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如意索性把嘴角最后那点幅度都抹平,面无表情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这么多话说,肯定没多少伤。
她这么想。谁知定睛一看,发现池锦弦破破烂烂的弟子服下全是伤口,非惯用手的小臂甚至有几乎贯穿的齿洞。
这样的伤势让乔如意不自觉死死皱着眉,紧紧盯着伤口看,她甚至坐的离池锦弦更近,以便处理伤口。
“师妹现在的表情更可怕了,也对我笑笑吧?”
分明伤得这么重却一直忍着没喊人过来,乔如意来了之后,乱七八糟的话还一句接一句。
乔如意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觉得他真是个怪人。
她深吸一口气,不和他计较,也没接他的话,转而说:“你这伤得用治愈术了。”
只消毒包扎不够。
池锦弦盯着乔如意瞧了瞧,见她不似之前一样说两句话就跳脚,手指点在乔如意紧皱的眉头上。
“小伤罢了,何必皱眉?用不上治愈术,有师妹帮我就行了。”分明还是乱七八糟,没多正经的话,池锦弦语气却放淡了。
乔如意又一次深呼吸,懒得理他,扭头朝迟山丽方向大声喊:“山丽,还有灵力吗?!他伤很重,来个治愈术!”
说完,一道薄弱的绿光勉强将池锦弦包裹住,维持不了几秒就消失了。
迟山丽大声回应:“没了!最后一点了!”
乔如意观察那伤口,血还在涓涓地流,不过对比刚才,流速变慢了一点。
“所以说了不用治愈术。”池锦弦又说。
原来是他知道迟山丽已经使不出来了吗?
乔如意抿抿嘴,不吭声,静静地给池锦弦处理伤口。
没事,修士和普通人不一样,修士很变态的,哪怕身体削了一半,只要没伤到根基,还有灵力就能救回来。
想是这么想,可她动作却放得更轻了,速度也更快,想立马给池锦弦止住血。
池锦弦也不再说话,任由她包扎,视线一直停留在乔如意脸上,眼色晦涩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人一直看着,当然能感觉得到,乔如意速度慢慢变缓,后背一阵发毛。
他一直看她干嘛,她明明已经很轻了,绝对不会刺激到伤口把他弄痛的,不会这都要在心里记她一笔吧?
微怂,乔如意仍嘴硬:“看什么看?”
池锦弦又回到了刚才那鬼样子,垂着头,耷拉着肩膀,瞧着无比沮丧地说:“师妹竟是连看都不让看了,果真对我厌恶极了。”
啊啊啊好烦啊!
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人!
他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啊!
乔如意无能狂怒,又不敢把心里话表达出来,毕竟她还要在这待好多好多年。
万一真的上了他的死亡名单可怎么整?
虽然能跟在陆无归身边,可主角也不一定每时每刻都能留意到她,要是一不小心就被抓走了怎么办。
要知道,让主角身边的人死掉,也是反派刺激主角兼作死的惯用手法。
她只能缠绷带时,用力地紧紧来好几圈,以此报复。
“呵呵!怎么会呢,我哪会厌恶师兄你呢!对吧?师、兄!”乔如意咬牙切齿地用上“呵呵”的现代用法,还说了之前一直不肯叫的“师兄”,就是语气中充满了阴阳。
池锦弦假装没听出来她的语气,喟叹着说:“终于听到乔师妹喊我师兄了,想必下次就会直呼我名,终于和师妹熟悉了一些。”
没等乔如意回话,池锦弦没受伤的手朝乔如意摊开,接着说:“既熟悉不少,我见师妹给了楚道友、陆道友吃的,我有份吗?”
有啊,给你巴掌你吃不吃!乔如意暗骂。
她没忍住无奈地叹口气,将视线从他伤口处移开,直视池锦弦问:“师兄,你不痛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话说。”
池锦弦却笑吟吟:“若不是痛着,师妹怎么会主动来我这?受这点苦也挺好。”
他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刺眼得乔如意逆反心上来了。
怕死归怕死,可有的时候在死亡线上蹦跶也很刺激。
这样想,乔如意缓缓伸手,迎上池锦弦错愕不解的表情,用力了、发狠了、忘情了——
死命捏住池锦弦的脸颊!
我扯!我扯!
看我捏不疼你!让你假笑!让你胡言乱语!
乔如意气得牙痒,乔如意气得狰狞!
