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大牢的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血腥气息,仅有的几支火在其中摇曳,也无法驱散牢里的寒意。
最里间那间死囚牢里,宋柔蜷缩在角落。
曾经精心梳理的发髻早已散乱不堪,那张经常装出楚楚可怜模样的脸庞,如今只剩下一片死气沉沉。
明日午时三刻,就是她的死期。
鹿宁那张带着嘲讽的脸,还有向南予最后看向她那无半分温情的眼神,反复在她脑中浮现。
她心中的恨意却无处释放。
就在这时,一种异样的声音响起。宋柔抬起头,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牢房外的铁门处,突然响起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声音。紧接着是人倒地的闷响,以及铁链被暴力扯断的刺耳声响。
“有人劫狱!”惊呼声响起,但很快便被杀戮声淹没。
宋柔的心狂跳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牢门边。她双手死死抓住铁栏,透过铁栏的缝隙向外张望。
火光摇曳中,只见数道黑影穿梭而来。他们的动作快得出奇,路过之处必有一名狱卒惨叫着倒下。
他们的招式诡异狠辣,只求一击毙命。在这些黑影的脖颈或手腕上,隐约可见血蛇图腾。
是玄蛇的人!
宋柔不由得激动起来。
“哐当!”
一声巨响,她牢门上的巨大铁锁被一柄弯刀劈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中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外。
他看也没看宋柔,反手一刀劈断了她脚腕上的镣铐。
“走!”一个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这个黑衣人粗暴的把宋柔拽出了牢笼。
宋柔看到他右手手腕处隐约有一个血蛇图腾,恐怕是平时遮盖,所以图腾才会不清晰。
她踉跄着,在黑影的掩护下向外走。
大牢的地面已经成了血泊,墙壁上溅满了大片的血迹,狱卒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
她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景,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大牢大门,身影跟随其他黑衣人融入黑夜。
*
宋柔被从死牢劫走的事,轰动了整个京城。京城大街小巷贴满了通缉令,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她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只是没想到,半个月后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为京城又添了一抹黑暗的色彩。
军报被送入宣政殿,将战败的阴影笼罩在整个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喘,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瞟向龙椅上的谢允。
他脸色铁青,捏着军报的手指不由得微微颤抖。他狠狠将奏报狠狠摔在御案上,打破了朝堂的安静。
“一群废物!”谢允的声音因愤怒而变了调,“区区安槐族,竟敢如此猖狂!连破我三城!郑国公、顾老将军、还有镇守剑门关的李老将军全都殉国!北疆防线,一夜之间岌岌可危!”
每一个名字被念出,都让众臣倒吸一口凉气。
三朝元老的郑国公,威震边陲的顾老将军,以及昔日征北将军鹿自山的副将李老将军,每一位都以悍勇著称,如今竟全都折损在安槐人的铁蹄之下!
大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文臣们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开口。武将队列中,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将拳头紧握,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都清楚,安槐人此次攻势之猛、用兵之诡谲,远超以往。
“臣女鹿宁,请战!”
一个坚定的女声清晰地响起,打破了大殿中凝重的气氛。
所有的目光瞬间汇聚到声音的源头。
鹿宁身着素净的月白色常服,身形挺直如松,一步一步从大殿门口逆光走来。
昨夜她就通过漂浮的文字得知后续剧情,这次安槐族能连破三城,就因为宋柔的助力。她在向府生活期间得到了不少军中情报,对每位将军的作战策略了如指掌。
如若不阻止,大周朝恐怕岌岌可危。
于是鹿宁一早前来皇宫,拿着鹿家曾经的印信请命。
她走到大殿中央,无视那些复杂的目光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
“陛下!”她朗声道,“北疆告急,百姓涂炭。臣女鹿宁虽为女流,却是征北将军鹿自山之女,不敢忘将门之责!恳请陛下,允臣女领兵出征!臣女愿立军令状,不破安槐,誓不还朝!为陛下,镇守北疆门户!”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坦荡地迎向龙椅上那道锐利的视线,眼神中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谢允的目光落在鹿宁身上,审视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眸下看出真实想法。
就在此时,又一个身影猛地出列,在鹿宁身侧跪下。
“陛下!臣向南予,请命随鹿姑娘出征北疆!”他跪得笔直,头颅低垂着,“臣自知罪孽深重!昔日为奸人所惑,对鹿家多有误解,更曾助纣为虐,致使将军蒙受不白之冤。”
他深吸一口气:“臣不敢奢求鹿家原谅,更不敢以此抵罪。唯愿奔赴北疆战场,以手中之剑多斩敌寇,赎臣昔日之过!臣愿为先锋,百死无悔,恳请陛下恩准!”
