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
“春织酱，要一起回去吗？”同班的小林同学站在她桌子前，还围着好几个人，不认识。
春织没说话，只是摇头。
咲乐他们刚好从教室门口露头，“春织，走啦。”
背起书包，春织礼貌点头：“再见。”
春织跟在五人身后，从学校慢悠悠走到餐馆。
送他们到房间之后，春织把书包放下，她要去接织田作之助。
黑手党是死亡率最高的工作，作之助还不杀人。
餐馆老板留意到春织，打开门：“春织要出去吗？”
头微微仰起，春织点头：“嗯，去接作之助。”
餐馆老板看着小小一只的孩子，有些忍俊不禁：“好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如果织田作今天不忙，七点就会下班。”现在是三点。
手里塞进零花钱，老板悄悄眨眼：“不要和织田作说哦。”
“春织还没看过这城市吧，可以去逛逛哦。”
攥着皱巴巴的零花钱，春织看了看老板：“不……”
“早点和织田作一起回来吃饭。”被打断了。
被餐馆老板推着，赶出去了。
很纯粹的善意，是实验室没有的。站在门外，春织看着穿上围裙的老板。
老板笑眯眯朝她挥手。
春织尝试微笑，但很怪，从反光的玻璃看着自己的脸，嘴角上扬，眼神却没有情绪。像木偶。
钱叠整齐，放进口袋里，等会给作之助，让他还给老板吧。
春织没有打算立马去找作之助，她想去看看，有没有适合她的工作。
因为作之助很穷。
养六个孩子，作之助袜子都是破洞的。
春织沿着大海边缘，朝着市中心走去，路上无聊，她找出织田作之助的情绪线。
想知道作之助在做什么。
沿海的城市不大，想要从上万条情绪线找到织田作之助的也很简单。
小拇指尾端缠绕着，作之助，好平静。
觉得工作有些烦恼，遇见了谁？
雀跃。
垂眸，注视着颜色变得活泼的线，春织‘唔’一声，作之助遇见朋友了。
海面变模糊，消失，街上的人变得多起来。
繁华，热闹，却也……
“走路不看路吗？眼睛没有用的话，我就帮你剜下来！”
抱着箱子，垂头丧气的上班族没看路，与过往的一个人相撞了。
上班族不停鞠躬：“抱歉，抱歉……”
强壮的人厌恶的皱起眉头，心底的无名火越烧越旺，恶狠狠踢了上班族一脚，“碍眼的垃圾，像你这样子的人怎么还不去死……”
却也混乱。
春织从倒地的上班族旁边走过，垂落的目光看见他手紧紧握住一根钢笔。源源不断的恶意从另一个人身上散发，传递给他。
情绪是会感染，会相互影响。
上班族沮丧和痛苦的情绪，逐渐被怨恨和愤怒侵蚀。
「我只是想好好工作，明明是司田君的错，为什么要推到我的头上，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们的错。」
春织低头，脚下踩着一根线，属于上班族的怨恨，「他们该死，该死，该死！」
一直被辱骂的人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弯着腰走到那人面前。
“呃……”强壮的人不可置信，呆愣注视着自己的腰腹。
上班族抬起了头，眼睛充血，拔出，捅入，一下又一下，“去死，去死，去死……”
对方跪到在地，粘稠的血液从捂住伤口的手掌流出，滴落在地面上。
鲜红的，粘稠的。
春织没有走，不是看热闹。
她抬头，熟悉的光屏又出现。
【检测到能量波动，可捕捉，是否捕捉。】
一只怪物，盘旋在上班族上空形成。
它攀附在上班族身后，开口，恶意粘稠：[对，杀了他。他和司田君一样，都将自己的错误推到你的身上，明明他也没有看路，为什么就都是你的错呢。]
[还有看戏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你，他们都该死。]
察觉到了有人再看它，丑陋的眼珠转动，与清澈的碧绿对视。
身体停顿，咒灵从上班族身上起来，缓缓飘向那双眼睛的主人。
[主……]
捕捉。
春织看着光屏上能量再次增长——12.93%。
已经有人报警，很快，警察到达现场，拉起警戒线，带走了上班族。
春织跟随着人流一起离开。
在去接织田作之助的路上，春织一共遇到了好几件事件。
突然闯进马路自杀的人，觉得他人痛苦挣扎有趣而推人下河的人，因为嫉妒对方美丽而下毒的人……
来去匆匆的警察抱怨：“这两天，怎么犯罪率突然上升了那么多？”
春织拨弄着丝线，她来这个世界十天了，与十天前相比，这个城市的情绪线越发灰暗。
能量逸散不受她控制，春织能够做到的，只有尽量不去影响作之助他们。
再呆久一点，这座城市应该会变成空城。春织平静的想着，到时候，和作之助他们再换一座城市生活。
路过一家西餐厅，春织停下脚步。
门口立牌，上面贴了招工标识，要求会弹钢琴。
西西说，要找工作的话，就要有一份简历。餐馆老板给的零花钱派上了用场。
用能力操控了一个人，知道简介大概的模样。春织在街边找到一个大头贴机器，拍照。
找便利店借用电脑，弄了简历打印。
一切弄好，四点，距离作之助下班还有三个小时，应该足够。
.
