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哥，快上来呀。坐我旁边！”
坐在第一排的完颜乐胳膊伸出车窗，努力吸引江森的注意力。
江森给了完颜乐一个感激的眼神，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江森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把手中的小药瓶扔回包里，江森上了车就将各种电子设备统统关掉，静静地盯着窗外。
完颜乐见江森愣愣地眼神，再结合之前几次开车载江森的时候他的表现。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晕车啊？”
“嗯，短距离能接受。”
“这时间还早，我让姑姑开三轮来载你去。”
说着，完颜乐就掏出手机，打算给徐令宜打电话，却被江森制止了。
“不用，我戴着口罩就不怎么晕了，一会儿也就到了。”
完颜乐面带担忧，放下了手机。
“你真不用？场馆可是在北区，估计要两个多小时呢。带药了没啊？现在吃等会儿后面就不难受了。”
“先不吃，等难受了再说吧，我怕影响比赛。”
“好吧，我包里有垃圾袋，你想吐的话跟我说。”
——————————
“哕——”
一下车，江森第一个逃离作为，跑到就近的下水道口大吐特吐。
完颜乐揣着矿泉水，慌忙下车去追江森。
水还没递到江森面前，顾朝乾的风凉话先行一步。
“车都坐不得，这么娇气来凑什么热闹。”
言下之意，别打了，趁早回家吧。
完颜乐把手中的水拧开递到江森面前，江森迟疑了一下，没有接。
不是他不相信完颜乐，只是他没有看到这水打开的全过程，他下意识想拒绝。
拒绝的话没出口，江森直接将另外一瓶没有开封的水，从完颜乐咯吱窝下抽出来。
看清瓶身完整、包装完好，江森才拧开瓶盖。
顾朝乾瞥见这一幕，又是一声嗤笑。
“大蒜发芽了。”
完颜乐是个缺心眼地，听得出顾朝乾话里有话，又听不出究竟在说什么。
“他神经病啊，什么葱姜蒜地？”
“没事儿，骂我呢。”
江森漱了口，另外一瓶开了盖儿地水也没浪费，被价格森泼地上，将呕吐物冲了个干净。
等江森缓过来些，两人才堪堪追上大部队地尾巴。
——————————
进入内场，首发地队员们都短暂休整后，都在进行热身运动。
替补的队员们也不例外。
一时间偌大地休息室里，竟然没有半块空地。
所有人都是动态的，只有角落的江森除外。
他蜷缩在更衣室的角落，更衣室里是有沙发的，只不过被那些人占着，留给顾朝乾坐了。
江森跟完颜乐动作慢了，来到这儿时留给他们的只有光滑的地板。
此刻，江森蹲坐在地上，脊背紧紧贴住冰凉的墙面，他用外套蒙住头，试图缓解晕车带来的眩晕。
完颜乐也是热身大部队的一员，整个房间热火朝天的，喧闹中竟然无一人注意到江森的异常。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外面的广播响起。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请双方队员进场检录。”
“There is still half an hour left until the start of the competition. Please have both team members enter the venue for registration.”
“这是CVPL!广播还整个洋文，脱裤子放屁。”
角落的罗赛悄悄跟身边队员吐槽着，纵观其他队员也是一脸的放松。
今天第一场的比赛，他们的对手跟业余没有什么区别，根本不需要担心。
广播响了两边，顾朝乾拎背包起身。
顾朝乾一动，跟个风向标似的，没有人再敢坐下。
除了角落里还晕晕乎乎的江森。
江森面上带着不正常那个的红晕，眼神也不甚清明。
正常人一打眼就知道这人应当是不舒服了。
江森平日里再球场上如狼似虎的，今天第一天比赛，脆弱的跟头误入狼群的小羔羊似的。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被江森这反差给萌到了，甚至有人想上前戳戳这人的小糖糕似的脸。
顾朝乾看见这一幕，却胳膊横在胸前，抱臂冷笑：
“呦——我说江大主攻，平时不是挺狂的吗？今儿这是怎么了？被一场小小比赛给吓吐了？”
嘲讽的声音在头顶炸响，恍惚之间，江森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比赛失利，被敌人和队友一起瞧不起的时候。
江森缓缓抬头，尽管再开嗓的声音透出明显的虚弱，可他就是不愿被人看扁了。
“老子打过的比赛，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轮得到你来评价？”
狭长的风眼半阖着，江森盖在外套底下的双拳紧握，原本缓得差不多了，经过顾朝乾这么一激，江森顿时又眼前发黑。
“切——”
比赛在即，顾朝乾不想逞什么口舌之快，更不想因为这爱走后门的公子哥儿，坏了自己打比赛的好心情。
“真以为替补了，就要你上场了？这就开始装病，我看，你还是趁早退队吧。”
说罢，顾朝乾推门走了，其他队员也跟着鱼贯而出。
江森虽说入队时间不长，这虚弱的模样，罗赛看着也不忍心。
“喝点水吧，替补不怎么上场，你好好休息，不用逞强。”
