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杨洡为了能早点下班和代禺知一起吃晚饭,选择把一部分工作带回家,这就导致她结束工作的时间比较晚,有一次她发现代禺知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画画,当时她没有打扰,在第二天的时候她问对方才知道是因为睡不着。
代禺知说没什么大问题,她以前也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算是睡眠障碍,甚至都不能用认床来形容,就是一种很玄妙的失眠,这种失眠不会影响她的精神状态,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她就起床画画,第二天白天补了觉也不会觉得累。
这种状态杨洡之前从代禺知的博客里了解过,她本想刻意忽略的东西还是因为代禺知的习惯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代禺知喜欢抱着东西睡觉,有时候是人,这个杨洡不愿多想,有时候是抱枕;博客里代禺知分享过自己的抱枕,那是一根长条形的薯条抱枕,她将它称为她无法抱到人时的睡觉搭子。
杨洡回家时代禺知还在书房工作,等她把饭菜都摆好之后代禺知才慢悠悠的从书房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打哈欠。
“这么困?”杨洡关心的问道。
“昨天晚上没睡好,白天因为工作没补上觉。”代禺知坐到椅子上,精神有些萎靡,脸上也带点倦意。
以至于代禺知直到饭后挪到客厅准备休息的时候才发现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洡洡,这是?”
杨洡慢条斯理的把挽到臂弯的衬衫袖子往下扯,望了一眼代禺知手指的那个东西,“噢,你记得我跟你提过的SHEEP酒吧吗?”
“你们乐队表演的地方?”代禺知答。
“对,这是酒吧活动剩下的玩偶纪念品,雷绵打电话让我们乐队一人拿了一个。”杨洡状似随口一说:“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抱走放进卧室。”
正愁晚上入睡困难的代禺知双眼放光,原本她是打算自己买一个抱枕回来,现在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代禺知摸了摸沙发上那只萌萌的半人高小羊,手感是非常好的,一看这就不是一只便宜羊。
“酒吧这么赚钱吗?它看起来有些身价。”代禺知抱着小羊玩偶,有些不敢相信的问杨洡。
“嗯,酒吧老板很有钱。”杨洡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最令人信服的谎言一定是真假参半的,虽然那只玩偶是她买的,但酒吧老板有钱这件事她没撒谎,二者一结合,就显得不那么假了。
再加上那酒吧的名字也跟这只羊很搭,怎么看这件事都是天衣无缝的。
有了小羊抱枕的代禺知恢复了每晚的优质睡眠,睡眠质量好了整个人也不似前两天那样萎靡,工作效率也高。
这天杨洡需要加会儿班,她本打算叫外卖,结果代禺知说自己现在工作不忙,主动揽下了做饭的任务,还自信的让杨洡点餐。
在代禺知暗示自己排骨做得不错的情况下,杨洡点了一道糖醋排骨和西红柿炒鸡蛋。
代禺知的手艺看着挺不错的,至少杨洡坐在餐桌前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色香味俱全,就是闻起来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吃第一块排骨的时候杨洡就发现了,代禺知把酱油当做醋了,这道糖醋排骨其实应该叫酱油排骨,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杨洡的反应倒是平常,她吃得还挺香的,除了有一点点咸外。
好吧,是有点齁咸。
杨洡半夜起床喝了两次水,终于在第三次起床喝水的时候,连夜下单了一台自动炒菜机,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炒菜机就到位了。杨洡没让代禺知提前开门拿,而是自己回家的时候偷摸抱着炒菜机往厨房走。
晚上吃饭的时候杨洡还在纠结要怎么跟代禺知解释那台炒菜机的来历,本来是想着说单位福利或者酒吧活动,但又觉得这两个借口已经用过了,再用就会显得之前也假,可如果说是自己买的,代禺知肯定会意识到昨天做的饭不好吃。
“我昨天是不是放错调味料了?”代禺知今天看见杨洡偷偷抱着炒菜机回家,那时候她才意识到昨天的菜应该是出了问题,她在等杨洡开口,结果对方一脸纠结的样子让她有点不忍心,只得自己主动。
“其实...也不是难吃,就是你好像把酱油当做醋放了,我想你可能是工作太忙一时没注意,就想着买个炒菜机回来,这样咱们以后就可以在家做饭不用吃外卖了。”代禺知这么问肯定是知道她偷偷买了炒菜机回来,所以她只得照实说。
杨洡提到醋和酱油的混用,代禺知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怪怪的,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当中。
“禺知我不是说你做的饭不好吃,其实我觉得挺好吃的,我就是觉得科技改变生活,咱们以后都不用这么辛苦做饭,呵...呵...”杨洡干笑了两声,因为代禺知这会儿没搭理她。
“我味觉确实有点问题。”代禺知睫毛轻颤,抬眼看见杨洡有些慌乱的眼神之后她反而轻松了些,“这两天我有些鼻塞,昨天做饭的时候闻不见味道,所以只能用尝的。”
说到这里杨洡想起自己家里的调味料全都分装在相同罐子里的,也是因为她总觉得那些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实在是有碍观瞻,再加上有些瓶子长时间放在厨房里容易粘上油渍,表面滑腻的触感让她一个处女座很难不嫌弃。
就因为这样,她把常用的油盐酱醋全都装在陶瓷罐子里,这也就导致了代禺知无法依靠瓶身来辨别里面具体装了什么。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杨洡低着头在心里暗暗反省自己的不贴心,听代禺知刚刚的语气,味觉有问题这件事一看就是她不太愿意提及的。
代禺知倒不是觉得生病这件事难堪,就是刚刚突然想起以前那些难熬的日子有些惆怅而已,味觉有问题这件事已经伴随她很多年了,她早就已经学会了跟它和平相处,况且她的嗅觉又没出问题,平时日常生活还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昨天就是鼻塞和相同的调料瓶加在一起才导致了她将酱油当做醋给放了。
“就是我爸刚出事那会儿,为了帮妈妈还债我接了很多约稿,当时想着能多画一点是一点,就没日没夜的画,困了就抱着咖啡喝,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味觉出现了问题。”
“不过我对辣味还是比较敏感的,所以我其实一直挺期待蜀城的,很早就想来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从代禺知的讲述中杨洡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一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自己味觉有问题的话,那么她每天吃的东西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后来又为什么会发现呢?
