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枪声响起。
明亮的绿眸变得暗淡，女孩躺在龟裂的土地上，血液鲜红，沿着裂痕蔓延，铺满凹陷。
明明是死亡，却让人感受到了，安宁。这是一个渴望死亡的孩子。
回神，织田作之助甩开手中的抢，下一秒，异能力——「天衣无缝」，再次发动。
孱弱纤细，手微微用力，握在掌心的手轻而易举拧断女孩脖颈。
脑袋无力的耷拉在手上，血液从口腔涌出，砸落在地面开出一朵朵血花。
织田作之助后退，腿弯曲，跳跃，落在了凹陷上方。
他站在原地举起手：“抱歉，我不想杀人。 ”对方死亡的未来暂停了。
春织注视着他的眼垂下，抬起的脑袋再次紧贴地面。西西说要学会感同身受。
那就，随便一个其他人。
没等再开口，织田作之助迅速转身，一脚踹开突然出现的人，另一只手抓住敌人的手，向上抬，枪声落下。
春织搭在情绪线上的指尖用力，线断裂。原本面带恐惧的人取出另一把枪，对准太阳穴。
对方恐惧消散，笑容爬上脸皮，面带微笑的自杀。
浅浅的困惑出现在眼底，春织不明白，对方不杀人，她找别人杀自己，为什么他要阻止。
没关系，抬头，密密麻麻的情绪线映入春织眼底。
这片空间充斥着数不胜数的情绪线。冷漠，贪婪和兴奋，密密麻麻缠绕包裹着这里。
安静的空间传来窸窣，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爬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视线从尸体上移开，警惕的望向周围。
春织站了起来，碧绿的眼睛能一眼望到底。
望着上方被包围的赭红色头发的男人，她收回目光。
春织侧目，一个人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旁。
卑贱的，痴迷的，爱的目光一层又一层，粘稠的落在春织的身上，她视若无睹。
意志力差的人，更容易被情绪操纵，更别说，春织目前能量逸散中。
织田作之助从包围圈突破，看着她生疏摆弄着枪，他沉默思索，片刻之后开口：“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春织点头，同意他的话。
西西也这么说过，活着就会有希望。春织生疏的给枪支上膛，对准脑袋。
她的希望只有西西。
【滋…滋……】
脑袋出现陌生的，电流的声音。春织没有理会。
要快一点死掉才可以，不然西西在黄泉比良坂找不到她，会不会先走掉？
织田作之助不是个善言辞的人，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他就明白，没有人能够拯救她。
面无表情的脸，周身是散不开的痛苦，悲伤沉在眼底。
一个灵魂被囚禁在这躯壳里，在哀嚎着，哭泣着，但身体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孩子的意愿是需要尊重的，可是……
春织没有后退，抬头，她凝视着织田作之助。
清澈的碧绿变得幽深。
一条幽深的蓝色丝线，从织田作之助心脏处，蔓延，扩散，缠绕。
.
实验体A-301，能力——情绪，放大与缩减，操控与拼接。
人是多面体，喜悦会伴随悲伤，爱伴随着恨。
A-301可以放大其中一个，也可以掐灭另一个，或者进行情绪拼接，指——一方对另一个人的情绪，无论是爱慕，憎恨……全部随意进行拼接给第三方。
最后，情绪操控。
实验体A-301可以操控生命体产生任何情绪。
规则限制：能力操控者，需要清楚理解操控产生的情绪。
.
现在，春织能够体会明白的情绪，只有痛苦和悲伤。
被痛苦塞满的织田作之助跪在地面，悲伤带来的窒息感让他无法做到呼吸，只能大口的喘气。
浓郁，宛若被深海包围着的织田作之助，一条浅浅的，不同于深蓝的浅蓝飘散，缠绕在春织身上。
浅浅的蓝色，是担忧，对她的担忧，对造成他痛苦的源头的人担忧。
奇怪的人，春织俯视着织田作之助，和一开始的西西一样。
毫无缘由，春织想起与西西初次见面。
平静，以及看到她的欣喜。
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欣喜，不针对她的能力，而是对于她的人。
她说：“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析木西。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
“在我们见面之前，我看了很多关于你的资料，对于你是存有86.37%能够拯救星球的人，非常的感激！”她深深的鞠躬。
面对实验体毫无波澜，稚嫩的面庞，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以及，生日快乐，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春织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却不理解她的情绪线。
喜悦，和爱。
线告诉她，那是这个研究员仅对于A-301个人的情绪，并非对她或能拯救这颗星球。
所以，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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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人和西西一点都不像，无论外表，性格。但和西西一样奇怪。
可能是这样，仅仅是这样。
春织抬脚，向后退，离开织田作之助的身边，解除情绪操控开口：“谢谢你想救我。”
