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晏拎着药箱出门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天边堆着厚重的乌云,像是要把整个京城都压得喘不过气。太子府派来的马车停在七皇子府门口,车夫穿着深色劲装,眼神冷硬,见她出来,也只是生硬地说了句“侧妃娘娘请”,连基本的礼数都省了。
青禾攥着苏清晏的衣角,脚步有些发颤:“姑娘,这马车看着就不对劲,要不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去跟七皇子殿下说一声,让他……”
“没用的。”苏清晏拍了拍青禾的手,示意她放宽心,“顾景渊既然点名要我去,就算找了顾衍之,要么是他不愿管,要么是管不了,反而会让顾景渊更警惕。咱们自己去,反倒自在些。”
说罢,她率先踏上马车。车厢里铺着厚厚的锦垫,却没什么暖意,角落里还放着一小炉熏香,气味淡雅,可苏清晏鼻尖动了动,心里却警铃大作——这香里掺了微量的“迷迭香”,虽不致命,却能让人慢慢变得心神不宁,若是长时间待着,很容易乱了分寸。
她不动声色地从药箱里摸出一小块晒干的薄荷,悄悄塞给青禾,用口型示意她“含着”,自己也含了一块,薄荷的清凉瞬间压下了熏香带来的不适感。
马车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皇宫门口。太子顾景渊早已在宫门外等着,身上穿着明黄色的太子常服,腰间系着玉带,见苏清晏下车,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苏侧妃倒是准时,本太子还以为,你会找借口不来。”
“太子殿下有命,臣妇不敢不从。”苏清晏屈膝行礼,语气平淡,既不谄媚,也不卑怯。
顾景渊挑了挑眉,没再多说,转身引着她往淑妃的寝宫“淑和宫”走。一路上,宫人们见了顾景渊,都恭敬地行礼,可看向苏清晏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和戒备,显然,她这个“七皇子侧妃”突然进宫,还被太子亲自引着去见淑妃,早已在宫里传开了。
到了淑和宫门口,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刚才马车上那种淡淡的熏香,气味更显杂乱。宫女掀开门帘,苏清晏刚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虚弱的咳嗽声,还有几个太医围着床边,眉头紧锁,神色焦急。
“太子殿下,您可来了!淑妃娘娘又咳了,这脉象还是乱得很,臣等实在查不出病因啊!”为首的太医见顾景渊进来,连忙上前禀报,语气里满是无奈。
顾景渊摆了摆手,示意太医退到一边,目光落在苏清晏身上:“苏侧妃,你不是懂医术吗?快过来给淑妃娘娘看看,要是治好了,本太子重重有赏;要是治不好……”
他话没说完,眼神里的冷意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凉了几分。
苏清晏没理会他的威胁,走到床边。淑妃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眉头紧紧皱着,每咳一次,胸口就剧烈起伏一下,看着确实病得不轻。她先让宫女把床边的熏香炉撤了,才拿出脉枕,轻轻放在淑妃的手腕下。
手指刚搭上去,苏清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淑妃的脉象很奇怪,时而急促如奔马,时而迟缓如老牛,和之前老管家的脉象有些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虚浮,不像是自然生病,反倒像是……被人下了药。
她又仔细看了看淑妃的舌苔,舌尖发红,舌苔薄白,再伸手摸了摸淑妃的额头,温度偏高,却不是高烧,而是那种闷在身体里的热。
“淑妃娘娘最近可有什么反常?比如饮食、作息,或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特别的东西?”苏清晏收回手,转头问守在床边的大宫女。
大宫女眼神闪烁了一下,看了看顾景渊,才低声说:“娘娘最近作息都很规律,饮食也都是御膳房专门做的,没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就是……前几天,七皇子殿下派人送来了一盒点心,娘娘吃了之后,就开始觉得不舒服,慢慢就成了现在这样。”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清晏身上。顾景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怒意:“哦?七弟送的点心?苏侧妃,你是七皇子的侧妃,这事你可知晓?”
苏清晏心里咯噔一下——来了,这就是顾景渊的圈套。先让淑妃“生病”,再把罪名引到顾衍之身上,而她这个“懂医术”的侧妃,要么是帮着顾衍之隐瞒,被定个“同谋”的罪;要么是如实说病因,却因为查不出“点心有问题”,被说成是“医术不精,包庇夫君”,怎么都讨不到好。
“臣妇不知。”苏清晏神色平静,“七皇子殿下从未跟臣妇提过送点心给淑妃娘娘的事,而且,仅凭‘吃了点心后生病’,就断定是点心的问题,未免太过草率。”
“草率?”顾景渊冷笑一声,“那苏侧妃倒是说说,淑妃娘娘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吃了七弟送的点心就病了?”
苏清晏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淑妃娘娘这病,并非单一病症,而是‘气机紊乱’加上‘湿邪入体’。刚才臣妇进来时,闻到寝宫里有熏香,那香里掺了迷迭香,长期吸入,会扰乱心神,导致气机不畅;再加上娘娘近期可能思虑过重,脾胃虚弱,湿邪无法排出,两种因素叠加,才导致脉象紊乱、咳嗽发热。至于点心,若是真有问题,娘娘的症状应该是呕吐、腹泻,而非现在这样,所以,点心并非病因。”
“一派胡言!”顾景渊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陡然提高,“几个太医都查不出病因,你一个小小的侧妃,随口编几句‘气机紊乱’‘湿邪入体’,就想糊弄本太子?还说熏香有问题,这熏香是淑妃娘娘用了好几年的,怎么以前没事,偏偏七弟送了点心就有事?”
