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中,南宫珏还在想刚才那李老夫子的话,为什么他一口咬定那些是匪?难道是匪,皇上就不问他罪了吗?太子的队伍在路途中遇匪,怎么听都他都会落个管治不力的罪名。
“进来。”
“公子,瞧公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奴家陪公子同饮一杯。这良辰美景,可不能辜负。”
南宫珏并没有想到,推门进来的人,会是这美艳舞姬。
怎么不是她?
为什么要是她?
说话间,舞姬身上那股迷人的幽香,已翩然而至。
“坐,你好好坐下说话。”南宫珏道。
“公子,你还怕奴家吃了你不成?”
舞姬伸出一根玉指,在南宫珏额间轻点。
程欢推门进来的时候,那舞姬挽着南宫珏的脖子,正往他嘴里塞葡萄。
见到程欢,那舞姬倒没什么,只是斜睥她一眼,却把南宫珏给吓了一跳。他顿时从椅子上弹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想哪样了?既然殿下已经有约,那我就先不打扰了。”说罢,转身离开。
南宫珏忙追上去:“你等等,听我跟你说。”
程欢忽然停下脚步,南宫珏毫无准备,俩人撞了个满怀。
程欢一把推开南宫珏:“世子殿下跟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去陪那舞姬去,莫要让她等急了。”
南宫珏:“你想哪儿去了,我……”
程欢:“你什么你?我都亲眼瞧见了,你还打算抵赖?”
“我没抵赖。”
“你承认了!”
“我没承认。”
“大色狼!”
情急之下,程欢脱口而出。
“什么狼?”
南宫珏虽然听不懂是意思,但凭情景推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他把程欢拉到房间外,虚掩上门,压低了声线:“我就是想灌醉她,再问问她为什么会提到江都。”
程欢当然明白,她来找他,本也是想商量怎么从舞姬嘴里套话。但不成想,他这已经一马当先、亲身上阵了。他一个浮浪子弟什么时候有这么积极?这次倒是挺有献身精神的,怕不是心猿意马、居心叵测。
“你忘了?她昨日不是说,愿与我们同往江都?”见程欢不回答,南宫珏按着她的肩膀强行解释。
“她说的是愿与公子同往,与我没什么关系。”程欢不冷不热道。
“和我同往,你肯定也是要一起的啊。”南宫珏又挡住嘴,几乎在用气声说话,“况且这小妖女酒量大得很,我正要去请你帮忙呢。要不你随我一起,我们将她灌醉,或许从她嘴里能问出点什么。”
“殿下这是在求我?”程欢故意卖了个关子。
“没错,求你了。”南宫珏反应倒是快。
“既然是你求我,那行吧。”程欢成功地劝好了自己,这南宫珏好不容易上进起来,把咸鱼鞭策成了应该是件喜事,她又在这别别扭扭,双标什么。当然,最主要还是南宫珏的态度,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嘛,他毕竟把她当作自己人。
南宫珏一听,忙架着程欢往里走,生怕她反悔。
“诶,你刚刚说什么狼是何意?”
“登徒子。”
“登徒子?本世子是实打实的正人君子!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呸。你以为穷尽成语来堆砌自己,我就会信了?我信你个鬼。程欢翻了个白眼。
——
“不行了公子,奴家真的不能再喝了。”
南宫珏与程欢对视一眼,总算是差不多了。她要是再不倒,自己俩人可都要倒下了。
“姑娘……好酒量……”程欢努力压了压,好容易才克制住想吐的冲动,“只不过这江都可不必青州,边境之地,姑娘去能习惯吗?”
舞姬趴在桌上,半梦半醒间还抛了个媚眼:“公子……放心,奴家……来来往往的时间长着呢,对江都好吃好喝好玩的……嗝……那是了如指掌,定不会让公子觉得孤单。”
长期来往?程欢撑着脑袋继续问道:“姑娘隔多久往返一次?我们兴许要在江都待上一段时日。”
舞姬笑道:“公子第一次……有些紧张……实属正常,放心,像公子这样去……我见得多了。三个月后……我随公子一同返回……”
“像公子这样去什么?”程欢没听清,侧耳靠近她。
“去……去……”舞姬嘴里嘀嘀咕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就彻底醉晕了过去。
程欢再也忍不住,拉开门跑了出去,哇哇吐了起来。南宫珏赶紧跟过去,还倒了杯水给她漱口。
“早该想到你酒量差……”南宫珏想起那个鸡尾酒之夜,仍觉得心有余悸。
程欢漱完口,手一伸,南宫珏就从袖子里抽出手帕递了过去,
“我酒量差?要不是我……就凭你,你问得出来吗?”程欢脚步虚浮地站起身,南宫珏忙扶住她的手肘,另一手揽住她的腰。
其实大部分酒都是南宫珏在喝,舞姬敬酒的对象也一直是他。程欢顶多是在旁边顺着气氛喝了几杯。怪他,没及时看住她。
程欢似乎也想起来刚刚的场景,忽然直起身子,指着南宫珏的鼻子:“你刚刚……敬很多酒!”
“那不是为了套话吗。”南宫珏无奈地回应道。
“我喝了呀!我都已经喝了,你还非要喝!”程欢气得鼻子都皱了起来,“说!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的确不在酒,那酒味道也着实一般。”南宫珏还要讲,被程欢打断。
“啊!!!我就知道!!!大色狼!!!”