店员交头接耳，“那么小的孩子吗？”
“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老板不会因为招收童工进去吧？”
其实她没有通过，他们需要的是高学历的成年人，需要的是钢琴的证书，这些春织都没有。
但她可以作弊，春织换上工作服。
考虑到她是学生，所以是兼职。工资按时薪算，日结。下课后过来，六点下班，然后去接作之助。
春织不会绑头发，作之助也不会，所以头发一直都是披散的。
白色的礼服拖尾，上面点缀着淡紫，透明的低跟鞋。
走到钢琴边，春织坐下，手搭在琴键上，轻快的按动几个键。
清脆的声音流出。
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有练习弹琴。
但到对应时间点，却总是想起西西。
教她练琴的西西，和她唱歌的西西，给她讲故事的西西……
餐厅内人不多，但有人。
琴声舒缓优雅，如同春日的暖阳，旋律萦绕流转在餐厅之中。
每个跳动的琴音彷佛在诉说着一个故事。
交谈声减少，最后消失。
他们共同注视着最中间的女孩。
白金色的长发披散，在暖色调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
靠窗的位置。
白发的老人摇头，“目前霓虹的偶像的事业前景并不好，泾川你应该比我清楚，”
现在，横滨的异能者黑手党，米花町的高频发犯罪，以及霓虹奇怪的死亡事故频出，尤其在演唱会上更是频繁。
已经不知道多少偶像死在舞台上。基本有点名气的偶像和演员都向外发展，可以说，霓虹繁荣的偶像事业，在逐渐凋零。
谁也不想开个演唱会，还要承受把自己命搭进去的可能性。
泾川崎脸色灰白，他的事务所原本培养了不少有名气的偶像。可自从十几年前开始，极少遇到的舞台事故频发。
一年内，就有十几起舞台事故，国内的事务所，大家都遭殃。
就因为这样，几年过去，越来越多的偶像退休，或者是脱离事务所，前往霓虹外发展。
奇怪的是，霓虹之外的舞台事故极少，处于正常的频率之内。因此，整个圈子，都称霓虹为——偶像的埋葬之处。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泾川崎无奈，“如果没有新鲜血液，我的事务所，估计会在三个月后解散吧。”
圈内前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这时，舒缓的音乐传入耳中，如同初雪，飘飘摇摇落下，带着温柔的色彩，抚平人们急切和烦躁的心情。
情绪是可以传染的，音乐中蕴含的情绪也如此。
泾川崎抬头，注视着演奏着钢琴，正在闪闪发光的女孩。这个孩子弹奏出的曲目，彷佛有魔法，让人的情绪跟随着她的琴音起伏又落下。
如果，这个孩子愿意成为偶像的话，一定会大火。
一曲又一曲，有人进来坐下用餐，却没有人离去。
一直到六点，春织下班。
把工作服挂好，春织换上自己的校服。
“春织，这是你今天的工资。”
接过装了工资的信封，春织礼貌点头，“再见。”
经理笑得合不拢嘴：“明天要记得来哦。”今天这两小时的营业额抵得上之前的一天。
春织：“嗯。”
走出门，就被人拦住了。
抬头，春织望着弯着腰，目光炙热的注视着她的泾川崎。
泾川崎拿出名片：“你好，我是星叶Production事务所的社长，请问，你有想要成为偶像的想法吗？”
跟在他身边的前辈先离开了。
春织余光扫了眼，事务所在东京，“我不一定去东京。”
因为作之助不一定去。
听到她的话，泾川崎眼睛越发亮：“没关系，请问你目前是居住在横滨是吗？”
“嗯。”作之助没钱搬家，春织觉得应该还会在横滨待很久。
“好的好的。”事务所现在只剩下空壳，把所在的房子卖掉，还能有一笔钱，然后搬来横滨。
泾川崎：“如果你有想法，还请优先考虑我，事务所下个月会搬到横滨来。”
.
