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姬嗯了一声:“我们那里女人和男人一样,每天工作,大多数女人能拿到和男人一样的薪酬。”
李二花一下瞪大了眼睛:“女人能拿到和男人一样多的东西?女人干一天活儿也能拿两斤红薯吗?”
“没那么少。”扶姬转过身平躺看着天花板,“我们那里大家喜欢用钱来算账,一份工男人女人工资差不多。”
“女人还可以像男人一样去酒吧……花楼,看男人不穿上衣跳舞……不穿裤子也行,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
身边久久没有声音传来,扶姬能理解一点现代社会对封建女性的冲击。
他想让李二花了解一点,不希望李二花和村里其他女人一样被封建教条束缚。
可他又不敢跟李二花说太多,李二花是个很积极、善良的人,可知晓太多领先时代的信息,有时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并不是幸运。
因为她无法改变这个陈旧腐朽的时代,无法改变这些吃人的习俗。
甚至连改变身边人都做不到。
这样的情况,觉醒是不是意味着痛苦?
扶姬见过在贫瘠山村中格格不入的外来女人,无时无刻不痛苦,灵魂都发出悲鸣的震颤。
他噤了声,又想到了卫苍衍。
他没读过什么书,在梦里倒是上了北大,但再真实的梦也是梦,梦里那些知识不属于他,属于卫苍衍。
卫苍衍主修历史还经常去听哲学系的课,如果他在这里,应该会知道该怎么做吧?
扶姬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才能延缓李二花身上越发浓郁的死气。
许久后李二花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这回更虚、偷感更重。
她问:“女人怎么能上花楼呢?”
扶姬反问:“男人为什么能上花楼?”
李二花下意识、理所当然地说:“那是爷们儿啊!”
扶姬:“嗯,因为女人是娘们儿,所以能去。”
李二花:“……”
“那怎么会有男人在那种地方不穿衣服跳舞?”
“和女人一样,生活所迫,或者不爱劳动想挣快钱。”
这回李二花沉默得更久,久到扶姬又开始迷迷糊糊要睡着了,才听见她喃喃:“这怎能行呢?去那种地方的男女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扶姬默默地想,不会,现代软色.情可多了,现代人才没时间管别人的事,大家一般都很有分寸,只会在线上键盘大战。
卫苍衍说只要不上网,生活的烦恼就可以少一大半。
可上河村太小,早上村头发生的事情不等早饭吃完就能传到村尾。
越落后、越小的地方,越人言可畏。
所以李二花无法理解,扶姬也无法跟她说清。
虽然晚上没怎么睡,但第二天扶姬和李二花都起了个大早。
两人一起走上山的那条路,在山脚下李二花就停下了,扶姬一个人往深处走。
这是李二花的分寸,打猎也是手艺,所以她从不问扶姬怎么抓到那些野鸡野兔竹鼠。
但她经常早早起来捡柴,就为了陪他走从村子里到山脚这段路。
这是她的善良。
扶姬一个人往深处走,路上蛇虫虎视眈眈,却没有真的近身。
动物的直觉往往比人类更加敏锐,它们下意识知道这个人类很危险。
扶姬会看猎物的行踪,这是跟老道偷学的,包括用符箓打猎。
在他学会画符之后,他们一旦路过没有城镇的深山老林,老道都要他去打猎。
那时候他还不到十岁,已经能凭借符箓猎到比自己还高的山羊。
他以前不喜欢猎这种相对大型的动物,因为对十岁的他来说,把山羊拖回营地的过程比打猎还要累得多。
这个习惯延续到了现在,不过也有猎到野山羊或者野猪太过瞩目的原因。
扶姬收敛了气息往里走,每天会遇见什么猎物不能肯定,能不能遇见猎物更不好说,他又不是什么运气很好的天命之子,每一只野鸡都是他辛辛苦苦撞见的。
今天运气不佳,他连一根野鸡毛都没看见,反而在一路上看见不少人迹。
应该是有人看他总能带回点肉心痒,也上来抓野鸡野兔吧。
扶姬没有多想,看太阳完完整整露出来了,想来今天是个艳阳天,他准备打道回府。
循着旧路往山下走,结果刚走到小半,他忽然听见树叶刮衣服的窸窣声,很密集,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扶姬顿住脚步,扭头看,身前身后都没什么异样。
他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继续往前走。
但他刚走出两步,头顶一棵歪脖子榆树上忽然跳下来一个人朝他扑来:“哈哈哈,个小娘们还挺警觉的!”
