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生沉默的看着他，眼前的王钦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消瘦了不少，满头银发凌乱，唯一露出的眼睛十分茫然的看向辛生，如同并未见过他一般。
“他怎么了？”
凯奇耸了耸肩，“没什么，你可别乱想，这位朋友跟其他鲁特诚过来的实验体不一样，他可是自愿的。”
辛生想，鬼才相信他说的话。
“那钱狸呢？也被你们带过来了？”
王钦的眼睛似在听到钱狸两个字时不易察觉的抖动，辛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又继续问道，“这该不会就是你们说的怪物吧。”
“如果实验失败的话，他们就会成为怪物。”
辛生觉得莫名好笑，“傻子才会自愿来做这种事。”
“不巧，Ebank这种傻子多的很。”
“总要有什么原因吧？”
凯奇望着门外，他的目光似在看着低矮的门脚处，而在这个位置的背面就是那个装着植物幼苗的玻璃罩子。
“你能想象现在的维萨里是什么样子吗？”
凯奇突然的发问确实问倒了辛生，从他离开以后他偶尔会想起从前维萨里的样子，但现在的维萨里呢？
被Pecne入驻的维萨里又变成了什么样？
凯奇见辛生没有回答，只淡声倒，“或许你可以回去问问魏长官，对了，我说的魏长官是我们Ebank的魏知时长官，以防你搞错提醒你一下。”
辛生觉得凯奇莫名其妙，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魏长官是魏知时，难道还有另一个魏长官吗？
“王钦要在这呆到什么时候？”
“实验成功。”
“到底是什么实验？关于情绪毒株的人体实验？王钦这种顶级Beta用来做实验品也太浪费吧。”
凯奇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他索性不再回答而是径直走向王钦，也是在这种时候辛生才发现王钦似乎从他们进入房间开始直到现在都一动未动。
凯奇蹲下身与王钦平视，目光直接看向他身后，随即向辛生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约有六七条硅胶导管插在王钦的背上，另一段穿过了黑色的监狱墙壁并不知道连向哪里，辛生仿佛突然明白过了为什么王钦一动不动的坐在这。
如同一株被人圈养又没人照顾的植物，需要连接水管才能自动浇水，但人们却欣赏它的美貌，截取它制造的氧气。
很可怜。
辛生看着王钦冷声道，“就为了钱狸？”
如同猜想的，王钦依然没有回答。
凯奇从不同的导管里抽取了少量的液体留存在了防护服的某个口袋中。
“防护服的这个口袋里有不同的液体导管。”凯奇指着口袋说道，“L导管代表Love、F导管代表Faithful、R代表Relations，根据不同导管的变化能够分析出实验的进展程度，不过这些都是要回报给Ebank中心，也就是魏长官处的，千万不要提交到Pecne总部，以防万一，再提醒你一次。”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下一个房间你来提取液体数据。”
凯奇看着并没有起身的辛生，“怎么？你也想留在这做实验品？”
辛生起身，带着不解和困惑，跟着凯奇去了下一个房间。
普辛岛的实验大楼在绿意盎然中夺走了为数不多的黑暗，那是从鲁特城迁移而来的黑暗，而此时在鲁特城内，修女们正跟在Pecne的长官们身后对即将送往普辛岛的实验品们进行初始数据检验。
距离正式加入Pecne已经有小半个月了，穆诚依旧不太适应，比起过去每一天肾上腺素爆棚的军旅生涯而言，此刻的自己更像是一个机器，沿着齿轮的方向日复一日的转动，做着枯燥的工作，干着丧尽天良的行当。
没错，丧尽天良，至少他这样认为，可他毫无办法。
“姐，我们要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回家的路上，穆诚坐在车里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样下去？饿到你了还是疼到你了？有什么可不知足的，还是你好日子过够了想去主动当实验体？”穆珍故意讥讽道。
“当实验体也好过每天逼着穷苦的普通人成为实验体。”
“诶诶诶，我可没逼任何人啊，都是他们自愿的。”穆珍见穆诚半晌不回复安慰道，“我说你也不用这么自责，如果你去成为了实验体研制出了那些情绪毒株难道就是为这个社会做贡献了？”
“所以你也知道情绪毒株不该存在。”
穆珍沉默着没有回答。
“所以老爸知道我们在做这件事吗？”
穆珍依旧沉默着。
他将车停在距离家几公里的地方，微微摇下了车窗。
“把你那副大少爷脾气给我收回去，一家人为了你付出多少你到底清不清楚，现在联邦政府的情况你不是心里没有数，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难道所有人都要用心脏堵住枪口才算活着吗？”
穆诚低着头，他心里很清楚，原本穆珍可以不用搅入鲁特诚这趟浑水中，原本老爸也可以稳稳当当等着安享晚年。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跑去了维萨里岛…….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跑去做了Pecne的训练营员…….
如果自己没有和辛生一起…….辛生…….
穆珍看着后视镜里倒映的穆诚，他终究还是心软，只重重叹了口气摸了摸穆诚的头发。
“沉住气，冲动才是毁掉一个人最快的方式，对于这座城市而言也是如此。”
穆诚看着穆珍，他的眼神如此坚毅并不如外界所说那般油滑，想到这穆诚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对于自己亲生姐姐的了解竟然要靠外界的传闻。
穆珍向前倾了倾身子随即拉开了穆诚身侧的门。
“下车，为了让你冷静一下，接下来的几公里你跑步回去吧。”
穆诚立即解开安全带，十分听话的下车跑步。
穆珍无奈摇头，对于这个弟弟他是又怜爱又憎恨，看到他这副听话的样子便迅速忘了他所有任性、可恨的行为。
为了避免自己的心软，他果断踩下油门，直到自己的目光再不能在后视镜里见到穆诚。
而车子沿着马路行驶了几公里后，在距离家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穆珍专向了相反的方向，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快速从座椅旁拿起墨镜戴上。
此条路是去往E bank总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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