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明是被饿醒的,她睁开眼睛看着身上满是补丁的被子,在心里长长的的叹了口气,然后才起身穿衣出了屋子。
许母正在院子里编草筐,看见许家明伸着懒腰从屋子里出来后,她才笑道:“饭做好了,快洗洗吃饭。”
许家明看了看阴沉的天空点了点头,走到水缸处打开盖子,发现水缸里的水满了。
昨晚明明说好的,她今早去打水的。
许母看着站在水缸前发呆不动的许家明,她也不催人,只是起身去厨房摆饭。
“娘……”许家明回头,却发现许母已经不在那坐着了。她往厨房一看,许母佝偻着腰在灶台前盛饭呢。
许家明叹了今早的第二口气,舀了一瓢水后没找到盆,只好把水瓢放在了一个矮凳上,双腿岔开膝盖微屈弯腰双手捧水,将就的洗了一把脸。
这个费劲的姿势,许家明洗完,脸上还带着水珠,仰着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想着一定要搞一个高点的凳子才好。
许母盛好饭,看着又发傻了的许家明,大声的喊一声:“吃饭啦!”
许家明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拎着水瓢就进了厨房。
厨房里没有桌子,饭就摆在灶台上,有一个矮凳是给许家明坐的,许母就坐在柴火上,已经开始捧着碗喝稀粥了。
灶台上都是饭,许家明手里的水瓢没地方放,她左看右看地找地方的时候,水瓢被许母一把拿走了。
“傻姑,这个水瓢,下次用完就放水缸那啊。”许母见许家明又一次把水瓢拿进厨房了,她没有训斥她,依然耐心的给她讲,总一天许家明会记住的。
许家明看着许母把水瓢就随意的放在了柴火堆上,她大张着嘴想拒绝,说那样水瓢会脏的。
但最后她选择了没有说出口,她想起来她第一天到这的时候,她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许母像哄幼儿一样夸她:诶呀,我的傻姑变的爱干净了。
然后那个水瓢,最后还是在柴火堆上放着。
这次许家明想想了没再说了,是她一早上走神把水瓢拿进来的。她岔开两条粗壮的大腿,窝在小矮凳上也捧着看不出颜色的碗,开始呼噜呼噜的喝粥。
这粥很难喝,糙、味道也怪,不能咀嚼直接吞咽。
这个家穷,每天早上能有一碗粥和一个干巴的窝窝头吃就不错了。这种伙食一天也就两顿,多吃一顿粮食就不够了。
许家明想到她刚穿来那天,她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还穿成了一个傻子后,她想过死的。
她去跳河,跳下去才发现那河水才到她的腰。她去上吊,刚把绳子放在她脖子上,由于太疼了,她又成凳子上下来了,但这次上吊牺牲了她家唯一一个高凳子!
那凳子散架了!
她站在大树下看着散架的凳子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娘带着邻居铁牛跑来了。她娘一见她就嚎嚎大哭,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铁牛挽起胳膊上的衣服,一副要替她报仇的架势。
许家明赶紧摇了摇头,指着树上的绳子,吱唔地解释:“我只是想荡秋千。”
许家明说完,都觉得她这个理由真的是傻子才会信。
但她娘和铁牛信了。
那天之后铁牛就在她家院子里给她搭了一个秋千,她娘看着她看的更紧了,她一出门她娘就问,傻姑,去哪啊?
她只好又退回院子,坐在院子里看天空。就这样天天发呆,发呆了大概三个月的时候,她终于能听懂许母说的话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身本来就是傻子,还是因为原身发烧烧死了,所以把语言系统也烧坏了。导致她穿来后,听不大懂周围人说话,基本只靠猜。
因为这个事情,许母以为她更傻了,经常偷偷的哭,还找跳大神的给她跳过一次。
不过好在这个身体可能有记忆,她身体彻底好了后,她断断续续的开始慢慢听的懂许母的话了,听得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了。
她才知道这个原身真的是个傻子,整个村子的人都喊她傻姑,连她娘许母都这么喊。
好吧,她之前的表现也没比傻子好到哪去。傻子就傻子吧,许家明也懒得来一个大变身,和她娘说:娘,我不傻了!