扶姬仰头就看见一张急速放大,狰狞粗糙的脸。
他想也没想就往旁边一躲,身形快得在肉眼中荡出残影。
本来志得意满扑向他的男人顿时摔在了泥地上,扶姬看见他嘴里面有什么东西飞出来,伴随着男人一声惨叫。
定睛一看,飞出来的竟然是一颗门牙。
周围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孙癞子,我就说这个小娘们有点本事在身上吧,不然怎么敢一个人独自进山,还总能抓到野鸡野兔子,山上这些小肉都鬼精鬼精的,连我们都抓不到!”
“就是,还好我们是一起来的,你看这娘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真渗人,要是我一个人对上她还真有点害怕。”
“村里不是有人说她是个半傻子吗?整天就知道跟在李二花身边,要不是她进山打猎的时候李二花不在,我们还真不好下手。”
“傻子能打到野鸡兔子?我看她就是装相,实际上心里清楚这呢!你看她第一天在村子穿的那个衣服,胳膊和腿就这样露出来了,指不定是什么地方出来的呢!”
“就是,她那衣服看得我直冒火,那天晚上我就想去找她,老子虽然不像她以前的嫖客那样有钱,但老子有资本啊!”
说这话的男人淫.笑着顶了一下胯。
周围四五个男人顿时笑开了,挤眉弄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扶姬。
他们似乎想通过这些恐吓般的言语让扶姬恐惧、惊慌,花容失色,最好能顺着他们的意跪下来求求他们。
他们一个两个,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身体发热,所有血液都往下三路流去。
但扶姬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毫不避讳,面上没有丝毫恐惧之色,依旧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这些接近的男人。
里面有上河村的熟面孔,也有两个人他见都没见过。
而上河村那两个,李二花曾经跟他说过,看见他们要绕道走,那是村里的混球无赖,家里老爹老娘还有媳妇拼命干活,这几个人明明是青壮却游手好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没见到扶姬恐惧的反应,几个无赖中有人心里忽然突突地,几人对视片刻,又觉得他们人多势众,已经把扶姬看成了囊中之物,摩拳擦掌慢慢合拢过来。
“喂,扶姬是吧,要是还想活命就乖乖让哥几个爽爽,爽完了就放你走,要不然……哥几个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
“识相地就自己把衣服脱了,好好伺候伺候哥几个,到时候爷们手里漏点东西也够你吃喝不愁了,又何必在张家看那老虔婆的脸色。”
说这话的人就是上河村无赖之一,一大把年纪了还靠父母养着,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时,摔在泥地里的孙癞子终于爬起来了,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扶姬打骂:“妈的,你竟然敢躲?!兄弟们,让我第一个上,老子非要教训教训他,一个小娘皮,爷看上你是给你脸了,不知好歹的贱人!看我不抽烂她!”
扶姬有些疑惑地看着接近自己的这些人,在这里邪神的蛊惑不是失效了吗?为什么这些人看他的眼神还是被**支配的样子?
不过这也不重要。
孙癞子看着扶姬站在原地不动,面上露出一点得意,对身边人说:“看,吓傻了吧,果然女人都这样,头发长见识短,她还不如隔壁村刘芳,那娘儿们才叫个烈性。”
他说着舔了舔唇,似乎在回味什么,他身边人也露出一点笑来:“是啊,刘芳的确不错,还是他们村村花,不过还是这个更好看,乖乖,我就没见这么好看这么白的娘们,那皮肤比白布还白!就是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样嘿嘿嘿。”
“是啊,那天要不是李二花碍事,在村东头草屋爷就把她办了,说起来李二花长得也不错,不过家里有个男人,张树生长大了,倒不好动她……”
一群五人缓缓将扶姬包围,说话间他们的距离不断拉近,话音落下,那人就伸手拉扯扶姬。
扶姬抬手,动作看起来不快,但却在最近的一个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一张定身符拍在了那人身上。
随后是孙癞子……直到五个人都被他盯着,他看着符箓若有所思。
众人一动不能动,眼神却逐渐惊恐,仿佛看着一个成精的鬼怪。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鬼、鬼啊!她是鬼!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长得这么好看,皮肤这么白!像出殡时候的纸扎人一样!对对,说不定她就是纸扎人!”
“你们别自己吓自己,她一定是修了什么邪法!喂,你快把我们放了,不然我们家里人,还有村里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大、大仙,我知道错了!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是被他们强迫拉进来的!你放了我吧大仙!”
扶姬听着这几人或惊恐,或虚张声势、或求饶的叫喊,歪了歪头,薄唇轻启:“我这符箓对活人是没有用。”
“你们原来都是死人,还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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