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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野实停下脚步。
身后的视线太过强烈，她回过身去，阳菜立刻装作没事人地移开视线，望天望了两秒，偷瞄过来，浅野实双手叉腰。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小声地打报告，食指在嘴巴前比叉，八卦的表情却不是这样说的。
浅野实头疼不已：“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我和阿部学长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而已。”
此乃实话，上川家宴会聚餐有时候可以来上百号人，上川丽每次都把同年龄段的小孩安排在一起，让还没去美国的上川司当孩子王。
社交活动浅野实从来不是积极分子，只记得国小六年级有次聚餐，一个操着北海道方言的男生爬上餐桌给大家表演后空翻，在围观小伙伴们哇噢的惊叹声中被父母提走，几分钟后休息室响起穿透隔音棉的惨叫声，撕心裂肺。
围观小伙伴们哇噢得更大声了。
顺带一提，上川司因为监管不力久违地遭到了上川丽家法伺候，看得上川权直摇头：长姐、不，二姐如母。
翻《排球月刊》看到云松的王牌时，浅野实完全没把人对上号——这实在怪不了她，当时餐桌上的幼年阿部可是自称“阿部嘟嘟”哎！
国中一年级坚信自己是替身使者的阿部乐天竖起大拇指。
浅野实也没觉得阿部会记得自己，毕竟他们的交流仅限于阿部笑嘻嘻地贴过来打招呼“我是阿布嘟嘟”、浅野实礼貌地回答“我是浅野实”而已。
可能还要加上听到牛岛喊她“实”时，奇怪地凑上来问“实（makko）”是怎么缩写的，直呼k行促音好帅气之类的。
所以方才前台阿部过分的自来熟、擅作主张的勾肩搭背，全部在浅野实预料之外。
阳菜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我懂，小时候见过。”是天降青梅！
脑补出二十万字剧情的阳菜捧脸笑。
浅野实一点也不想解读阳菜笑容的含义。
她瞥向球场，阿部已经和其他人打成一片，正在叫赤苇把球再给高一点。
曾经在碗筷还没收拾干净的餐桌上后空翻，翻完桌上只有筷子滚动的身体控制力，转变为现在滞空姿势的流畅稳定，核心力量可见一斑。
不过吧……
“赤苇的球比宫侑的好扣，”阿部大声道，“等下我们一起组队吧，赤苇！”
“你说什么北海道小子！”宫侑大怒，“我的球哪里比不过枭谷的？”
正在纠缠影山展示怪人速攻的福留闻言扭头：“赤苇的传球全世界最好扣！”
浅野实无言地将视线从混乱的球场上收回。
阿部太挑球了。
和木兔那种会因为情绪起伏发挥不出实力的情况不同，阿部只有自己满意的、传到舒服位置的球，才会使出干劲去扣。
二传手的想法和他不一样、来回球调整攻垫调控制不了精度，一丝一毫的不符合预想，他都会松懈，挥臂变得随意粗糙。
以及毫不客气地责怪队友不给自己好传球。
北海道不是排球大县，全国大赛出场次数最多的云松，最好成绩也不过是十六强，还是二三十年前的事。
阿部的天赋和实力足以让他在北海道傲视群雄，强者鹤立鸡群，像牛岛那样踏实内敛的少——即便是牛岛也有典型的自尊自傲——颐指气使才是常态。
此外，“阿部，”御园凛央加入对混乱的观摩，“是北海道开滑雪场的那个阿部吗？差点市场垄断的阿部集团？”
即便担当运动社团经理也气质出尘，从鬓发到衣角都精致整洁，家里经营着化妆品企业的御园站到浅野实身边，仿佛能嗅到隐约的清香，像冬日里形容不上来的凛然。
阳菜默不作声地挺直腰杆。
“是吧。”浅野实干巴巴地回答。
家里有背景的富N代，我行我素的自我中心，无论哪条都会让人产生负面印象，但放在阿部身上又有所不同。
