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责靠在车子驾驶座的靠背上,捂着鼻子大口喘着粗气,双腿抖个不停,虽然平时也和小混混们斗嘴耍狠,但因为一直呆在南部,这种真枪实弹的阵仗还是第一次见,尤其是.......碰见说不出是什么的鬼东西!
“你杀了他?”
“什么?”辛生拍了拍双手,收起手枪。
“那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可能是X瘾犯。”辛生瞟视向张责,“你还能开车吗?”
“.......”
“下车,我开,别浪费时间”
辛生刚要打开副驾车门,却发现大树旁边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正在翻着什么东西,他走过去,发现小孩的面前正躺着一个X瘾犯,虽然没有化成污血,但根据他的肤色可以判断,已经是死亡状态了。
“他妈的,哪来的小屁孩,吓死老子了。”张责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情绪突然对着小孩破口大骂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小孩吓了一跳,他忙跑到了一边去。
小孩被吓的躲在了一旁眼泪掉个不停,辛生看着他的打扮,破衣烂衫的,实在不像是南部会出现的孩子,难道是北部人?
真是奇了,有X瘾犯还有北部小孩,今天还真是特别的一天。
张责在一边骂骂咧咧还不过瘾,下了车就要打人,“草!老子一天的好心情因为你这么个鬼东西毁了。”
他借由谩骂遮掩着自己的恐惧,辛生看着张责骂骂咧咧的冲着小孩动手,他冷笑一声扯过小孩。
“诶,你哭什么?”辛生也不理张责而是蹲下身问小孩。
小孩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啜泣。
他眨了眨眼,顺手拿出枪抵在小孩的太阳穴,张责看着这场景也是吓了一跳,哆嗦的问,“你这是......”
辛生微笑着看向张责,“你是想这样是吗?”,然后,他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孩,“能跑来南部,你手里应该还是有钱的吧。”
小孩啜泣着,摇着头直打哆嗦却不敢后退一步。
“没有吗?”辛生偏头看向张责,嘴角上扬,洁白的牙齿微露,他面向张责摊开右手,“那你替他付过路钱吧。”
“你胡说些什么呢?”
“你刚不是在车上说自己收入不错?”辛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铁片状的物体,他捏着铁片,利器划过金属外壳,刺眼的刮痕在沾满污土的昂贵跑车上显得格外刺眼。
“故意划坏王先生的车,你不出点血吗?”
“那不是你刮.......”
“这有两个人,我和他。”辛生伸手指向小孩,“我们都看到是你故意刮花的。”
“你他妈......”张责突然笑了,“你看你给他几个胆子他敢撒谎?”
“他确实不敢,不过如果我用枪逼着他说你看他敢不敢。”
“你!”
张责咬着牙,虽然不情愿,但想到刚刚辛生直接枪杀怪物的场景,突然意识到这家伙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估计都干得出来,虽然委屈,但还是把口袋里的现金都掏了出来。
“北部的人果真都他妈是垃圾”
“谢谢称赞。”
辛生接过钱,一脚猛踢向张责,然后隔着他的衣服狠掐着他的脖子,直到张责的双眼红血丝浮现,眼泪鼻涕乱流,求饶都叫不出口他才放手。
辛生的嘴角再无笑意,目光也不再望向张责。
“狐狸我没兴趣当,但狼的话可以试试。”
话毕,他转头看向小孩,“看到了吗?哭是没用的,谁骂你就用拳头打回去,下次我要是再看到你哭保证挨打的就是你。”
小孩吓的说不出话,只能狂点头。
“北部人?”
小孩继续点头。
他将现金中的三分之一塞给小孩,又拎着他丢向了副驾,然后十分嫌弃的坐在了驾驶位,要是能选择他真是不想坐人渣坐过位置。
“自己滚回去,敢告诉王先生,我保证你会死。”辛生丢下这样一句话,踩下油门一路疾驰而去。
·
回去北部的路上,辛生摇下车窗竭力呼吸着,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被他击毙的X瘾犯。
不是普通人类的红色血浆,也不是仿生人的绿色血浆。
他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在连续开了三个小时后,平躺在高速路边的X瘾犯身影终于浮现在辛生视野,这是第一次,辛生觉得正常的X瘾犯竟然有点可爱。
至少比开满肉花的强。
“咕~”
身旁的小孩肚子咕噜噜的叫着,小孩拼命压着自己的肚子防止他再发出声音。
烦死了,小孩就是麻烦。
辛生调转方向盘,驶向了相反的路。
车子停在了一幢挂着黄色招牌的砖房外,红色霓虹字牌甚至少了几个字母“my b ead”
辛生看了眼小孩,“诶,拿着钱去给我买个面包。”
小孩怔了怔,紧张的小心翼翼的开着车门去了面包店。
小孩哆嗦着捧着一块被牛皮纸包裹着的黄油面包,如同捧着宝物一般跑了过来,他小心的敲了敲辛生的车窗。
辛生懒洋洋的摇下车窗接过面包和苏打水。
他看了看手里的面包,目光冰冷,“脏了,沾上了你的手印。”
小孩目光颤动,他看着牛皮纸上确实沾到了自己带着泥的手汗印,他不自觉地颤抖,紧张的说不出一个字。
“脏死了。”
“自己留着吃吧,我才不吃脏东西。”
小孩愣在那,看向辛生。
辛生撇开目光,看向与小孩相反的方向,“不吃吗?”
