后,”爱莲站了起来,“我对权利并没有**。如果是以前,也许我就答应了,现在不行。”
“米还没有回来?”王后疑惑地抬头,这些年爱莲一年快有大半年住到爱莲堡了,爱莲堡如今是半点消息也出不来。
“她不会回来了。”爱莲转过了头,不让眼泪在王后面前落下:“王后,很抱歉。”
“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安格尼思王后王后站了起来,走到柜子里翻出几张纸递给爱莲。爱莲接过去,看到上面画着自己看不懂的星图,爱莲疑惑地看向王后。
“这里说,群星闪耀将会给花之国带来女王。”王后解释说,“米出现的时候正是群星闪耀的时候。”
爱莲想到那夜特别璀璨的星空,几乎要胜过蓝月的群星不由默然。过了一会她又道:“群星不是只闪耀过这一次,也许群星带来了女王又带走了呢。”
“不是,”安格尼思王后摇了摇头,“上一次星象还不明显,只说星象指向的是太*阳*城。”王后重新拿出一张星图递给爱莲。
爱莲将两张星图对比着看,两张星图的确不一样,第一张星星显示出王冠的形状,第二张星图明确的显出了莲花的模样。
“这——”爱莲的手微微颤抖着,“这是我吗?”爱莲捏着第二张星图看着王后。
“我不知道。”王后避开爱莲的目光,“但我觉得是你。”
爱莲将两张星图重叠,第二张星图去掉花蕊加上冠顶就是第一张星图:“王后陛下,你不会以为我是女王吧?”王后看着爱莲默认了这个说法。
“不可能的。”爱莲摇头,“这就是你为什么让斯威大公来娶我吗?”
王后过了一会才点头:“我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更适合的办法将权利过度给你。”
“一定有哪里搞错了,”爱莲抬起头,“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想这么做。”
“爱莲,这是你的责任。”王后试图劝说爱莲。
“王后,如果你没有被骗的话,”那个精明的爱莲又回来了,“我最多也就是像你一样,不,我远远不如你。治国我肯定是不如斯威大公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斯威大公,处理政务远不如骑马打猎吸引他。陛下,斯威讨厌王权,他也讨厌冒险者,如果他掌权,德里克王宫内部会先自相残杀起来。而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来决断这一切,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安格尼思王后也被爱莲说得犹豫起来,的确哪怕是爱莲掌握了权柄,也和自己一样是一位王后。爱莲明显不如斯威大公,就算自己将权柄交给爱莲,斯威大公很快就会将权柄拿过去的,冒险者公会对于长寿种并不是特别支持,或者说冒险者公会和王室有默契,两者互相制约。
如果爱莲生出一个长寿种来,王后想了一下问道:“你和斯威大公?”
爱莲看着王后摇了摇头:“王后,我不会生孩子的。”
“你有两个长寿种子。”王后不明白爱莲的选择。
“没有了,另一个长寿种子没有了。”爱莲说道。
“这是你昏迷的原因?”王后捂着胸口,“你也遇到刺杀了?”
“也?”爱莲默认了这个原因,抬头看向王后。王后掀开前襟,一片殷红的血色透过衣服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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