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会合，宋启阳说：“我以为你们会在里面上课，原来你们也不想学习啊。”
藏西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在里面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
说到这个，宋启阳反应过来了：“这教室人好奇怪，我明明不是这个班的，但是我一进去所有人都认识我，老师也喊我赶紧进去学习，可我不是他们班的啊，我就感觉不对劲，说自己生病了要去医务室溜出来了。”
说着说着，宋启阳也回过味来了：“你们俩不会也遇到这个情况了吧？”
“对。”藏西说，“我刚在教室里还看见个熟人。”
“熟人？西哥你在这里还有熟人？”
藏西摇摇头，在两道格外炙热的目光里缓缓启唇：“就是昨晚那丢手绢的那个鬼。”
虽然只是瞥过去一眼，但藏西就是莫名确定对方就是昨晚那个鬼。
但是这个小女孩在和他目光接触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现，也不像昨晚认识的那样，脸上除了好学没有其他，反而像是一种程序设定。
藏西就想起来纪池所说的AI。
他扭头问纪池：“你能详细说说AI人是什么情况吗？”
纪池揣着兜，状似淡漠，一副勉为其难随口一提的态度：“和我们熟知的AI人概念不同，这个世界里的AI人更接近于给人的身体植入AI意识，而被选中的人都是在这里任务失败的人的躯壳，因为任务失败，所以自我意识成了这个世界的养分，而身体则被AI侵占。”
“那自我意识就完全消失了？”藏西眸底闪烁，着重问了一次。
“据我所知，是完全消失了的。”
“那不对。”藏西果断推翻了纪池所言，“昨晚我遇见丢手绢的女孩的时候，她明显认出我来了。”
“嗯？”纪池眉头蹙了一下，他还不知道这事，他忙问道，“那女孩认识你？她有什么表现？”
“没什么很明显的表现，但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很像活人，和我关系应该很好，所以……我当时问她是不是认识我，但是她一下子就消失了。”
纪池想起来了，他本打算解释，但目光落到藏西身上，却又咽回去了。
在确认之前，他不想透露太多，以免对结果造成太大的影响。
藏西见纪池这模样，心中了然：“我知道了，你想说会受身体本能的影响吧？”
纪池颔首：“不能否认身体反应的客观存在。”
本应该失落的藏西却是一笑：“那我明白了。”
他确认了一件事。
那个小女孩认识他，和他很熟。
纪池亦是。
他本来只是想诈一下纪池，没想到得出这么多意外消息，倒是叫他惊喜了。
“这个意思是，如果任务失败，身体就会被拿去AI意识植入，变成个半人半AI的东西？那身体本身呢？意识消失了，就和植物人一样了？那这个世界怎么维持这些身体的机能呢？”
既然都能将原本的意识转化为养分踢出身体本身，维持身体的机能应该也不在话下，也可能身体早就没了，此时存在于他们面前的，是一具具AI制作而成的基于他们本身的建模，否则不能解释昨晚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而且倘若有这技术，何必大材小用来炼AI？
但是总归来说，应该也不完全是AI建模，否则也说明不了为什么那女孩还记得他。
藏西一时矛盾不已。
“那我们待会儿要把她抓出问问吗？”宋启阳提议，“他们是不是走不出这个教室？”
说干就干，三个人回到藏西去的教室门口，几个眼神间就锁定了作战方案。
由纪池牵制老师，藏西绕到后面带走女孩，宋启阳在外面随机应变。
纪池走到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在他遮住门口的空档，藏西迅速弯腰跑到后门。
老师停下动作，扭头看见纪池，马上变了副脸色：“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怎么现在才来上课？该学的都学会了吗？考试能考高分吗？”
纪池不紧不慢地回道：“该学的我都学会了，考试也能考高分。”
老师一听，更气了：“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你叫什么名字？”
纪池缓缓开口。
藏西听到这对话，忍不住看了纪池一眼，心里突然很混乱。
总觉得这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什么。
老师还在责骂纪池：“你别以为你考了全校第一就可以这么懒散，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你在这小小的学校里考第一就能松懈的！”
纪池突然问道：“老师，过完独木桥，还有门吗？”
老师顺嘴答道：“当然有门了，没有门你们怎么继续闯？高考又不是终点，它是新方向的起点！”
“那么老师怎么找到这个门，又怎么过去？”