维萨里岛的夏日依旧炎热,即便开着空调坐在车里,辛生依旧觉得发闷。
他坐在车里咬着苏打汽水的吸管看向窗外,身旁的小孩吃的吞虎咽恨不得用面包把自己噎死,他大口吞咽着。
“你运气不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吃过面包。”
小孩小心翼翼的把钱都推向辛生。
辛生斜睨他一眼,嗤笑一声。
小孩的表情似乎有些紧张,两只小手空荡荡的摩萨着破烂的短裤。
辛生皱着眉看了看他,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
黄油面包店里,老板正坐在柜台后抱着孩子喜滋滋的数钱,他见辛生突然推门进来转身放下孩子就要去后厨干活。
辛生笑眯眯的眨着清澈的双眼,一把将手枪按在柜台上,“去哪啊?”
老板站在原地不敢动,他僵着身子又骗小孩不认识币值?”
老板哆嗦着摸着多收的钱,纸币混杂着硬币叮铃桄榔的一把放在玻璃柜台上。
坐在柜台后的孩子一阵咳嗽,老板忙把他抱走,然后转身就跑去了后厨,也不管店里还有没有客人。
“拿着。”
辛生打开车窗将钱丢给小孩。
小孩看着那堆零钱半晌没捡。
“不拿?”
“你是好人。”
突如其来的话,让辛生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孩子的话像是一把悬在他心头的刀,话音落,刀便狠狠的扎进辛生心里,刺痛他、割伤他,以不着痕迹的方式。
辛生的双眸暗了下来,他眼中再没有了一丝笑意。
好人两个字并不会让辛生的内心感到震动,只会莫名觉得可笑。
十五年前,神父对他说,想要成为伐木人就要去山坡上从那些得了病又没钱治的X瘾犯身上翻出五十K金,找得到就留下他,找不到就只能让他自生自灭。
“维萨里北部环境特殊,外面的人不敢进,所以会花高价雇佣伐木工采取植物,这活儿没难度,难的是要摘同一株植物的不只一个人。所谓伐木工就是要从别人的嘴里抢饭吃,你的对手可能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可能自己身患重疾等着钱救命,但你也要钱才能活下去,雇主可不会把工作放心交给心慈手软的人。”神父如是说道。
你看,神父虽然是神的使者,但神也不养心慈手软的废物。
他咬着牙赤脚踩在灌木中,从垂死之人身上翻找着他们最后的K金。
他没法忘记那些溃烂的伤口、狰狞的脸,那些丧失了所有尊严的人只是拉着他的手求他救命。
那些脸印在他心里,每一夜都出现。
可他那么弱小,弱小到连自己都救不活哪来的力量去救别人。
于是,那些求救无果后的咒骂,一双又一双无力却猩红的双眼。
他们以最恶毒的诅咒来反击这个见死不救的贱人,即便他们自己口袋里的钱也是偷骗来的。
“你也烂死在这片山上吧。”
“让野狼在今夜活吞了你吧。”
他听着一切,死死的咬着唇。后来,每当他有所良知时他都会用疼痛来麻痹自己的良心。
因为良知无法让他活下去。
辛生一把拎过小孩的领口一字一句说道:“好人?我可不是好人,你听清楚了,好人在北部是活不下去的。我……以前可是在死人身上抢过钱的,无耻的程度不是你能理解的。别对我有感情,不然你会后悔。我走了,你早点回去吧。”辛生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转身看向身后,他发现小孩还站在原地。
“不走?”
小孩沉默着不讲话。
“家在哪?”
问完这句话,辛生就后悔了,北部的小孩哪来的家。
果然,小孩沉默着没有说话。
麻烦死了。
辛生皱起眉头,“我房子这几天空着需要有人看,拿了别人的钱总要帮忙做点事吧。”
小孩眼睛一亮,目光灿烁的看向辛生。
“会浇花吗?”
“会!”
原来会说话啊。
“行。”
他绝对不是好人,他只是想找个免费劳动力帮自己看房子,如此而已,辛生这样想着。
车子继续向北部行驶着,熟悉的场景不断出现在辛生的视野里,躺在高速公路旁的X瘾犯,夺走小孩手里乞讨钱的醉汉,哭天喊地的Beta。
这是维萨里北部,这才是真正的维萨里。
小孩紧紧闭着眼睛,似乎不敢看到眼前的一些。
辛生的家在北部湾码头附近的一幢竹节小楼里,在北部破旧的贫民窟里竹节楼随处可见。辛生原本住在竹楼旁的铁皮屋里,每次下雨铁皮屋都会淹水,雨水淹没小腿,湿疹长满一身,真是不堪回首。直到他十五岁时,隔壁竹节楼的房主因为吸毒过量直接猝死,呕吐物和白沫流了一身,辛生兴奋的连脱带拽废了好大力气才把那家伙拉到乱葬岗,然后开始了他的“豪宅”生活。
辛生把小孩放在了竹楼门外,随手指了指二楼窗台,“上面有两盆绿色盆栽,每天浇一次水,刚刚给你的钱拿去买面包吃,不够的话桌子抽屉里还有硬币,虽然给了你钱但你最好别乱花。”
小孩猛点头,“那你......你不在家吗?”
“我可能有一段时间都不在,所以把花顾好,花要是死了我会很生气的。”辛生说着,转着手里的枪。
“我一定!”
“你叫什么名字?”
“X”
辛生皱着眉,“什么鬼名字?”
“因为那是妈妈脸上刻着的字。”
X瘾犯与普通毒贩的区分方法是脸上的字母,X瘾犯的脸上会被烙印上X。想到这,辛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眼眸看着X。
“从今天起你叫A,跟我一起住,要叫排名第一的字母。”
“A,好!”
A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辛生。
辛生避开了A的目光,他向来害怕那些炙热的事物。
安顿好A后,辛生开着车再次回到了南部。
光明与奢华、破败与混乱。
他在黎明将至前穿过世界被割裂开来的缝隙,辛生并不清楚是否整个世界都是如此,还是被撕裂的只是维萨里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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