浅野实看到，原本头顶青筋的宫侑，在阿部噼里啪啦罗列理由一二三后，一触即发的斗争变成了势要让阿部承认自己是第一的较劲，被扯进来的赤苇试图降低存在感，同为二传手的臼利兴致勃勃地举手加入，影山慢半步想开口，福留又回到他身边：“影山，你说我能扣怪人速攻吗？”
排球是团队运动，如果阿部的队友们对王牌只有厌恶和容忍，云松绝对走不到全国大赛。
……好吧，今年春高云松确实没进全国大赛。
浅野实心情复杂地想着，耳边响起新的女声：“是公子哥啊。”
玉峰高中二年级经理，芦野由果。
她揶揄地捅了捅御园：“你最擅长应付的公子哥。”
岚山学院的前身是贵族私塾，地处京都，久而久之就有了少爷小姐就读的学校的戏称——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
御园不轻不重地斜睨了芦野一眼，由于常打练习赛，两校经理熟稔得很，此刻的回呛也更接近调笑：“我擅长应付的公子哥可不会来自北海道。”
顺着御园意有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宗的京都公子哥，西园寺正饶有兴味地在边上看好戏，边看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帕和梳子，擦去额顶的汗水后，用梳子将额发梳理整齐。
“……”
阳菜在心底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芦野难以言喻地摇头，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觉得岚山的人很欠打，犬伏东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球没出过暴力事件，素质真高。
浅野实欲言又止。
有人帮她把疑问问出了出来：“梳子放口袋……救球的时候不会硌到吗？”
井闼山学院高中一年级经理，稻村汐音。
她怯生生地询问，御园轻叹一声：“会的，所以我现在要去没收。”
没收队员偷渡上场的梳子，听起来只有辛酸泪的经理日常，御园走向西园寺的背影却优雅如常，十分有信念感。
芦野拍了拍稻村的肩：“别被凛央表象吓到，都是面子工程，心底大概已经把西园寺骂了一千遍了，是吧阳菜？”
阳菜小幅度地撇嘴，回答道：“凛央每天练站姿的时候会对着墙壁骂猪头。”
每晚睡前将白天积压的不满释放，有助于身心健康的好习惯。
就是不知道骂的猪头究竟都有谁。芦野微妙地想着，嘴上接着道：“总之不用觉得我和凛央是学姐就放不开哦，晚上还要一起住呢。”
稻村认真地点头，像是从这句话中得到允许，开口道：“我记得招募经理时是说四个……”
御园拿着梳子回来，稻村依次打量了一圈，面色困惑：“为什么现在有五个？”
这是个好问题。
临时多出来的人，阴暗点想、走后门塞进来的人，是谁？
御园笑容温和不变，芦野心想哪有人会走后门过来当经理，阳菜像是才发现这个问题般张口吸气，稻村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到眼底，转向浅野实。
浅野实眉间阴郁。
在她绝望地说“多出来的是我”之前，领队山下吹响集合的口哨，自由活动时间结束。
从楼上结束讨论的教练们站在山下身边，待队伍称不上迅速地站整齐后，井闼山高中主教练曾川育人，本次梦想赛教练组的负责人站出来。
“……分队在两天后，第一条准则是同校的人要打散。”
曾川说明道：“难得有这个机会，还和熟悉的人一起玩就太无聊了，教练也同理，不准选自己原本的队员。”
全明星梦想赛将队伍分成STAR、WING、OCEAN、MAX四队，每队球员13人，两名教练加一名经理。
“虽然是表演赛，但我相信大家都不喜欢输。”
说到这里，曾川的语气严肃了几分，他环视队员们，春高、各县的新人赛，这里不乏厌恶失败的败者，所有人都失败过。
包括他自己，止步全国八强的井闼山。
将翻涌的思绪压下，曾川满意地扫过一双双不服输的眼睛，年轻人的战意汹涌。
——正因如此，即便是四五十岁的大叔，也不能输啊。