港口Mafia。
春织没有离那五栋漆黑的大楼很近，只是在附近等。
作之助今天没有出去，在楼里。
坐在椅子上，春织沿着线，遥遥望向其中一栋楼。
离港口Mafia越近，混乱也会越近。
春织侧头，看向走出来的一个人。
窃喜，贪婪，却又夹杂着不爽。
男人隶属一个人口买卖组织，是头目。
因为港口Mafia的行事越发嚣张，他们这些小组织都被挤到角落。
注意到春织的目光落在那五栋大楼，他不爽的情绪越发明显，正好今天还没有开张，就把她抓回去吧。
这个年纪，这么漂亮一张脸，一定会卖出大价钱的。
**。
春织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男人靠近：“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脚步缓慢。
“快过来，叔叔带你离开这里。”引诱。
女孩依旧没有动，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宛如对他的嘲讽。
他‘忒’了声，脸色狰狞：“为什么不过来？你也是看不起我吗？我记得刚刚你在看港口Mafia吧？你不会也是憧憬他们的一员吧。”
男人絮絮叨叨的，越说情绪颜色越晦涩。
春织注意到，逸散的能量进入他的身体，扩大他的负面情绪。
她抬头，没有怪物形成，为什么？略有些困惑的眨眼。
在对方准备动手，春织扯住他的情绪线，正打算扯断。
“喂！你在做什么？”
红色愤怒，春织还没有见过这么明艳的色彩。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带着帽子，鲜艳的橘红色头发，和作之助一样蓝色的眼睛。
中原中也脚踩在男人的背上，在对上春织的目光时，不自然的压下帽檐，“家长也太不负责了吧，天都黑了，还让孩子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
春织：“因为作之助还没有下班。”
中原中也：“哈？”什么鬼？
春织伸手指着那五栋大楼：“我在等作之助下班。”
“……”中原中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孩子的家长，是港口Mafia的？
啧了一声，中原中也把脚下的渣滓踢给下属，“叫什么名字？”
黑手党里的，好人吗？春织不解，“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织田……中原中也忽然想起，前些天，首领给自己的文件。
实验体A-301，被港口Mafia底层人员织田作之助收养。
就是这个孩子？
中原中也压下心底的心思，毕竟首领并没有下达任务。
“进去等吧。”港口Mafia一楼，也是有候客厅的。
春织跟着中原中也走了进去，“谢谢。”
“……没关系。”中原中也离开。
下班的织田作之助，没有留意一楼沙发上坐着的春织。
听见脚步声回头，才发现春织。
织田作之助平静的表情不在平静，略有些惊讶：“春织。”
春织伸手，牵住作之助的手，“嗯，我来接作之助回家。”
看着走在前面的春织，织田作之助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嗯，走吧。”
.
首领办公室，森鸥外双手交叉，注视监控上的人。
桌子上摆着，自从春织出现之后，频发的自杀以及犯罪率事件。
下属做出了总结：“距离她越近的地方，自杀率和犯罪率越高。”
异能力，情绪吗？是一颗钻石啊，可惜……森鸥外叹气。
但不可控的话，那就是碎钻，没有打磨的价值。目光落在监控内的春织身上，犹如看一件死物。
[可怜][可怜]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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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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