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后面那艘舰该不会是你的？”辛生蹙着眉头问道。
魏知时不语，只是双手捂着心脏蹲在地上。
凯奇也没心思管这突然出现的长官，竟直跑去驾驶间看雷达仪表盘，确实发现舰艇已经平稳的停在了他们身后，而此时窗外的风雨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如果此时此刻站在驾驶间，不，是蹲在驾驶间外的不是魏知时的话，他恐怕就要冲上去揍人了，毕竟他可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你蹲地上干吗？”
“我的清代珐琅花鸟瓶……”
“你不是很有钱吗？一个花瓶而已。”辛生抱着手臂看着蹲在地上欲哭无泪的魏知时。”
凯奇叹了口气走到辛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知道，这个花瓶是魏长官的父亲花了大价钱拍卖来的。”
“所以呢。”
“所以真的很贵。”
“……”
“你所以你过来干吗？”辛生有意转移话题，毕竟这花瓶他可赔不起。
这句话像是将魏知时从“悲痛”中拉回现实，他看向凯奇，冷声道，把这收拾了，“胳膊呢？”
“在……副驾驶座位下面。”凯奇低声道。
奇怪，东西又不是他砸碎的，他心虚什么。
魏知时随身带了个背包，从里面翻出了类似于探照灯一样的东西，灯光打在模糊的的纹身上，如同3D投影般的彩色影像呈现在了手臂上空。
那是一只黑色的蝴蝶还未完全蜕变出翅膀。
“这是什么？”辛生问道。
“齐宣的精神体动物，情绪疫苗让他和另一个目前还未找到的Omega进行了人工标记仪式，从而培养出了齐宣身体里的精神体动物，他是比守护兽更加强大的存在。”
“既然都这么强大了，齐宣还能死？”
“精神体动物之间也存在压制关系，所以你知道在联邦临时政府的世界里，所谓情绪疫苗存在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喂养精神体动物，最终形成自相残杀的局面。”
“比如此刻……你怎么知道我的精神体动物不会蚕食掉你的呢？”
魏知时抬起头望向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辛生，他此刻的眼中无限清明，没有了平时眼中那层浓重的雾气，可这份清明反倒透着冷冽，像是一种铁制冰器没有一丝情感。
这是魏知时看向辛生的双眼中第一次……没有感情。
“你不是阿时。”辛生沉声道，他右手藏在身后，腰间的枪早已被眼前的“魏知时”夺走，他后退一步，驾驶室外传来了砸门声。
“辛生！魏长官回复我语音信息了！里面的人不是魏长官！”
“小心！”
此时的辛生已经错手扭开了阿忒弥的开关，他并不清楚关于精神体动物的真实性，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人来者不善，而他需要快速知晓对方的真实目的。
眼前不明身份的人似乎并未受到阿忒弥的影响，他也不急着发动攻击，只是专注于看着那只并未完全破茧的蝴蝶。
“辛生，我很好奇你的精神体动物又会是什么呢？”
他眼中带着兴奋，口中依旧喊着辛生的名字，似乎并没有对于其他人的渴望。
他想要的是谁？
他是谁？
“辛生，不要陷入他的思想。”
阿时的声音终于再度在辛生的脑海中出现，他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想要将辛生拉回。
可辛生确实感觉到，在阿时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之前，自己的意思似乎有些失控，身体里似乎有另一种血液在翻涌，如同章鱼的触角将自己吸向对方的意识……
“我很想知道你的精神体动物是什么？他寂寞吗？是不是需要我来陪伴他？”
“拥抱他。”
“未来不明，前面的泥土沼泽崎岖、泥泞，这条路很难走吧，别怕，我牵着你，一起走。”
沼泽？泥泞？
“你说的是……永生土壤？”
“是啊，你以为凭借你的精神力以及情绪值能独自走出这片土壤吗？”
他的话，如同山谷回音一般，不断在辛生耳边重复。
舰艇外黑云再度笼罩，似有新的一波风雨袭来，即便舰艇自身的重量足矣抵御寻常风雨，但在此刻竟然开始摇晃。
辛生渐渐觉得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他好像离开了舰艇，进入了一片黑暗森林，脚下是一片不断吞噬他的沼泽，如冰剑般的雨水不断砸向他的脸。
疼痛、潮湿、寒冷。
就像是多年前在维萨里乱葬岗上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的感受。
胸口的十字架开始流血，剧烈的仿佛被刀割般的疼痛不断在胸口反复。
他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辛生突然想起自己在无数个夜晚脑海中似乎也都浮现过那样一张脸。
苍白的、绝望的，躺在血泊里的少年，他眼中没有一丝渴望只是不断重复着——辛生，我可能要去死了。
那个声音和画面出现时，他在做些什么？
在丛林里、在交易会上，好像不管在任何场景下他都在自己的心里对那个陌生少年说——活下去！
再活下去试试！不要放弃！
对，他好像是这样做的。
那现在呢？
辛生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沼泽中，泥土附在了他的膝盖上，他觉得地下似乎有一双手在将他向下拽。
“阿时，这次换我想要放弃了。”
辛生沉着眼皮，只觉再也没有力气了，天空中仿佛划过一丝光亮在他头顶上方。
几秒钟后，炸雷声响，像是在巨大的声响中辛生的意识被强制的牵扯了回来，他突然意识到有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的箍住了他的臂膀，又因为那双手臂太过纤细，所以他几乎整个人用力抱住了他。
“辛生！辛生！”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呼喊，是……阿时的声音？
“咣！”
似乎有重物砸向地面的声音，但辛生难以分辨，他只觉得自己无限疲倦，只想沉沉的睡过去，在这个温暖的怀中睡过去。
“长官，他好像昏过去了。”凯奇看着栽倒在魏知时怀里的辛生说道。
“嗯，他的情绪值和精神力都已经快到底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穆珍血液中存在的攻击性。”魏知时冲着不远处载倒的假魏知时扬了扬下巴，“你去把他腺体隔开，抽五十毫升的血液，看看他的精神体是什么，还有注射了哪个毒株，判断一下他是哪边派来的？要尽快，他们既然能找到普辛岛，估计手中还掌握了其他秘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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