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划破肌肤的瞬间,血珠顺着脖颈流下。
一枚石子破空而来,撞在匕首上,震得孟朝颜虎口一麻,匕首脱落。
“你这是做什么?”她皱着眉头不解。
“你过关了。” 路无劫留下句话便离开。
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张布防图,上面记的是齐王被囚之地,密密麻麻的森严守卫用朱砂标记,像棋盘上的死局。
孟朝颜指尖抚过图上的小字,眸光亮得惊人,抬头看向天牢的方向。
很快,她从东市找到了活阎王,带着府上的几个死士到了天牢深处。天还未亮,孟朝颜便到了天牢深处。
众人多少听过她与宁王的事,这会儿没人敢上前。
锁链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孟朝颜推开门时,齐王正背身躺着,囚服上的血痂硬得像铁甲,见她进来,人立马起身走来,原本呆滞的眼眶突然泛红:“你怎么敢来?”
孟朝颜将温热的桂花糕塞进他手里,在指尖触到他腕骨的伤痕时落了泪。
“你说过,桂花的香气能盖住血腥味。趁热吃些吧。”
“你这样不值得。”
孟朝颜捋了捋他的发丝,轻柔说:“等你出来了,我们就去江南。”
齐王突然攥紧了手中的桂花糕,温热的气息透过油纸传来,在这阴冷的天牢里,竟烫得他眼眶发酸。
路无劫将孟朝颜的事情说给沈流筝,她意识到,孟朝颜已完全脱离了系统的掌控。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消息同样传到到萧时寂耳中,脑中的游走针突然发难,疼得他额头突突直跳。
“孟朝颜疯了?她以为救一个废人,就能逆转乾坤?”
铁牢外,孟朝颜正替齐王包扎伤口,两人的影子被火把拉得很长。萧时寂看着这温情一幕,袖中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为什么?
孟朝颜本该是他的刀,如今却将刀刃对准了自己,死心塌地护着眼前丧家之犬的齐王。
不该是这样的!
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五脏六腑,太多人和事都变了。前世的轨迹明明清晰如掌纹,可这一世,所有人和事都犹如脱缰野马,朝着他看不懂的方向发展。
还好,他还有流筝,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想到这里,心底拂过一丝慰藉。
“殿下,不如趁早下令放箭!” 羽林军首领单膝跪地,甲胄上的血渍还未干透,“再等下去,恐生变数!”
他想要斩草除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萧时寂不这样想,他垂头看着跪着的人,沉默不语,显然不赞成这个做法。他要的是清君侧的美名,不是滥杀无辜的骂名。
羽林军首领的脸色越发难看,头低得更狠了。
突然,牢狱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闯进来:“殿、殿下!宫里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宫城方向突然传来钟声,悠长而沉重,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是……丧钟……”羽林军首领瞪大了双眼,嗓音都在发颤,猛地转头看向萧时寂。
丧钟沉重悠长,皇帝死了。
萧时寂咬紧牙关:“父皇,您倒是走得轻巧。”
明明还在修炼金丹,就这般突然死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真是好啊。
宫道两侧,宫人齐刷刷跪成一片白,素色孝布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
萧时寂腰间的佩剑未摘,径直往寝殿里闯。
羽林军见了来人躬身行礼,眼神里的敬畏早已变成**裸的依附。谁都清楚,这宫城里马上要换主人了。
“砰!”
萧时寂踹开寝殿大门,寝榻上空空如也。他气极反笑:“好啊,好一处狸猫换太子!”
剑锋劈开瓷器的的脆响里,混着压抑怒吼,“国师呢?萧和颐呢!都给我滚出来!”
殿内一片死寂,没人能回答他。
外面传来厮杀声,羽林军纷纷拔剑抵挡。可那些人动作迅猛如狼,刀刀直取咽喉,萧时寂认得那甲胄,这些人的兵权明明在他手里!
“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首领面如死灰:“属下不知,殿下还是走出去看看吧!”
萧时寂走出去,外面的场景更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刀光剑影里,他精心培养的心腹一个个倒下,就像是他拥有的权力,此刻竟像流沙般散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他低吼出声,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脸庞,“齐王的人不是早就死绝了吗?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他心中警铃大作,恶狠狠问出声,眼神几乎能杀人。
手下全是满脸惶恐:“殿下,属下不知啊!齐王府的残余势力明明都已肃清,这些人……这些人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两军在宫道上对峙,箭矢如雨般穿梭,惨叫声此起彼伏。更让人心头一沉的是,身后传来狱卒的惊呼。
天牢里的齐王,竟然被人救走了!
