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银琢、花极颜震惊地看着她们,宋时月面上一片平静,毫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
银琢跑到屋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时而抬头看齐真、姜含意,时而平视半跪的小桃,疑惑道:“她是?这……是怎么回事?”
姜含意为他解答,“昨晚,我们曾在兰香阁见过小桃。”她弯下腰看着“小桃”,笑吟吟道,“所以,你是谁?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小桃”低低笑了几声,自言自语般,“我是谁?我能是谁?我就是……小桃,我是小桃!我不是小桃,还能是谁?”
齐真听到她的回答,蹙了蹙眉,押着她的手用了用力,“小桃”似乎不怕疼,眉头都不皱一下,只大声笑着。
宋时月走上前,视线从她身上移到正在吃饭的母子俩。片刻后,又注视着她,“你的目的不难猜出来,不是芸娘就是那个男子!”她指着芸娘和男子来回移动手指。
“小桃”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呆滞地望向那两人,眼底流露出哀伤,但还是不言语。
花极颜不耐烦道,“快点说,少装神弄鬼。”
齐真凝神观看“小桃”的神情。
飞鹰想到她差点杀了他,满脸愤怒,一双鹰眼不善地盯着“小桃”,好似要生刮了她。
姜含意眼睛转来转去,一时瞧那母子俩,一时看“小桃”。银琢理不清楚状况地挠了挠脑袋。
“小桃”始终闭嘴不言,麻木的表情中带着伤痛。宋时月皱眉道,“瑜城里的人白天正常,晚上变成无意识的魇,是你在控制他们?”
“小桃”还是不答,依旧一动不动。
宋时月低眸瞥了她一眼,走了两步,缓缓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要维持不下去了吧?”她凝视着她,“瑜城现在这么奇怪,这么乱。你出了状况!好好想想,不管我们能不能帮到你,这都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若还是这般态度,那我们只好让你自生自灭。”
“小桃”神色微变,但还是没有说话。
姜含意转了转眼珠,笑道:“老宋说的有理,齐冰块,放开她,我们走。”
齐真冷冷地看了一会儿“小桃”,便放开了她。
飞鹰却嚷了起来,像是在发泄怨愤,“这就放了她,要是她杀我们,怎么办?为什么不趁现在杀了她,了结后患?”
宋时月睨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若想动手便动手,我们不阻拦。”
飞鹰闻言快步走到“小桃”跟前,正想对“小桃”下手。花极颜冷冷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飞鹰的手愣在半空,偷觑着花极颜,怯怯道:“大王……这……我……是为了大家着想,她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死不足惜。”
宋时月温柔笑道,“她控制得了满城的魇,你确定是她的对手?也罢,帮你收个尸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冷眼瞧着他,像是在看一道菜,“你原身是只鹰,想必烤起来,很美味吧,正好干粮我们也吃腻了,吃点肉塞塞牙,极好!”
话落,花极颜看了看宋时月,觉得周身凉嗖嗖的,像是怕有一天她也会把他烤了。银琢双眼发亮,紧盯着飞鹰,似乎他已经成了一只烤熟的鹰,正等着他食用。
飞鹰打了个冷颤,扬着的手慢慢放下来,讪讪道:“我……我……没这个打算,我听仙子你们的安排。”说完离小桃远远的,生怕真被她弄死,被大家烤了。
姜含意嬉笑道:“诶呀,怎么不动手了,我还想瞧瞧她的实力呢?老宋,你也是,干嘛提醒他,他想找死就让他死?干嘛救他呢?”
飞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多做一个动作,尽力缩小自己,当一个透明人。
齐真的视线一直放在“小桃”身上,时刻关注她的表情和反应,可她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姜含意瞅了小桃一眼,吆喝道:“走啦,走啦,想法子离开吧,这里可真没意思。”一边说,一边朝外走去,齐真睨了小桃一眼,抬脚跟上姜含意,其他人也做出离开的模样。
“我是盈盈。”
身后传来一声温婉的女声,行走的人听到声音,停下了步伐,转身看向跪坐在地的女子。
“小桃”变了样子,面容年轻,身量未足,宋时月瞟着她,这人她认得——时常来后院寻男孩,死在十二岁的盈盈。
银琢惊呼道:“她?她……不是她?”
花极颜轻瞥他一眼,“这不是很明显吗?”
飞鹰沉默不语,不敢发表任何评论。
姜含意嘴角挂笑,不停地打量盈盈。
宋时月、齐真朝盈盈走去,盈盈身旁的芸娘还在温柔地看着男孩写字。两人距离她三步之外停了下来,审视地看着她,像想要看穿她。
“我想让你们帮帮慎……杨慎。” 盈盈一边说,一边指着男孩,“你们说的没错,我确实没剩多少时间,你们能在这里活那么久,肯定有办法帮他。”她平静地看着她们。
“城里的人晚上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齐真问。
“其实他们不止晚上会那样,白天也一样。我发觉你们无意中闯了进来,才极力地控制他们,可也只能让他们白天无害而已,夜晚我实在无能为力。” 盈盈道。
“兰香阁和城主府也一样?”姜含意道。
盈盈点了点头,“我只有这一点能力。”
“城墙边的山神庙是怎么回事?”宋时月问。
盈盈一脸迷茫,疑惑道:“那不是求平安之处吗?怎么了?”