西西说，要对想要帮助自己的人道谢，尽管帮的是倒忙。
枪口抵住下巴，手指下压，应该从下而上洞穿头颅的子弹停住，被亮蓝色的保护罩截停。
【系统编号A-301，检测到宿主遭受攻击，开启保护罩。】
半空，一个蓝屏展开。
【编号：A-301
寄存意识体：析木西
绑定个体：析木春织
系统储存能量：12%（能量达到60%，可以唤醒意识体析木西）】
碧绿眼眸盯着面板。
唤醒，西西？
留意春织的呆愣，恢复力气的织田作之助立即踢走她手里的抢，甩落在巷子里。
春织没有动作，瞪大的眼眸望着前方面板内容更替——
【检测绑定个体目前情绪：痛苦100%，悲伤100%，浅薄困惑2.35%，自杀倾向为88.93%，启动安抚模式。】
安抚模式？春织缓慢眨动干涩的眼。
半空，小小的手机突兀的出现，掉落在春织的脚边。
熟悉的，属于西西的。
蹲下，春织捡起西西的手机，亮起的屏幕停留在邮箱的页面。
里面有很多封邮件，日期在西西死亡的前一天。
稚嫩的手指点开第一封邮件，上面是一句话：春织是个好孩子，她只是情绪感知迟钝，请不要欺负她。
附件是一张照片，睡着的春织，旁边是温柔注视着她的析木西。
下一份邮件依旧是一句话：对不起，我食言了，下一次再一起去吧。
附件同样是一张照片，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手指滑动屏幕：春织，要好好活下去才可以，外面的世界很美丽，等我回来。
照片上，站在树下的析木西比耶，金色的阳光从叶隙落下，落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光圈。
透明的液体砸在手机上，砸出一朵朵水花。
努力睁大模糊的眼睛，春织不清楚怎么回事，是开心？可是，为什么开心会那么痛苦？
春织任由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无声无息。
最后的邮件，是音频，练习钢琴的音频，唱歌的音频，睡前故事的音频。
以及析木西自己的录音。
析木西：“春织，我爱你。”
析木西：“春织，生日快乐。”
析木西：“晚安，我的春织。”
析木西：“春织，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
春织：“西西，我好疼。”
无论开心还是难过，春织目前最清楚的感受是疼，心脏的疼痛，窒息的疼痛。
眼泪无休止般，不停的砸落，那一小块地面被浸湿。
织田作之助安静，等待宣泄悲伤的孩子停下哭泣，他才开口“天要黑了，你有地方回去吗？”
春织摇头。
观察她身上穿的衣服，纯白色，胸口绣着实验室名称，腕上的环有着编号，实验体编号。
织田作之助大概明白些什么，这孩子应该是实验室培育的异能力实验体。
织田作之助没有再多问，只是伸出手，“要和我回去吗？虽然我的工资很低，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打零工，可以再负担一个孩子。”
提起孩子，织田作之助‘啊’了一声，“我收养了五个孩子，不过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好孩子。”
注视着织田作之助摊开的掌心，过了好久，春织伸手搭上：“我叫春织，析木春织。”
“我是织田作之助，一名港口Mafia的底层人员。”
织田作之助抱起春织离开，“我先带你回去，这次任务还有些收尾没做完。”
条件反射，春织下巴搭在他肩上：“嗯，港口Mafia是什么。”
思考了一下，织田作之助开口：“是黑手/党。”
春织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你不杀人。”黑手/党是杀人的。
“嗯，底层人员只负责收尸之类的一些打杂工作。”织田作之助毫不避讳。
西西可能存活，那么春织就要努力活下去。陌生的世界，她认识的人只有织田作之助，要拉进关系。
观察织田作之助的情绪线，没有异常，春织才接着开口：“为什么。”她的语气不含有任何疑惑。
尽管看不见表情，但织田作之助敏锐察觉到，这个孩子在观察自己，“因为我想成为一个小说家，在某一天我脱离港口Mafia，恢复自由时，想买一个靠海的房子，这样就能在看见海的房间里，坐在桌边写小说。”*
陷入回忆的人，情绪会随着回忆波动。
春织小拇指弯曲，勾住织田作之助的情绪线，因为觉得夺走他人生命的人无法书写人生吗。
这种情感春织不理解，对于她来说，除却痛苦、悲伤之外的情绪，还是太遥远。
织田作之助不能杀人，春织可以。
这个世界，比起实验室内，恶意太多。
一路走来，春织不知看到了多少条晦涩的情绪线。
碧绿的眼望着那飘动的情绪线，线暗淡的色彩逐渐变得鲜明，加深。
春织把头埋下，“作之助想成为小说家，我想成为偶像。”
织田作之助：“嗯。”在和自己分享梦想，拉进关系啊。
.
在织田作之助和春织离开不久，凹陷处塌陷，下方是一处实验室。
暗处的人警惕走到塌方口，朝下看，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光落下的方寸之地，实验报告被风吹动翻页，停留在某页。
实验体A-301，能力：情绪。
旁边是小小的一寸照片，白金色的卷发，碧绿平淡的眼睛。
*：是织田作在第二季说过的原台词，稍微做了一点点点点修改。[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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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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