为首的太医也连忙附和:“太子殿下说得对!侧妃娘娘,迷迭香本就有安神之效,怎会扰乱心神?而且臣等也检查过熏香,并未发现异常,您这说法,实在是没有依据!”
苏清晏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心里清楚,他们根本不是想知道病因,只是想把罪名扣在顾衍之身上。她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又拿出一小包晒干的陈皮,对着顾景渊说:“太子殿下若是不信,臣妇可以当场验证。先用银针给淑妃娘娘疏通经络,缓解气机紊乱,再用陈皮煮水,给娘娘喝一小碗,驱散湿邪,半个时辰内,娘娘的咳嗽定会减轻,脉象也会平稳几分。若是无效,臣妇甘愿领罪;若是有效,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再说‘点心是病因’的话。”
顾景渊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里满是怀疑,却也找不到理由拒绝——若是不让她试,反倒显得他心虚。他点了点头:“好,本太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无效,你和七弟,都别想好过!”
苏清晏没再说话,让宫女扶着淑妃坐起来,又拿出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对准淑妃的“百会穴”“神庭穴”“太冲穴”轻轻扎了下去。这些穴位都是调理心神、疏通气机的关键,她的手法熟练,银针扎入的深度恰到好处,没有让淑妃感到丝毫疼痛。
扎完针后,她让宫女去煮陈皮水,自己则坐在床边,轻轻给淑妃按摩着太阳穴,帮助她放松心神。青禾站在一旁,手里紧紧攥着帕子,手心全是汗,却不敢出声打扰。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宫女端着煮好的陈皮水进来,苏清晏小心翼翼地扶着淑妃,喂她喝了小半碗。刚喝完没多久,淑妃就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次的咳嗽,明显比之前轻了不少,脸色也稍微好了些,不再是那种惨白。
顾景渊连忙上前,让太医给淑妃把脉。太医把完脉,脸色瞬间变了,对着顾景渊拱手道:“太子殿下,淑妃娘娘的脉象……真的平稳了!咳嗽也减轻了,侧妃娘娘的方法,真的有效!”
顾景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苏清晏真的能缓解淑妃的症状,原本想好的台词,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可就在这时,淑妃突然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吐了出来,溅在白色的锦被上,格外刺眼。她指着苏清晏,声音虚弱却带着恨意:“是你……是你给本宫下毒!本宫刚才还好好的,喝了你煮的水,就吐了血!”
苏清晏心里一沉,刚要开口解释,就见几个侍卫冲了进来,对着她单膝跪地:“太子殿下,奉陛下旨意,淑妃娘娘中毒吐血,怀疑与七皇子侧妃苏清晏有关,请将苏侧妃带回天牢,等候审问!”
顾景渊看着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走到苏清晏身边,低声说:“苏侧妃,你看,这可不是本太子要为难你,是陛下的旨意。你就乖乖跟侍卫走吧,至于七弟……本太子会‘好好’跟他说的。”
苏清晏看着眼前的局面,终于明白,顾景渊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让她缓解淑妃的症状,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她能影响淑妃的病情”,然后再让淑妃“吐血中毒”,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她身上,既打压了顾衍之,又除掉了她这个“变数”。
“叮——触发危机节点:淑妃吐血,宿主被诬陷下毒。当前存活机会:11次。任务:在天牢中存活三日,并找出淑妃吐血的真相,证明自身清白。失败惩罚:存活机会-3。”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苏清晏攥紧了手指,眼神却依旧坚定。她看着顾景渊,缓缓开口:“太子殿下,臣妇没有下毒,淑妃娘娘吐血,另有隐情。臣妇愿意跟侍卫走,但臣妇相信,真相终会大白。”
说罢,她转身对青禾说:“你回七皇子府,告诉顾衍之,就说我在天牢,让他……不必来救我,只需帮我查一件事——淑妃娘娘最近吃的药,是谁煎的,煎药时有没有旁人在场。”
青禾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点了点头:“姑娘,您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您在天牢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侍卫上前,拿出铁链,就要往苏清晏的手腕上套。苏清晏没有反抗,只是在被带走前,又看了一眼淑妃——她躺在榻上,眼神躲闪,不敢与苏清晏对视,显然,刚才的“吐血”,并非她本意,而是被顾景渊逼迫的。
走出淑和宫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雨点终于落了下来,砸在身上,冰凉刺骨。苏清晏被铁链牵着,一步步往天牢走去,身后,是顾景渊得意的目光,还有宫里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知道,接下来的三日,会是她穿书以来最艰难的时刻,但她不会放弃——她有11次存活机会,有自己的医术,还有未查明的真相,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天牢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霉味和血腥味,牢房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角落里还有几只老鼠跑过。侍卫把她推进牢房,扔给她一块破旧的草席,冷冷地说:“好好待着,别想着逃跑,否则,有你好受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牢房里只剩下苏清晏一个人。她坐在草席上,解开药箱,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银针、脉枕、还有一些常用的草药,幸好侍卫没有没收,这些东西,或许就是她接下来三日的“救命符”。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淑妃吐血,应该是事先藏了血在嘴里,等喝了陈皮水后再吐出来,可她刚才把脉时,淑妃的身体确实虚弱,若是真的没中毒,顾景渊肯定还会有后招,比如在天牢里对她动手,或是伪造“证据”。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先保护好自己,等着青禾把话带到,再从“煎药的人”入手,找出顾景渊的破绽。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牢门的缝隙,悄悄传了进来:“苏清晏,你还好吗?”
苏清晏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牢门——那声音,竟然是顾衍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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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入宫诊病,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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