余光瞟向角落，女生所在的位置称得上万绿丛中一点红，曾川心中一部分嘀咕今年有经理来太好了，再成熟的教练都忍受不了塞满五十二个臭小子的体育馆。
“教练会组出自己认为最强的队伍，以前每年教练组都得为王牌球员大打出手呢。”
他恢复轻松的语调：“所以今明两天是大家表现自己的机会，我们按位置分配专门的负责教练……”
人多的集训教练不可能面面俱到，按照位置分组，有问题找负责教练，是国家队也会运用的模式。
负责二传手的是稻荷崎的主教练黑须法宗，貉坂的九刷教练和山形县樱中央高中的吉山慎行教练负责主攻……
浅野实百无聊赖地听着，一心二用地环视体育馆，角落眼熟的测速设备，还有装着高清摄像头和配备电脑的桌台让她提起几分兴趣。
经验告诉她，那是处理练习录像数据分析的位置。
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忽地对上柿沢教练的视线，浅野实的期待又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泡，瞬间破碎消失了。
鸥台作为今年春高优胜，冠军教练肯定有收到梦想赛邀请，不过过来的是助理教练柿沢，浅野实仿佛能想象到艾隆摇头的模样：“梦想赛？不去不去，梅丽莎难得说回来看我呢。”
而昨天结束的分析师育成研讨会，和齐藤教练一起参加的浅野实，在味之素训练中心遇到了同样来培训的柿沢教练。
也是研讨会结束后，回程新干线的票都买好了，齐藤教练却叫住浅野实。
遗憾地没能通过结课测试的齐藤教练，被电话那头的鹫匠教练臭骂了一顿，悲伤地转达老教练的意思。
白鸟泽今年春高虽然没进全国大赛，名教头鹫匠仍然收到了梦想赛的邀请。
“其实鹫匠老师年纪上来后都是我代替他去的。”
球员通过集训锻炼球技，年轻教练也能作为助理教练在名教头手下学习，齐藤教练和柿沢教练参加梦想赛皆有这个意思。
“之前强化集训浅野帮了我们那么多忙，准备分析师测试的时候还帮我‘补课’。”
齐藤教练将盖有白鸟泽校方和鹫匠教练个人印章的证明文件递给浅野实，笑道：“虽然鹫匠老师说要你拿到证书才能给你，但我猜他和我一样，早就知道浅野肯定能顺利通过。”
浅野实被这个突然的委托砸懵了。
代理的代理，白鸟泽的“教练”来到梦想赛场地——负责前台签到。
想来也是，就算有鹫匠教练担保，自己也不过16岁，除去钻空子拿到的分析师资格，起跑教练、公认教练资格1234、什么都没有，这些证书限制年龄都是18岁。
浅野实只是有些沮丧。
山下联系鹫匠教练，老先生拒绝更改决定，强硬的态度让浅野实体验了一把有后台支持的幸福感，同时又对焦头烂额的山下感到些许抱歉。
教练组缺一个人，必然会给主办方添麻烦。
这不，曾川教练刚安排完各组负责人，阿部举起手，不等被允许发言就大大咧咧问道：“教练，我们不应该有八个教练吗？还有一个迟到了吗？”
“这正是我准备说的，阿部同学。”曾川教练沉声道，带着点主教练的威压。
浅野实听到自己的名字。
抬起头，曾川教练看过来。
“……在刚结束的JVA组织的分析师育成研讨会中，以第一名的高分通过的浅野同学、不，浅野教练。”
她在数十道视线的追随下，镇定地走上前排。
“由浅野教练来担当这次梦想赛的数据组教练。”曾川教练说，“还有没有人有疑问？”
浅野实看到阳菜瞠目结舌的脸，“我很有疑问！”几个大字仿佛写在脸上。
她抿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新角色：
芦野（经理，大阪玉峰）
稻村（经理，东京井闼山）
曾川（教练，东京井闼山）
吉山（教练，山形樱中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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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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