估计到时候,她娘又要给她跳大神了!那跳一次不少钱呢,她家那么穷,钱还是拿来买粮食吃的好。
吃完早饭,许家明看了看天虽然阴沉,但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她就和刷碗的许母说:“娘,我上山砍柴了。”
许母放下手里的碗,从厨房探出去身子看了看天,“两捆就好,怕不是下午会下雨。”
许家明点了点,走去柴棚处拿起砍柴的工具,就出门往山上走去了。还好,这个原身虽然是个傻子,但听话还会一门砍柴手艺。
许家明发现自己死不了后,也就放弃回到现代了。在现代她孤儿一个,也穷的连个房子都买不起。
在这也穷,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爱她的母亲,让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有妈妈的好。
她就舍不得离开了。
她在山上砍完柴火后,很听话就捆了两捆就往回走了。但路不是来时的路了,她跑去了更深的山里,之前她来砍柴的时候,迷路后发现这深山里有一户猎户家。
她在那讨过一碗水喝,她好奇的看着猎户家里的工具,问那猎户是做什么的?
她其实知道那是做陷阱用的,但她是傻子照理说不应该认识的。但她想知道这深山里有什么猎物,她砍柴这么多天没见过小动物啊!
“哈哈哈哈哈,傻姑喜欢这个啊,”猎户走到许家明身边,指着墙上的钩子:“是打野猪用的!”
这句话点燃了许家明的眼睛,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猎户,“野猪好吃吗,俺咋没见过?”
“要比这更深的山里才有,你可不许乱走啊,省得你娘担心。”猎户看着许家明那好奇的样子,怕这孩子去找野猪,立马说道:“那野猪肉不好吃,而且野猪会吃人!”
许家明垂下了眼帘,装作害怕的喊到:“俺要回家,回家,不要野猪吃。”
她放下碗,背起她的柴就跑了,她跑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压制的笑声。她自己也冷笑了一声,这傻子她真是越扮越熟练了啊!
许家明在深山里挖了一个陷阱,但快一个月了,她一个猎物也没等到。但她并不气馁,那猎户是满山跑打猎的,而且猎户家也不富裕,说明这的猎物也是不好打的。
她挖陷阱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碰碰运气,抓到了就改善伙食,抓不到也正常。
她走到她陷阱处的时候,发现陷阱被破坏了,陷阱旁的地面还有血迹,但陷阱里什么都没有。
她兴奋地立马把柴火扔到了地上,把裤脚挽高,拿着砍柴的刀沿着血迹走。这血不多,应该是受伤不大,所以她极其小心的走着,心里合计着如果是野猪之类的大动物,她就不要了转身就跑。如果是小兔子之类的,她就扑过去砍死!
许家明提心吊胆的走了大概一百步,就看到了掉进她陷阱里的动物。是一只野鸡,已经累的倒在地上动不了了。
野鸡会飞!