总是游刃有余的池锦弦这下是真的愣了,不带丝毫伪装。
出乎意料的举止让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迷茫地眨两下眼睛。
两双清澈的眼睛对视着,池锦弦瞳孔里装满了对方气恼的模样。
脸颊的疼痛后知后觉涌了上来,他发懵的头脑逐渐清醒。
池锦弦蓦地笑开道:“乔师妹这是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比起疼痛时师妹在旁侧,我还是更希望平时师妹也愿意和我亲近。”
乔如意没好气地,敷衍说:“再说吧,再看看。”
说完,接着给他处理剩下的伤口。
肩膀、后背、腰腹、手臂、腿部,哪哪都有伤,乔如意都要怀疑他是故意被凌风狼挠咬的。
这人该不会有什么自虐倾向吧?
乔如意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口,狐疑地看着池锦弦。
她刚才敷衍完池锦弦后,他诡异地安静下来,没再盯着她。
此时此刻,他的视线似乎没有着落点地望着远方,眸中没有情绪,像走神放空。散乱的墨发随着风,也向着远方起起伏伏。
不说话时倒是人模人样,乔如意嘀咕。
看着对方身上一圈又一圈几乎能包成木乃伊的绷带,她心中又叹口气。
她向系统确认:“这个时期他还没开始做坏事对吧?”
系统:“对,故事开始时还是他的蛰伏期。这个时期,为了谋得宗门的好资源,他不仅不做坏事,还常做好事换得好名声。”
论迹不论心,乔如意如此告诉自己。
烦他归烦他,怕他归怕他,能离他远远的就想离他远远的。
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不是魔尊,没开始做坏事,又受了这么多伤,安慰关心一下对方,也是正常合理的。
乔如意心中的叹气化作实质的叹息。
“手。”她无奈地说。
池锦弦轻飘飘的视线落回乔如意身上。
仿佛还没从刚才走神时的思绪中抽出,那抹常见的像用尺子量出来的虚假笑容没有挂在脸上,也让他显得真实几分。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没做任何其他动作,看向乔如意的眼中似乎装着不解。
“手摊开给我。”乔如意又说。
时间仿佛到退回第一天晚上。
那天乔如意也说了同样的话。
池锦弦不怕痛地抬起他受伤的手。
他终于回过神来了,面具又牢固地戴回脸上,看着真诚友善可从不及眼底的笑容又一次浮现。
一颗也许是糖的东西落到池锦弦手上。
之所以用“也许”二字,是因为它颜色是古怪的深棕色,闻着没有常见的糖果清香,反而散发着陌生而又浓郁的甜味。
“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了,像你这样笑会很累,而且一点也不好看。”乔如意如实地说出她的真实想法。
嘴角的幅度依旧固定着,池锦弦摇头轻声说:“抱歉师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再可怜你我是狗。乔如意撇嘴,把袒露出的真诚团巴团巴塞回肚子里。
“哦,”她回以一个字,“吃你的吧。”
池锦弦捻起这枚连包装都没有的“糖”于眼前,像在判断这是何物。
“爱吃不吃,不吃还我。”乔如意说。
此话一出,他毫不迟疑送入嘴里。
乔如意心里哼一声。
讨厌鬼,真是便宜他了,其他三个小伙伴她都没给过呢。
这可是她亲手制作的糖果,还是巧克力糖!
巧克力!除了她,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做出来巧克力!
这是她以前给山脚下百姓义诊时,特意准备给小孩子们的。
为了让小孩冲着只有她这里才有的味道能勇敢吃苦药,她让系统帮忙找到哪里有可可豆或者可可豆替代品后,特意拜托师姐们外出顺路时帮她带回来,之后再根据小孩子喜欢的甜度制作而成的。
来之不易,每一颗都充斥着整个鹊喜宗的心血。
因为是小孩子喜欢的甜度,乔如意不怎么吃,每次制作时尝味道,都觉得腻得发齁。
为免孩子们蛀牙,只有吃完所有药的小孩,才能从她这拿到两粒巧克力糖。
池锦弦感受着口中的味道。
最先感受到的是熟悉的糖味,外层糖衣融化后,醇厚的香气和丝滑的口感蔓延开来,是从未品尝过的陌生味道。
“好吃吗?”乔如意观察他,觉得他表情好像明亮了些?
池锦弦公式化的笑容居然真心了一些,眸光也亮了许多,他颔首说:“嗯,我很喜欢。”
乔如意意外地看他。
居然真的喜欢啊。
她是实在没有别的能给池锦弦吃,才给巧克力糖的,这糖长老师姐们都嫌甜,池锦弦竟然喜欢。
谁能想到未来那个残酷无情,闻名丧胆的魔尊,出乎意料地喜欢小孩子吃的东西。
这是什么反差设定吗?
看着池锦弦耳边的血色胎记,乔如意神奇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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