混乱中,一道血衣身影冲破人群,正是齐王。他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眼底却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仿佛在看个跳梁小丑。
“萧时寂,你以为困住我,就能高枕无忧?”
“你背后是谁?到底是谁!” 萧时寂的剑在掌心颤抖,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远处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青绿色的裙裾在血色中格外刺眼。当沈流筝与萧和颐一同出现时,萧时寂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流筝……” 他的声音碎在空中,“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两军厮杀的呐喊突然远去,萧时寂的眼中只剩下她。前世两人甜蜜的点滴过往,此刻都变成了淬毒的刀,刀刀剜着他的心。
他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前走,四周的人纷纷后退,在他与沈流筝之间让出一片空地。
身边手下一个个倒下,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黏在沈流筝身上。
原来父皇早死了,那个在寝宫里沉睡的,不过是被人操控的尸体。他们算准了他不敢贸然闯入,才演了这场拖延时间的戏。
为什么?
萧时寂眼底满是痛苦:“流筝,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
他想求一个结果,为何流筝会如此待他?
沈流筝眸光平静如水,像是看一个毫无相干的人。或许之前很多次也是这样,眼底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总以为水面下藏着对自己的情意,此刻才惊觉,只有他的一厢情愿。
这时,钟离辛被人搀扶着赶来。她双眼的薄纱早已被血迹染红,她随手抓住一个小太监嘶吼:“告诉我,对面都有谁?说!”
“是、是齐王殿下,还有和颐公主,以及……沈姑娘。”小太监吓得涕泪横流。
“沈流筝!” 钟离辛突然狂笑起来,“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她安好心!现在,萧时寂,你信了吗?早让你不要自欺欺人!”
身边萧时寂的手下渐渐抵抗不住,没人知道沈流筝从哪里来这么多的人手,又是何时布下的局。
钟离辛恍惚了,多日的梦终被打破。
她只能欣赏眼前的一出好戏,等着看萧时寂崩溃的模样。从前她说实话没人信,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
萧时寂的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若是有苦衷……”
萧时寂伸出手,乞求般的去触碰她的脸庞,希望一眨眼,眼前的所有只是噩梦。可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胸口突来阵剧痛,低头看去,一柄熟悉的匕首正插在那里。
这是他亲手打磨的匕首,拿来给流筝防身用的。
萧时寂眼中的光灭了,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终于……终于肯以真面目对我了。这样也好,至少你还肯见我。”
他嘴角流出血水,顺着下巴滴落:“可是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流筝冷笑:“是吗?你爱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握着刀柄狠狠一拧,在肉中搅弄。萧时寂的身体剧烈颤抖,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沈流筝猛地拔出刀,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像朵妖异红梅。她轻启红唇:“这样死得太轻易了,你还不配。”
萧时寂倒在地上,视线渐渐模糊。他最后望见的,是沈流筝的背影。
宫道上的厮杀还在继续,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
天边的残阳如血,将皇宫大殿外的白玉阶染成一片猩红。断裂的长矛斜插在琉璃瓦上,矛尖挑着染血披风,被风吹起来像只垂死的鸟儿。
大殿前的白玉石阶上被划出数道剑痕,像是在无声嘶吼。
沈流筝的准备很充足,即便萧时寂调足了充足兵力,可她也是胜了,如同她和闻人珏预想的一样。
萧时寂被两名暗卫架着拖下去,任人处置。
“传我命令,所有降兵登记造册,轻伤者去清理宫道,重伤者送医馆。” 萧和颐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和颐这才算真正展露头角,也让齐王认真打量以往总是默默无闻的皇妹。
她站在尸骸遍地的殿门前,指挥若定的模样,竟比自己看起来还要沉稳。
齐王这才认真打量这个妹妹,从前是多么不起眼,而如今却独当一面。
萧和颐察觉到他的目光,走向他,孟朝颜却先一步挡在齐王身前,眼神警惕。
萧和颐见状浅笑道:“孟姑娘不必紧张,皇兄身上的伤势我已经请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正在赶来的路上,定能让皇兄早日康复。”
她顿了顿补充道:“眼下朝堂动荡,父皇的丧礼、新帝的登基大典,桩桩件件都需要人打理。等皇兄伤好后,还得辛苦多分担一些。”
萧和颐直视着他,齐王身侧的手猛地收紧。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极了她此刻温和笑容下,那深不见底的城府。
嘿嘿还有两章 胜利在望[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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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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