许家明怕再往前走会惊到野鸡,让野鸡飞走了,她可就抓不到了。所以她后退几步,绕到了野鸡的身后,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在离野鸡还有三步远的时候,野鸡回头看她了。
许家明来不及想怎么抓了,一个飞扑就扑上去了,把自己摔的很结实,但好在野鸡被扑在她怀里了。
她扒拉着身底下的野鸡,发现原来野鸡翅膀和爪子被草绳给缠绕住了,翅膀还在流血,所以她跑不动也飞不了了。
这把许家明气的,她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又揉了揉被磕疼的下巴,一摸才发现怪不得那么疼,刚才扑倒在地被磨破皮出血了。
她一瘸一拐的拎着奄奄一息的野鸡回到陷阱处,拿着野鸡和坑对比了一下,发现这野鸡怪不得掉进去后还能跑出来,除了它会飞另一个原因就是坑太浅了。
当初挖这个坑的时候,她没想猎到大动物,大动物掉个陷阱死不了,但会伤到她。所以她挖了一个小的陷阱,打算打点兔子傻的。
但没经验,这坑太小了。
她拿着砍刀又把坑挖大了点,大到,大动物掉进去折腾一下能出去,小动物进去就只能等她来了。
陷阱重新布置好后,许家明看着黑乎乎的手和指甲里的泥,虽然很脏但很开心,把野鸡藏到了柴火里,然后背着柴火回家了。
许家明忘了一件事情,就是这野鸡受伤了在流血。
所以她一到家门口,看到等在门口的许母,她兴奋的跑了过去,去看到许母担心的眼神。
“傻姑,你身上怎么这么脏!”许母吓得连忙帮许家明把柴火卸下俩。这个时候她就发现了许家明身上的血迹。
许母来回扒拉着许家明:“你这哪受伤了,快给娘看看。”
许家明像个陀螺一样被许母转了一圈,她不解的看着许母:“俺没受伤啊。”
“那身上怎么这么多泥土,后背的血哪来的?”许母还是不放下,立马把许家明的衣服扒下来:“今儿阴天不该叫你去砍柴的,是不是从山上摔下来了?”
许家明这次知道许母为啥这么担心她,她忙到:“不是的娘,俺在山上捡到了一只鸡,鸡在流血。”
许家明立马蹲在柴火旁,把柴火解开,藏在立马的死了的野鸡就露出来了。
许母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那身上怎么那么脏啊?”
“俺怕鸡跑,扑上去了。”许家明一边说一边示范给许母看。
许母这才看到许家明受伤的下巴,心疼的把许家明抱在了怀里,摸了摸她的头顶,“好孩子,下次咱就不捡了啊。”
“为啥?”许家明靠在许母怀里撒娇,但她不懂这是肉啊,为啥不捡回来吃!
“因为娘不想我家傻姑受伤。”
那只野鸡已经死了,跑不掉的,正常人走过去就捡起来了。但傻姑不懂,她只知道要扑上去,这才搞得一身伤回来,可心疼坏了许母。宁愿不吃这野鸡,她也不想让傻姑受伤。
原来是这个原因,许家明双手环抱着许母。脸埋在许母的肩膀,眼睛酸酸的。
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全心全意不要任何回报的爱着她,真好!
晚上,许家明看着喝鸡汤喝的美滋滋的铁牛,真想打她一顿。
许家明只是因为许母说叫铁牛和她爹过来吃鸡,她才不情愿的去了隔壁。看着铁牛正在往屋子里端饭,她高兴的跑过去说。
“叔,你们做好饭了啊。”许家明看着摆桌子的铁牛爹傻笑。
“吃了没,傻姑?”铁牛的爹看着许家明,“在叔家吃吧。”
“不了,俺娘做好饭了,她说叔你们要是还没吃饭,叫你们去俺家吃野鸡。”许家明接着想说,既然你们做好饭了,那我就回去了。
但她没想到铁牛一听到野鸡,立马把窝窝头放在了桌子上。
“爹,那俺去大娘家吃鸡肉去了!”她说完,就呲牙开心的拉着许家明要走。
许家明没动,她看着铁牛,不会铁牛也是傻的吧,她那话铁牛听不懂吗?
她的野鸡,她只想给她娘一个人吃啊!
“咋?”铁牛看着不动的傻姑。
许家明看着眼前这个憨憨没折,只能认了,傻笑的看着坐在炕上的铁牛爹,“俺娘叫叔去吃鸡,吃鸡,吃鸡……”
铁牛的爹看着一直重复许母话的傻姑,和蔼的笑着:“好,叔也去。”
他说完,叫铁牛把炒的野菜和窝头也端上,一起跟着许家明去吃鸡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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