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市的初春还带着冷,不刺骨但还是让人犯懒。
只有早餐店和零星几家习惯早起的商店开着。
“哎!巳老板今天起这么早啊,怎么没见你干儿子出来啊”。对面早餐店老板王节勇同渡巳寒暄着。
平时他也是这个点儿开门,只不过天色暗了些。
“今天迟泯值日,早上5:30就出门了。”渡巳说着对王节勇笑了笑。
“唉,你家离学校也挺远的,他高三了吧?真辛苦,不像我家那个兔崽子睡得没个人样儿!”
王节勇说着说着就气上了,又是一顿喋喋不休。
独自说了一会儿后,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急事儿,匆匆打个招呼就走了。
渡巳同他道了别,选择性忽略了一些家常,抓住了他自认为的重点。
迟泯现在高三了,是个很重要的节点。
他们家的确离学校挺远的,公交车都要坐个20分钟。
看着远处绚丽的日出,渡巳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忍痛给他办住校。
以前,渡巳不是问过迟泯想不想住校,但被他回绝了,渡巳也就不再提了,毕竟实在是有点囊中羞涩。
按年收入来算他们家也算是很穷的,经营着一家小商店,为了不付门面费,用的还是自己家的房子。
所以他一开始并不强求,但现在这么一想,住校反而比走读好很多。
虽然住宿费很贵,但是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想要保持良好的学习状态就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毕竟高三了不能在吝啬。
他想好后,决定等迟泯回来商量商量。
上班高峰期,人流量格外的大,喧嚣至极。但渡巳还挺喜欢这种喧闹,原因无他,这样他的店铺生意也会好一些。
“渡老板来包华子!”
渡巳看着门外的大汉叹了口气,也加大了音量:“肖尚 ,我就在你面前,能别吼了吗?耳朵都要聋了。”
那大汉笑了笑,“这不是怕你听不到吗?”
他看了看肖尚,十分无奈,“你耳朵不好使不代表我耳朵不好使。”
他打着哈哈,笑容苦涩,“我也不想这样。”
好了,渡巳打断他: “硬的还是软的?”
肖尚愣了愣没搞懂他在说什么,渡巳又耐着性子说了一次:“你不是要买中华吗?硬的还是软的?”
“哦哦哦!老样子,老样子。”他反应过来。
“好的,45扫码还是现金?”渡巳语速很快,已经没有时间和肖尚唠了。
渡巳一天很忙,一是因为这街区人流量多,二是因为他长的好看,试问谁不想跟好看的人多说说话?
很多人都说他有一种气质,像读书人,不过只有他知道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渡巳实际上根本没读过书,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他依稀记得,自己以前跟一个陶艺师傅相处过两三年。
那个陶艺师趵跟渡巳是在路边捡到的,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觉得无所谓,他其实也不在乎自己的来去,管那么多干嘛,他只想供迟泯上完大学尽自己捡到他的责任。
同时又不免共情肖尚,肖尚接近失聪,虽是长相憨厚老实但也没人敢要,因为怕遗传。
他觉得很可惜,但又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他的一生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时间过得很快,傍晚的霞光很美,美的有些失真。渡巳这么想着,看了看时间5点了,估摸着迟泯快下课了打算和老师请一个晚自习。
渡巳从迟泯初三时就很少管过他的学习,他自己也挺自律,不用管。
迟泯的成绩很好,他只知道这个,迟泯从来不会让人操心,时间过的真的很快,他现在才意识到原因来迟泯快成年了。
唯一让他头疼的是迟泯很固执,固执到有些叛逆。他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与迟泯讲道理。
他翻了很久终于在最底部找到了班主任的微信。
他很少看消息,微信页面青一色的信息,他前几年什么都干,手机常时间勿扰,根本没注意,也就现在这开了个店,去出的少了,才有时间。
而且他那时候整个人都是混乱的,别说迟泯的学习了,他自己的身体也快垮了。
通知老师后,渡巳便开始整理账单。
这个小店很简单,甚至连个像样的牌匾都没有,过完年显得有些杂乱,店里什么都缺点儿,渡巳彻底陷入忙碌之中。
直到一声“哥哥”才让他抽身一瞬,仿佛看到看了救星。
门口的少年一身白色校服,眉眼深邃五官俊美,气质爽朗温和,眉头却是皱着的。
“不是说了让你别干太多活的吗?”他语气严肃,渡巳好像没听到似的。
“小泯回来了啊,快快快搭把手,卸完货就关门了,我有事和你说。”说完便去卸货去了。
哥哥这个称呼,是渡巳小时候强行让他叫的,那时迟泯才六岁。
特别依赖渡巳,像个人形小挂件一般天天黏在他身上。
因为才过了年,店里什么都缺点儿。
迟泯看他忙的发汗,便又摧他去休息。
渡已心里一阵感动,他忙了一天,累的都要虚脱了。
还是迟泯在的时候舒服些,什么事儿都不需要操心,觉得自己还能再多撑会儿。
他和迟泯招呼一声便去洗澡了。
渡巳当初买的是一栋二层小楼,一楼基本上是店铺,只有一张餐桌,二楼是他们居住的地方,布置的十分温馨。
一层面积不大,总共也就80平米的样子,显得有些拥挤。
他叹了口气,脱了上衣,皮肤因为常年不见日光,泛着不正常的白。
后腰上纹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面积不大,但足够显眼。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一双略显凌利的眼睛,高鼻梁,薄嘴唇,后边微长的头发少了些英俊多了一点柔和。
渡巳其实还没有想到该怎么跟迟泯说,但他觉得现在不说,自己容易忘记。
想到这他又叹了气,他其实很累了
迟泯上来的时候,渡巳已经洗完澡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天还冷着,多穿几件吧,你不冷吗?”他有些无奈,渡巳总是这样,很不听话。