他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等待着皇帝的审判。
龙椅旁,一直静立的谢奕此刻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抬起眼眸,目光扫过跪在殿中的鹿宁和向南予,最后落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的谢允脸上。
谢奕的唇角向上微微扬起,向前踏出一步,缓缓开口道:“皇兄,北疆此役,非同小可。连折三位大将,军心必然浮动,安槐气焰正旺,非寻常将领坐镇可稳大局。”
他微微一顿,迎向皇帝审视的眼神,坦荡道:“臣弟虽身弱不能提兵器,然身为宗室,值此危难之际,无法安坐京城。臣弟请旨,亲赴北疆,坐镇中军。一则,以宗室之身,代陛下亲临,提振三军士气!二则,统筹调度各军,令前方将士无后顾之忧!恳请陛下恩准!”
谢奕的理由无懈可击,如果拒绝的话,于国不利,于理不合,更显得他心胸狭隘。
只是谢允本就忌惮谢弈的势力,同意的话无异于放虎归山。
谢允的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最终定格在谢奕身上,最终妥协道:“荣王忠勇可嘉,心系社稷。命你为北疆督军,总督北疆一切军务,即日启程!”
“臣弟,谢陛下隆恩!”谢奕深深一揖,姿态恭谨。
之后,鹿宁和向南予也终于领到了各自的任命。鹿宁为建忠校尉,向南予以云麾将军的名号归入北疆主力大营。
两人叩首谢恩,离开了朝堂。
*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而来,枯草在寒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远处是北疆连绵起伏的山峦。
鹿宁率领一支军队在蜿蜒的道路上艰难跋涉。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御寒斗篷,但刺骨的寒意依旧让她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指冻得发麻。
“校尉,前面就是北疆大营了!”身旁的白清月指着前方说道,她如今以军医身份陪伴鹿宁前往军营。
她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正是鹿家旧部校尉刘恒,如今被任命为副尉。
此刻刘恒望着远方营地的轮廓,眼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原本以为再也无法报效国家,在肉铺潦草一生。没想到还能在回到军营,上阵杀敌。
鹿宁也感慨万分,几个月前自己还因为宋柔的陷害要发配此地,如今却以校尉身份来指挥战争。
她暗自发誓,必将击退安槐族。
*
行军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黑色的军营便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北疆前线,她父亲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也将是她重振征北之名的起点。
队伍在营门处停下,接受守卫的盘查。
鹿宁递上兵部的文书和校尉腰牌,守卫的士兵验看过,目光在鹿宁清丽的面容上停留一瞬,带着一丝惊异和怀疑,但还是依令放行。
军营中,一队队士兵正在操练,呼喝着单调的口号。运送粮草的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远处伤兵营的方向隐约传来呻吟声。
一切都显得紧张和忙碌。
然而,就在她刚刚踏入营门不过十数步,目光扫过前方中军大帐附近时,她勒缰绳的手不由得收紧了。
中军大帐前,谢弈负手而立。
他未着甲胄,身形挺拔如松,一身玄色绣金的亲王常服,外罩一件厚重的玄色大氅,领口一圈浓密的黑毛,衬得他侧脸的线条如同刀刻。
他显然比鹿宁早到了不止一日。
此刻,他正微微侧着头,听着身旁一位将领低声禀报着什么,神情淡漠,偶尔点点头。
鹿宁的心跳不知为何突然加快。
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这片军营中的统领。
似乎感受到了鹿宁的眼神,谢弈的目光转过来。二人的目光,就这样在北疆军营里相撞。
谢奕抬手示意身边的将领暂停禀报,随后缓缓地朝着鹿宁的方向踏前几步,玄色大氅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浮动。
他勾起唇角,淡淡的呼喊一声:“鹿校尉。”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校尉令牌上,又缓缓抬起,直视她的双眼:“既已抵达,点兵便刻不容缓,本王等着你的士兵动起来。”
乔时宜闻言,不由得轻笑一声。
她发觉,这北疆居然也热闹起来了。
注:这是架空的,北疆不是现在意义上的北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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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这北疆也是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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