“真是冤枉人。”南宫珏轻声道。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二次被扣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了。
“你就是看她比我漂亮、比我高、比我温柔、比我体贴,你就……你就……”
室内传来“噗咚”一声,是舞姬从桌子上栽了下去。
程欢推了推南宫珏的胸膛:“快去啊。”
“去干嘛?”
“扶她啊,英雄救美。”程欢忿忿道。
南宫珏头也不转一下,直视着程欢反问道:“为什么要去扶她?”
“你要把握机会啊,免得以后后悔。”程欢醉了,在南宫珏怀里头一点一点的,问什么答什么。
“你干嘛担心我后不后悔?”南宫珏继续追问。
程欢低着头看南宫珏的影子把自己整个笼罩住,努了努嘴,最后没说话。
“是因为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南宫珏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这句话好熟悉,但程欢的脑子昏昏沉沉,一时间连反应也做不出来。
她懵懂地瞪大眼睛,在南宫珏眼里,是一种惊讶和承认。
“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南宫珏重复一遍,低下头,离程欢的脸越来越近。同一句话,在他嘴里又说出了另一种意思。似乎背靠他这棵大树,她能一直被罩着。
该不会是要亲我吧?
在他的呼吸清楚地打到程欢脸上的时候,程欢来不及想太多,猛推他一把,跑了。歪歪扭扭地跑回自己房间,锁门、脱鞋、用被子把自己从头盖到脚,一气呵成。
等到再醒来,是被南宫珏拖起来的。场面没有像她预想那样尴尬。
“快醒醒,今日你爹要来了。”
程欢睡得正香,从南宫珏手里抢回被子:“什么爹……”
“程参将带着江都的兵,马上就要靠岸了。”南宫珏解释道。
这次都不需要南宫珏动手,程欢自动就从被子里钻出来:“江都的兵,程参将,来青州?”
南宫珏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不是他搞什么啊?不会是要造反吧?”程欢警铃大作。什么世道啊,怎么人人都生出异心!
南宫珏将手中在看的书放下,笑得很耀武扬威:“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程欢等了片刻,他又不接着说。给你能的。程欢腹诽一句,面上还是配合,尽可能露出那种灼灼求知的目光:“我不知道,是什么呢?”
“本世子可是查阅诸多资料,研究了一个晚上,才得出此结论的。若不是本世子,旁人怕是熬上几个通宵都不得法……”南宫珏的牛皮越吹越大,摇头晃脑地说些自卖自夸的话。长到程欢都从床上下来,坐在镜前梳完头,他还没讲完。
“打住打住,说重点。”程欢正和一个流苏发簪搏斗,流苏一直绕在她头发上解不开。
南宫珏起身,很傲娇地把手背在身后,走过来帮程欢把簪子插好:“兵马换防,由你爹程文州负责转运。”
由于江都连年战事,先皇在世时就将江都兵马一分为二。留在江都的是战兵,另外一半兵马则驻扎青州,是为屯兵。每三个月两边对调,换防一次。既有利于整顿军队,休整人马,留在青州的那些屯兵,平日里也自给自足,解了朝廷粮草短缺的问题。最为重要的是,两边人员不时调换,防止互相勾结、揭竿起义,便于统治。
所以即便江都天高皇帝远,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生拥兵自重的问题。
“程参将真要来?”
“对呀,他负责换防转运。”
“他靠得住吗?”
程欢语气里透出些许担忧,毕竟自己这个漕运参将二女儿的身份,是杜撰出来的,要是露出什么破绽,那可是小命不保的大事。
“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当,程文州绝对靠得住。”
虽然南宫珏将胸脯拍的震天响,可程欢还是觉得,他做事有时很不靠谱。
“这位程参将,就真能那么帮我们?你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你还是如实告诉我,要不然我有点不放心。”
“那啥……就是这样。”南宫珏支支吾吾,即便在程欢的追问下,中间也是哼哼唧唧地混过去,程欢压根就听不清楚。
“什么这啥那啥的,到底是啥?”程欢正色道。
“我小时候吃的是程夫人的奶,这回听清楚了吧!”
程欢见他那幅窘样,顿时笑得前仰后翻,她咯咯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笑够了没有?懒得理你。”
见他真恼了,程欢收起脸上的笑意,轻咳一声,回归正题:“刚刚说到士兵换防,然后呢?”
“那赌坊做的便是这换防士兵的生意。江都玩乐的东西不多,便从青州带人随船过去。一方面给士兵解闷,一方面也为赌坊拓展了生意。”南宫珏解释道,“所以船只上的随行人员复杂,也许有人瞒天过海,借机偷运铁器。”
程欢点头对此表示认可:“那我们如何查?搜船?”
南宫珏摇摇头:“船只直接隶属军队管辖,独立于其他机构之外,若是想上去搜,程序复杂,还容易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我有一法……”南宫珏摆摆手,让程欢把头凑过来听。
“别说,你还真挺聪明。”听完,程欢连连点头。
“那是。”南宫珏得意道。
“这都是多亏了我给你请先生,博览群书,学能增智。回去加倍上课,我再给你请两个先生来。”
“呃……其实这些都是远山想的,让远山去上吧,他挺聪明,是个可塑之才。”南宫珏试图讨价还价。
程欢转过头,对着南宫珏嘴一咧:“不行。”
救命啊!南宫珏瞬间瘫软在椅子上:“我其实朽木不可雕,你还是尽早放弃吧。”
“能不能雕也要雕过才知道啊。”程欢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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