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对父亲的印象还停留在王尔身上,当王父伸出手想要抱她时,她下意识在王母身上缩了下。
王父尴尬地放下手,眼里的疼惜也快溢出来,他清清嗓子,道:“二位郎君,且随我来。”
“说了那么久,我还没说出我的名姓,是我不周。”王父歉疚道:“我名喜,是位盐商,我在此行商已有十余年,内人名为许棵,是依安县人。”
“陆行悬。”陆星璇用手肘捅了捅余寄,示意他开口。
本还懒洋洋地逗霜儿的余寄这才抬眼,微微一笑,道:“余寄,也是位举子。”
“多谢二位相救,使我家团圆。”说罢,王父举杯,“因为太过匆忙,只得略备些酒感谢二位。”
两人也是极有眼力见的,同样是举杯,陆星璇瞥见余寄的杯子略高王喜,看向他的眼神也夹杂几分困惑。
平日里多机灵,今日是……
许是眼神太过明显,余寄轻飘飘地看过来,嘴角也随之勾起,陆星璇眉心一跳,就听他道:“不过举手之劳,王大人太过客气,我这同窗喝不得酒,我就替她先干了。”
王父行商多年,反应自是快,“没想到陆郎君喝不得酒,是我的失误,待明日午宴,我会好生招待二位。”
又道:“桐无,烧些茶水来。”
陆星璇立马道:“多谢王大人的招待,只是我和余寄明日一早就要赶路,茶水还是不必了。 ”
“你们明天就要走嘛?”听到陆星璇的话,霜儿也坐不住了,挣扎着从王母怀中离开,“不陪霜儿多玩几天嘛?”
“霜儿乖,等明年我们回来看你好吗?”陆星璇摸着今早给她梳的发髻,柔声说着。
王喜深知此处去往京城的路有多远,也不好多挽留几日,想了想,道:“不若明日由我派人送二位到临安城,也好让我报答二位的恩情。”
临安距京城不过千里,到了临安也就意味着到了京城脚下,说来那还有夫子说的熟人。
陆星璇想起临走迁徙,夫子曾告知她,若途中学习有任何困惑,到了临安城,去寻白泉书院的院长,到时她能学到更多。
因此她满脸喜色,“那就多谢王大人了。”
“小事,不过说来我也对不起你们,若不是还没到时日,我的车马不得入京,想来也能直接送你们到那了。”
余寄慢悠悠道:“王大人能做到这份上,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不必说什么对不起,这剩下的路本就该我们走。”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吗?怎么和平时不一样?陆星璇压下心底的困惑,赶忙招呼,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
长夜悬星,枯枝挂月。
陆星璇满足地泡完热水澡后,小心翼翼地背过身,用白带裹好胸,接着换上衣服后推门出去。
湿漉漉的头发在凉风吹来时,热气瞬时变冷,她刚想快些走回房间,头上就被盖住。
“唔!”陆星璇瞪大眼睛,耳边又是一股湿热,那一瞬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酒味。
只听身后人语气不大好,催促她道:“洗那么久还不知把头发弄干些,快些回屋内。”
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推到暖和的屋内。
“你在外面蹲我?”陆星璇警惕道。
余寄依靠在门上,微微低头看向她,大脑有些晕眩,但刚好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只是在他眼里,眼前人的脸竟莫名有些可爱。
他忽然心里升起想要逗弄的心思。
“你家里可有给你找婚配?”余寄漫不经心问道,就好像是在聊些寻常举子会聊的话题。
陆星璇一颗心慢慢放下,轻轻擦拭着头发,道:“还未有功名,怎敢有情缘。”
“哦?”余寄直起身,慢慢走进,如同羽毛般轻的话也砸了下来,“是不敢,还是不能?”
陆星璇目光霎时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随口问问而已,你怎么还变脸了。”余寄温声道。
“呵。”陆星璇笑出声,抬头眼底的寒意消散,倒映在她眼底的人听到她说的话,脸色变得更快。
“那这位余公子为何来到王府就要……,是不敢见,还是不能见?”
“哎呀,不过是开开玩笑,怎么还变脸了。”陆星璇眉毛弯弯,心情也因为对方而愉快起来。
心情好到去剥桌上的橘子。
忽然,低笑声从后面响起,莫不是被气傻了?陆星璇歪歪头,怎么还脆弱上了,于是想要安慰余寄。
没成想对方先开了口。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余寄双手环抱,酒意也散了不少,“现在不怕我要你命了?”