宋时月看了她半响,突然开口道:“瑜城何时变成这样的?又因何变这样?”
盈盈低下头,沉默不语。宋时月觑了她一眼,又道:“你何时去世的?”
“天元三千五百零四年。”盈盈小声道。
宋时月眼珠子不动,沉思着:一千多年前。
“你为什么要帮杨慎?”花极颜问。
盈盈偏头看了一眼杨慎,面上一片柔和慈爱,“我爱他,胜过我的生命,若是要我的魂,你们尽管拿去,只要能帮他,我愿意付出一切。”
姜含意闻言眉毛一挑,抬起眼皮,探究地看着盈盈,接着冷笑了几声。
“我们近日所见都是过去的事吧?如何帮?”宋时月道。
“外边已是天元四千五百一十五年,你已经死了一千年,外面的世界早已翻天覆地,你的小情郎估计早投胎去了。是吧,盈盈!”姜含意玩味道。
“他还在,没有投胎,你们帮帮他。”盈盈哀求着,随后又喃喃道,“一千年了……”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伤。
齐真冷声道:“你为何这般肯定杨慎没有投胎?”
花极颜不悦道:“隐瞒这么多,还想我们帮你?”
银琢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眼中满是好奇。飞鹰只看着盈盈,不敢出声说话。
盈盈温柔地看着杨慎,说道:“你们往后看就知道了,我没有说谎,也不会骗你们。他……他……救救他……”她眼中蓄起了泪花。
还未等众人再问,院里走进了几个侍女,芸娘看到她们,脸上满是惊恐,但还是站起身来随她们而去。
宋时月看了一眼盈盈,便跟上她们,花极颜同她并肩而行。银琢小孩子心性,早在这里闷得难受,追宋时月、花极颜去。
齐真和姜含意只盯着“小桃”,不曾移动半分。这倒为难了飞鹰,纠结半天,想了又想,最后未动一步。
另一边,宋时月三人紧跟侍女和芸娘。只见芸娘先是被带到一间房里,半炷香后浑身潮气,换了身衣服出来。接着她被引着往前走,弯弯绕绕后,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芸娘战战兢兢地朝屋里走去。
宋时月停在屋前静静打量着,花极颜立在她身旁,银琢砰砰跳跳地四处看。没多久,屋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惨叫,直叫了大半夜才停止。宋时月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手刃了施暴行之人。花极颜满脸震惊,银琢也停止了跑动,静静地看着屋里。
天将亮,芸娘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院子,到门口时,她推开侍女,颤颤巍巍地进到院子里。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过了两年。这期间,芸娘的身体越来越差,眼看随时都会毙命。
两年来,女公子时不时来这座小院欺负杨慎,骂他是妓女之子,骂他的母亲不要脸。杨慎始终沉默,任她打,任她骂,任她发泄。
这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城主拖着他肥胖的身躯,来到清院。此时杨慎已长成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席地坐在堂间案前,读书、写字、练文章,芸娘正在旁边陪他。
他们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女公子又来找事,都没太在意。半响后,芸娘起身察看,抬眼看见城主肥胖的身躯,脸瞬间煞白,全身都在发抖。而更令她害怕的是,城主的视线落在杨慎身上,眼神色眯眯。芸娘那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来,僵住了。
少顷,她急急奔到城主身边,极力挤出笑,温声细雨地问候城主。但是城主看都不看她,视线只落在杨慎身上,满脸猥琐的笑。芸娘极力压下恐惧,伸出洁白的手,轻轻抚摸城主,媚声道:“城主~”
肥胖的城主收回视线,低头看她一眼,伸出胖胖乎乎的爪子,抚摸芸娘的脸,猥琐笑道:“芸娘,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很好,极好。”
说完带着侍从离开清院。他人虽然离开了,但留下的话却把芸娘吓了个半死。那天之后,芸娘整日神情恍惚,身体也越发差,只能躺卧在床上养病。
有一天,她把杨慎叫到跟前,拿出一张画像和一个玉佩,虚弱道,“慎儿,这是你父亲,他叫杨景,住在安城,你……你去寻他吧。想来……想来他也是欢喜的,不要再留在这里。”
杨慎却道:“阿娘,我不会丢下你,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芸娘悲泣道:“慎儿,阿娘不行了,阿娘无脸见你父亲,你赶紧走。”说完用力推开杨慎。
但杨慎并没有抛下芸娘去寻父,依旧留在城主府照顾芸娘。过了几天,城主派了侍从来请他过去,他毫无防备地跟随侍从去见城主,这件事,病中的芸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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