迟泯知道他不会听,便拿了件棉衣披在他身上,“你想跟我说什么?”语气平和,但有些烦躁的捏了捏手指,没让渡巳看见。
渡巳知道他会是这样,“你还是改住校吧。”
渡巳边说边往房间走,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但很显然,迟泯不愿意。
“为什么?”他跟着渡巳走到房间。
渡巳心说就知道,揉了揉眉心,“我们家离学校太远了,难道你不嫌麻烦吗?”他望着迟泯的眼睛,有些疲惫的说。
“不麻烦,我说过的。”他声音很轻,但很固执。
渡巳被气笑了,“你不麻烦,我还嫌麻烦。”
迟泯正欲在说,却被他打断,“好了,这话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已经跟你们老师说好了。”
迟泯却仍是固执,“我不会住校。”
渡巳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无奈“乖一点,好吗?你天天起那么早,不累吗?”
“我不累”他又是这么说。
渡巳真的被气到了,“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花钱去外面住公寓,二:住校。”
说完他也不管迟泯,翻过身睡觉去了。
迟泯站在渡巳床头盯着他,目光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丝毫没有了刚刚的乖巧又固执的模样。
为什么他总是不乖呢?他这么想着,转
身出了房间。
洗了澡后,接近9点,迟泯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常年封锁的抽屉,拿出了一个挺小的笔记本。
“今天他还是不听我的话”,他边嘀咕边写着。
墨般的夜色晕染天空,压抑的让人窒息。
迟泯笑了笑,像是亲临人间的恶魔,在破旧的本子上,畅想着他仅剩的亲人。
细碎的晨光洒进卧室,渡巳睁开眼睛缓了缓。
他并不喜欢早起,但是钱难挣,屎难吃,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渡巳收拾好下楼的时候,迟泯已经做早餐,等着他下楼。
“早上好,吃饭吧”迟泯打了声招呼。
渡巳打了个哈欠,“早上好。”
他们吃饭都不爱讲话,以往这一句“早上好。”可以说是他们一天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
但今天,很显然迟泯还想继续昨天的话题。
早餐很西方化,一块三明治,一杯牛奶。
“下次早餐换一个样式吧,这种都吃烦了。”渡巳先挑起话头。
“嗯。”迟泯声音很低,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渡巳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乖乖,你要有充足的精神去学习,知道吗?”
迟泯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渡巳轻轻开口:“等你哪天功成名就了,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不是吗?”他轻轻笑了笑。
而后他便感觉迟泯的眼睛亮了下。
迟泯踌躇一会儿,点了点头。
但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晚上的话题。
“好了,快六点半了,你要迟到了。”渡巳起身开了店门。
清晨的阳光,不带一丝暖意。
“多穿件衣服吧。”他语气慵懒,还带着点儿困意。
迟泯盯着渡巳看了很久,才心满意足的上学去了。
巳巳太好看了,他在心里想着。
渡巳看着迟泯走远后,便在柜台前百无聊赖的刷起了手机。
今天不是工作日,出来的人不多,生意自然也冷清了些。
叮咚,微信提示音响起,渡巳挑了下眉。
平时没什么人给他发微信,他也很少加,都是一些以前的好友,生意上有来往的人。
cat:有笔生意,你只需要当个跑腿儿的,来不来。
渡巳:??
渡巳:请问您是……
cat:…青之
渡巳想起来了,他以前因为实在没有钱时,曾混过几年灰色产业,这人就是那的。
他后面不干了忘了删。
不过有事总比没事好。
渡巳:多少?
cat:10万。
渡巳:不去。
跑一次腿,给10万?珍惜生命远离违法!
他虽然想挣钱,但也不至于,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他从来不干!
况且还有迟泯,不能牵连到他。
对面的人有些无语,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没人手了,也不会想起渡巳。
cat:是嫌少吗?
渡巳:不是,只是单纯不想。
cat:为什么?
渡巳:我现在是遵纪守法的公民。
cat:……
cat:这事儿,你必须来,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渡巳冷笑,什么命令不命令,你管我呢,直接选择看不见,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他靠在椅子上,真的很无聊,心里想着要是迟泯在就好了,渡巳以前最喜欢逗他玩了,现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其实找点乐子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现在对他而言“改过自新”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他只有迟泯了,还指望着他过好一点呢,自己要先给做个榜样。
可是真的有人能说不干就不干吗?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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