老师顿住了，老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老师说：“这个老师倒是不知道，老师也没进去过。”
“好吧不难为老师了。”纪池问，“那这个门在哪，独木桥又在哪？”
老师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会答还是不想答，总之把目光都移开了，这一移，就发现了在后面的藏西。
藏西本来都要走到小女生身边了，这时突然看老师要转过头来，他忙着身做出往外走的姿势。
老师马上喊住他：“藏西！你在做什么！”
“啊，老师？”藏西转过身，作出一副茫然样子，“老师没下课吗？不是下课了吗？”
“什么下课？哪有下课？我怎么不知道下课了？”老师语气不善，“藏西你学习不好不努力就算了，还想提早下课？你还想不想考高考了？”
“想想想，我这不是以为下课了嘛，没下课就行，我回来继续坐着 。”
藏西瞅准女孩身边的空位坐下。
这时，纪池也开口说：“我也去坐了，谢谢老师。”
老师巴不得他别老问自己这些问题，赶紧让人下去了。
在两人进来前，教室里的人好像一直都在读书，两人进来后，倒是各做各的，做什么的都有了。
女孩看见藏西坐到她身边，还惊疑道：“藏西同学你是坐这的吗？那我这个座位是我的吗？”
“你的。”藏西问，“你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了，你我是同学啊，怎么可能不认识。”女孩笑着说：“得亏你们回来了，不然老师还不让我们自习呢。”
“你们前面都在复习？”藏西问，“复习什么？”
“高考的知识。”女孩说，“每天都在复习呢，这次我一定能考上的。”
藏西问道：“那你之前没考上？”
女孩：“没考上，所以我在这里。”
“你以前考什么？”
女孩思索片刻，苦恼地摇摇头：“我忘了，就是想不起来了，但我这次一定能考上的！”
藏西提议：“之前没考上可能是因为缺少了一部分知识。”
女孩马上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什么知识？”
“你跟我出去就知道了，走不？”藏西示意门外，但女孩一看马上摇头表示不去。
藏西看向身后的纪池。
他本意是让纪池想个办法，但纪池只开口问了一句：“同学，你为什么不回头。”
女孩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纪池说了一句：“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女孩顿时面露急色，蹭地站起来往外跑。
藏西愣住了：“就这？”
纪池耸了下肩膀：“我也很意外。”
这个平静的表情，谁看了都不信的好吧！
藏西腹诽着，但看女孩跑出去，也一时没空追问纪池什么，也紧跟着追出去了。
老师一抬头就看见藏西往外跑，顿时怒了拾起个粉笔头就往后排砸过去。
纪池抬眼，没有动作，似乎就等着粉笔头砸下来。
他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天里的见闻。
教学楼里太正常了，而教学楼外太不正常了，能使人发病的闯关者，能到处飘的鬼，能动的机器。
而教学楼里，真的正常吗？
在这么不正常的世界里，正常的那一方才是不正常的。
粉笔头即将砸下来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炸开来。
纪池抓住这一瞬的机会，一把将粉笔夺到手心，就在这一刻，整个教室如同被水潮撞击又迅速退潮而去似的，周围的一切包括正在读书的同学们，都被这水潮一并带走。
从天花板开始，到地板，全都迅速退化成破败的原样，老师和同学全部消失，课桌书本尽数消散，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数十具整齐排列在一起的尸体。
门外，刚和宋启阳合力逮住女孩的藏西福至心灵回头，就看见教室里震撼的一幕。
“我靠这啥情况啊！”宋启阳声音都变了个调，“怎么这么多……”
女孩没了声音。
藏西扭头看去，见女孩十分沉默，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便知道现在他们抓到的，是昨晚的女孩。
“哥哥，你果然回来找我了。”女孩声音很轻，羽毛似地搔过藏西的心口，那声音很脆弱，像受满了委屈的海绵，稍微一挤便能挤出水来。
藏西不自觉开始安慰她：“事情都过去了。”
“哥哥，我还想去吃一次妈妈做的饭。”女孩的声音里甚至有了哭腔，“可是我回不去了，妈妈对不起。”
藏西顿了下。
女孩一边说话一边哭着，而她眼泪砸过之处，皮肤全部都绽开来，露出内里的白骨，显然早已死去……
藏西这时突然意识到。
AI不一定要维持身体机能。
严格来说，AI不一定都需要维持身体机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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