陆星璇眉毛上挑,朗声道:“你不敢,至少在你想要做的事完成之前,你都不会这么做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句话把陆星璇拉回在王尔家歇脚的时候。
那晚上陆星璇还在想该怎么应对,没想到余寄说他家中有秘术,三下两除二就将难题解决。
陆星璇当时就生疑,既然会易容之术,那他现在的面容必然不是真容,不以真容示人,要么就是逃犯,要么就是身上有点事不方便被人发现,而且还有要事在身。
和余寄相处下来,陆星璇已然能够排除第一种,而她们认识有一段时间,她也发现余寄身上的特征,只要她死,那余寄也得完蛋。
所以无论如何,余寄都不会杀了她。
只是……,陆星璇的指腹摩挲着手掌心,她怎么觉得这余寄早就发现了点什么呢。
掩去眼底的思虑,再抬眸时,已然恢复平常,独特的声音再度充满整个室内,“你猜。”
随后不再理身后的人,薄唇轻轻一吹,摇曳的火烛快速闪动后,隐于黑夜。
“我睡了。”
余寄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进入寝屋,这已然不是第一次觉得陆星璇是个有趣的人了。
像是触及到某个禁地,兴致也没了,余寄摇摇头,随后推门想要出去。
“余郎君睡了吗?”
余寄闻言抬眸看去,恰好此时月光返回人间,将来者照得一清二楚。
“王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余寄毫无情绪地询问。
不知为何,余寄甫一开口,王夫人眼眶便红了半分。
“余郎君……请问能否随我到别处?”她有些犹豫,最后却还是说出口,“我有些事想请问一下你。”
“夫人有什么事,就在此处说好了。”余寄有些百无聊赖,若仔细分辨,还能听出几分厌烦。
客人不喜,自是不好强求,王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余郎君可是依安县人?”
“王夫人问这个做什么?”余寄眯起眼来,“王夫人莫不是想认亲?”
接连两个问压的王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抵着压力道:“我瞧着余郎君眼熟,和我娘家有个孩子相似,我娘家出了些事,那孩子也走丢了,我想着……”
“王夫人。”余寄打断她的话,“我自幼在家中长大,不曾有过走丢这事出现,不过这些事也不牢王夫人操心吧。”
“况且,当时出事王夫人既然没有出手,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呀。”余寄一副恭敬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叫人听了恼怒。
“时候不早了,王夫人早些回去吧,霜儿还等着你呢。”
“许未寄!我当初没救许家是有苦衷的!你要原谅姑母啊,我!”
“王夫人你认错人了。”余寄撩起眼帘,冷漠的情绪由内溢出,平淡的话反倒震得王夫人很难继续。
“天黑王夫人认错人正常,我也不会跟王大人说王夫人在我这犯了癔症这事。”
“胡说,你不是许未寄,怎会知道我有癔症,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出手。”
烦躁就像柴火欲烧欲烈,再好的伪装也因之消失,“稍微逛一下这县里的街,就能将这的事听个七七八八。”
话音刚落,面前矮小的女人突然冲上前来,伸手就向着余寄的脸袭来。
余寄眉头紧皱,随后松开,那双保养极好的手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伸向下颚。
“怎么可能!”
“王夫人。”
这声拉回王夫人的震惊,她压下苦涩,道:“余郎君抱歉,我真得认错人了。”
“我以为我能有机会弥补。”
余寄低头看着她的忏悔,忽然觉得比起眼前假惺惺的哭话,那不知死活的怼他的话,似乎更好听些。
“我睡了。”
“等等!”
主人家说话,作为客人不能离开,这样的规矩约束余寄好多年,致使他悬空的脚落到地上,偏头听她说。
“要是你看到一个手骨上要个和你一样伤疤的孩子,还请郎君告诉他。”王夫人声音压低,如同梦呓,又好像某种乐器发出的铮鸣。
平直的嘴角在听到后微微勾起,那几个字在他嘴里反复出现,后而点头,撂下句“知道了。”
当时的一切,你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啊。
等王夫人抬起头,那宽厚的背影已然消失。
白色的雪花缓缓飘落,富贵的女子盯着这一切,眼角堆积的泪珠终究和着它们跌入雪地。
……
身上的寒意在进屋后就驱散不少,王喜看见王夫人进来,连忙上前抱住,小声道:“霜儿已经睡着了。”
瞧见夫人仍无反应,他道:“那孩子不是吗?”
王夫人摇摇头,依靠在王喜怀中,喃喃道:“他到底在哪啊?”
“你莫要在自责了,当初那孩子性格古怪,你若要带回来,也照顾不了……”
怀中的哭声渐起,王喜不再多言,轻声哄着相伴一生的人。
雪夜未眠的还有余寄,他独自坐在没有点亮蜡烛的屋子里,目光放在某处,许久未动。
疤吗?就让你赌定我不会要你的命,他的喉中发出低笑,那么久没见,胆子还是那么大。
陆星璇,陆行悬,都是好名字,只是当初有些地方没做好,还让我出手了,这份人情先欠着吧。
希望你的这份勇气,能保你过最后一科吧,再还我的人情。
余寄弯起眼睛,祝你好运,陆星璇。
嘻嘻嘻余哥就是我们的小许哟[竖耳兔头]
大概就是俩个都掉了不同程度的马,小璇还是比较谨慎的,所以不会去深究小许的身份[摊手]不过小许今天惹璇璇生气了,罚你独自睡[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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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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