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送我的？”爻野有些惊讶。
“嗯。”楚燕修的神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仿佛方才那瞬间的局促只是爻野的错觉，“打开看看。”
“可今天是舟渡哥的生日啊……”爻野还是有些懵，慢吞吞地撕开包装纸，心跳却越蹦越快。
他其实想问“为什么突然给我买礼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楚燕修没解释。他没法说，那天给舟渡挑袖扣时，路过ROLEX专柜，橱窗里那只蓝色渐变表盘的手表，第一秒就让他想起了爻野第一次演出时蓝色的头发。
从驻足到付款，全程没超过十分钟，连店员递包装时暧昧的笑意都没顾上理会，满脑子只剩爻野戴上一定好看。
楚燕修含糊道：“很适合你。”
黑色丝绒盒子被打开的瞬间，爻野倒吸了口气。
表盘上的蓝色像揉碎的星光，中央的Logo低调又精致，银色表带泛着细腻的光泽，被他捏在手里时，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烫得他心跳更快。
“手表……”爻野小心翼翼地举起来，表带在灯光下晃了晃，衬得他本就白皙的手指愈发透亮。
“哥，这太贵了，我不能要。”爻野的语气瞬间弱了下来，下意识就想把手表塞回盒子。
他不懂奢侈品，但单看这做工和重量，也知道绝不是便宜货，更何况，他已经收过楚燕修送的礼物。
但是手指碰到盒子时，又忍不住停下了动作。
这是楚燕修第一次专门送他礼物，于情于理，他都有些舍不得放手。
“不贵。”楚燕修将手表重新拿出来，带着凉意的指尖触碰到爻野的手腕，“给舟渡买袖扣的时候赠的，不要有心理负担。”
楚燕修莹润的手指与爻野的手腕触碰，交错，让爻野本就不那么坚定的拒绝的话语直接卡死在喉咙里。
爻野眼睛亮亮的，像浸着光：“哥。”
“嗯？”楚燕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喜欢。”爻野抬手摸了摸表盘，笑盈盈地晃了晃手腕，“以后就算你要，我也不还给你了。”
楚燕修被逗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小没良心的。”
“不过，哥，我要给你选个更好的礼物送给你。”爻野手指架在下巴上，故作严肃地沉思：“我不能占你的便宜，吃饭都不能白嫖，收礼物这事更不能白嫖了。”
“你少白嫖你哥了？”
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舟渡刚结束直播，拎着东西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堵在洗手间门口的两人。
“哪次出去吃饭不是燕修付钱？”舟渡说着，胳膊一搭就揽住了楚燕修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补刀：“不过没事，你就当他人傻钱多。”
爻野手里还拿着礼物盒，看到舟渡第一反应就是想藏起来。
但是舟渡哪是吃素的，刚过来就发现了两人的猫腻。不跟着大部队一起，偷偷摸摸在这站着，他一过来爻野还一脸慌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偷情呢。
舟渡一眼就看到了爻野手里拎的盒子，再顺着他的动作看到手腕上的手表，瞳孔瞬间放大：“这哪来的？”
爻野躲不过，只能红着脸小声承认：“燕修哥……送的。”
舟渡：“………………………………”
舟渡：“！！！”
舟渡顿时躁了：“今天我生日，你踏马送爻野一个十几万的手表？什么意思？合着今天过生日的是他不是我？我跟你说我幼小的心灵现在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呜呜呜呜呜。”
“不是不是，舟渡哥你误会了。”爻野忙着解释：“这是燕修哥给你买袖扣的时候赠的，怎么可能十几万。”
“你就这么跟他说的？”舟渡猛地转头看向楚燕修，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楚燕修怕再待下去会露馅，赶紧伸手拽住舟渡的胳膊就往电梯口拉，同时回头朝爻野递了个眼神：“回去吧。”
舟渡边走边骂骂咧咧的：“你踏马的，我心碎了………………”
然后他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贴在楚燕修的耳边说：“楚燕修，你摸着良心，谁家赠品赠ROLEX的手表？”
楚燕修薄唇轻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爻野跟在后面，悄悄把手腕往袖子里缩了缩。
等快走到电梯口汇合时，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手表摘下来，用包装纸裹好，塞进了背包里。
保姆车的车窗玻璃透过外面暖黄的路灯，映照在少年的脸上，却照不进两人之间冷得发僵的氛围。
梅君珩靠在右侧车窗，头扭向窗外掠过的夜景，余光半点都不肯分给身旁的慕砚秋。
“今天回别墅住？”舟渡瞥见慕砚秋脚边的小背包，打破沉默。
“嗯，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这么久没回来住太乱了，昨天没来得及收拾，君珩住着肯定不舒服。”
梅君珩鼻孔出气，轻哼了一声：“我舒不舒服关你屁事。”
“啧。”舟渡听不下去了，揉了揉眉心：“能不能好好说话，一整天到晚就是掐掐掐掐掐，今天我生日能不能别破坏氛围。”
舟渡又想起楚燕修送爻野的那个“价值连城”的手表：“一个个的烦死了都。”
舟渡作为大哥，虽然平时总是跟他们一起闹，但是该说话的时候分量还是有的。
梅君珩被教育了几句，顿时不哼哼了，也不处处跟慕砚秋作对了，立马乖的跟个二百五似的，连背都不敢塌了。
“明天中午大家都有空吗？”慕砚秋突然问道：“我们训练完一起去食堂聚一下吧。”
舟渡蛮不在意地问：“聚什么，忙着训练，哪有时间。”