“你是不是...生病之后才发现的?”除了这一个原因杨洡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所以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代禺知瞳孔震动了一下,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杨洡,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逻辑才能从她自认为毫无破绽的解释里找到她极力想要隐藏的东西?
明明之前不小心被发现后她都用这套说辞来隐瞒自己生病的事,只不过她当时跟嗜甜的老师解释的时候,说自己对甜味比较敏感、跟前任说的是苦味,反正这个说法一出,对方都会接上一句:那咱们以后可以多吃一点甜/苦味的食物。
代禺知想:可杨洡不一样,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囫囵的话根本就没办法骗过双商都很高的她。
和这种人聊天或者生活其实是有些累的,她感觉自己在杨洡面前似乎变得有些透明,至少...她感觉凭借自己拙劣的“骗术”完全无法“骗”到杨洡。
看她为难,杨洡连忙结束话题,“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问,我们学法的人平时疑心病比较重,如果冒犯到你了,禺知,我向你道歉。”
杨洡的态度很诚恳也很妥帖,代禺知突然又不觉得累了,杨洡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明白,但她很有分寸感,她从来不会因为想要寻找一个答案而逼迫对方承认,她的方式是温和的、没有攻击性的。
在说与不说之间代禺知犹豫了很久,一方面这件事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早就过了,她当时想要隐瞒无非是怕身边的人担心,她很不喜欢别人对她露出一副心疼、怜悯的表情,她希望别人提起代禺知的时候,想起的是那个更美好的她。
代禺知平时是很积极向上的,而她对世界本就美好深信不疑,但只要生而为人总是会出现负面情绪,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一直都是自我消化,她从没有想过借助外人的帮助。
或许是第一次有人从这段套话里发现了自己的隐瞒、又或许是杨洡这个人对她来讲很特别,想着要对杨洡开口,代禺知并不觉得负担。
“其实没什么,就是以前喝咖啡过量引起了心肌梗塞,旁边正好有一个护士姐姐帮了我,后来在医院休息了半个月就出院了。”
听起来很平淡的话却让杨洡全身发凉,交握的双手又出现了青筋。
杨洡盯着代禺知的脸,她想象不出如果当时没有人帮代禺知做出有效的急救措施会怎样?心肌梗塞这四个字就好像是死神的镰刀,当时代禺知站在这头,死亡站在那头,中间是那位竭尽全力的护士。
一想起代禺知曾经这么近距离的感受过死亡,她的心就不受控的开始颤抖,同时又感觉被无数只蚂蚁啃食,后怕是杨洡当下的感受,但她什么也做不了,没有立场也没有时间。
没有立场站起身一把将代禺知搂进怀里细细亲吻,安慰她一切早已过去、未来终将美好;也没有回到过去的时间,去看一看那个或许需要她拥抱的、曾支离破碎的代禺知。她知道代禺知可能不需要,但她就是想给。
“住院的时候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检查之后才发现是味觉有点问题,不过这几年我已经好了很多,稍微刺激一点的味道我还是能感受到。”代禺知调整好心情,轻松的说笑:“医生说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痊愈,所以洡洡,你可不能惹我生气!”
“我怎么可能惹你生气。”杨洡扯起嘴角,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来。
“也对,你脾气这么好肯定不会惹人生气的!”代禺知笑道。
这件事很快揭过,只是杨洡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回想起来依旧会觉得难受,一闭上眼就会出现想象里代禺知捂着胸口倒地的场景。
她以前总是觉得爱代禺知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她不需要对方知道、更不需要对方回应,她只需要在自己的位置看代禺知过得幸福就好。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世界上没有代禺知这个人了她会怎么样?
杨洡想:“可能会疯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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