楚燕修坐在前排，闻言侧过头，和梅君珩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后面的路程，慕砚秋软磨硬泡，舟渡一直不松口，两人互认对方做爹了好几个回合，终于在慕砚秋叫了一声舟渡爷爷之后松了口：“服了你了，聚！聚还不行吗？”
回到别墅。
楚燕修没回自己房间，径直跟着梅君珩和慕砚秋进了二楼的卧室。
门外的爻野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就想要跟着去，但是推门的时候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他愣在原地，手指还停在门把手上，耳朵不自觉地贴过去，里面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听不真切。
房间里，慕砚秋正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平铺在床上，一件又一件叠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个半开的行李箱。
楚燕修靠在书桌边，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衣服上，开门见山：“聊聊吧。”
梅君珩也不装了，几步走到慕砚秋面前，挡住他收拾东西的手：“别收拾了，先给我个解释。”
慕砚秋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轻飘飘的：“聊什么？别挡路，我还没收拾完。”
“我说你别收拾了。”梅君珩看不下去，直接上手将慕砚秋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
情绪上头，梅君珩直接挥着拳就要抡过去。
如果不是楚燕修拦得快，此刻怕是慕砚秋就要破了相了。
梅君珩在楚燕修的怀里挣扎不得，渐渐泄了气。
“聊聊你到底为什么要做逃兵。”梅君珩咬牙切齿地说。
慕砚秋的动作终于停下，他终于不再是那副强装出来的云淡风轻的样子。
虽然他背对着楚燕修和梅君珩，但是能看到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做着极大的心里斗争。
“我跟你们不一样。”很轻的声音从慕砚秋的方向飘来。
“哪不一样！”梅君珩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对于这件事的肯定让他几乎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我们认识几年了，慕砚秋。”
“记不清了，大概五六年了吧。”
“六年！”梅君珩情绪接近崩溃，说出的话溃不成军：“六年！我们一起挨骂，一起训练，一起熬夜，一起度过那些最灰暗的日子，一起走过不被人看好被人讨厌甚至被人辱骂的日子，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当逃兵！慕砚秋！！我恨你！！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是你！亲手撕毁了我们的约定！！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呜呜呜呜呜……”梅君珩转头闷在楚燕修的怀里开始哭，嘴里的语句依稀可辨：“骗子！！大骗子！！”
慕砚秋肩膀不住的抖动，似乎也在极力遏制自己的情绪。过了很久，才从嘴里挤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梅君珩呜咽着喊：“我去尼玛的，老子才不要你的对不起，要是真觉得对不起老了，你有种别走，临阵脱逃算什么男人！！”
“燕修哥，我有苦衷的。”慕砚秋转过头，眼睛红的像兔子。
“我知道。”楚燕修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澜，“如果你确实想好了，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只是想要，从你口中亲口听到这句话。”
“听到个屁。”梅君珩一把推开楚燕修：“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你！”
梅君珩挨个指过去，手指都在抖：“你们凭什么对我珍视的舞台这样？楚燕修，两年前你说走就走，现在说回来就回来，你以为谁他妈都要惯着你，别人不好意思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拯救我们的英雄了是吗？”
“是，你一回来，我们就能出道了，你牛逼你厉害，我们都得去你家祖坟烧高香！”
“你胡说什么！”慕砚秋急了，上前一步想拉他，却被梅君珩甩开。
“我胡说？”梅君珩眼神发狠，就算泪流不止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又指着慕砚秋，说：“还有你，这是什么孤儿收纳所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梅君珩伸手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猛地砸向墙面。
“哐当”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溅，落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上次慕砚秋仓皇回家那晚，被打碎的一地狼藉。
“凭什么，我那么珍惜的东西，那么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那么来之不易的东西，你们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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