语毕，罗赛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塞进江森手里，也跟着大部队走了。
等到完颜乐从厕所里出来，就看到空旷的休息室，和咬牙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的江森。
完颜乐忙走上前去，扶住了江森。
“怎么样了，还晕吗？”
“药，给我。”
这场比赛不管上不上，他是一定要出现在场内的。
作为出道第一赛，江森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为自己打出名号。
“药？好好好，马上哈！”
完颜乐把江森扶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又立马去江森包里翻找着。
“来来来，药来了。”
完颜乐按照说明书，数了两粒小药丸儿送到江森手里。
“水，你自己拧。”
江森颤巍巍抬起手，深呼吸，吞下了药片儿。
晕车药起效最短也需要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还有十分中留给江森去裁判席检录。
时间还很充足。
躺在主办方准备的真皮沙发上，江森目光在天花板上晃动。
下一次比赛，绝对不坐这破大巴了。
江森将攒钱买个公路自行车提上了计划。
恍惚之间，他还以为回到了从前。
上辈子，自己也是每逢比赛就骑自行车过去，不同的是。
那时的自己被孤立，他的队友们觉得他不配跟他们同乘。
成年人的霸凌是无声的，好几次江森收拾好东西走出宿舍，留给他的只有空旷的停车场。
根本没有车在等他了。
队伍里没有给他留座位。
药效渐渐发挥作用，江森感觉眼前的黑雾慢慢散去，耳边的嗡鸣也减轻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坐起来，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干了。
“感觉好点了吗？”完颜乐蹲在旁边，手里还攥着药瓶，面露担忧。
江森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走吧。”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观众的欢呼声越来越清晰，赛场入口的光也越发明显。
大部队早就去候场了，通往赛场的走廊内只有他们他们两个，江森的脚步越走月轻快，心脏也随之越跳越快。
终于，他终于又要踏上赛场了，那暗无天日的日子，总归是有了派头，他有一次站到这里。
天光大亮，走进赛场的那一刻，强烈的灯光让江森眯起了眼睛。
观众席几乎坐满了，虽然这只是CVPL的常规赛，因为青狼和北林的爆火，使得排球在这个城市的受欢迎程度远超其他运动。
青狼的替补席在场地左侧，今由于对手不是很强，荣盛叫了两个刚进一队的替补上场锻炼一下，所以不仅江森没上场，脸完颜乐都被替下来了。
江森和完颜乐悄悄落座。
场上，顾朝乾正带领首发队员进行最后的赛前热身。
“哔——”
裁判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直播中，解说员也开始工作。
黑狐的队员除了胡云鹤，剩下的素质都很平均，打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让人惊艳的地方，顾朝乾的精准传球，配上张海鹏的重扣，尤其是张海鹏的重扣，以力道迅猛见长，每一次击球都引得在场观众一阵惊呼，按理说比分应该很快就会被拉开。
“看那架势，不会这么快结束了。”完颜乐小声嘀咕。
江森没有回应，他的目光锁定在对面场地那个穿着与其他队友不同颜色队服的人身上。
那人就是胡云鹤，黑狐的自由人，他比一般自由人身材更纤瘦，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精瘦。
这人热身时的移动异常灵活，到了场上每一个救球动作都精准得像是计算好的。
“那是就是胡云鹤？”江森指了指。
完颜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他了，据说他一个人的防守范围就能覆盖整个后场。不过他们队整体实力一般，所以...”
完颜乐耸了耸肩，没说完的话，溢于言表。
两人交流之间，一声分外绵长的哨声响起——第一场比赛落下帷幕。
第一局结束，比分25-23，青狼勉强取胜，但下场的队员们没有想象中的轻松，队内氛围十分古怪。
顾朝乾也是脸色阴沉地走下场。
“那个自由人真是名不虚传，每一个球都像是直接送到他手里一样！”
罗赛擦着汗，语气里一半抱怨一半敬佩。
荣盛皱着眉翻看技术统计：
“这场进攻得分率跟以往远不能比，一小半的得分都是仰仗他们自己失误，要是今天黑狐的队员换成其他强敌，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荣盛脸色严肃，手中的笔漫无目的地在文件空白处写写画画，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森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着。
他看了胡云鹤的防守——很精彩。
他这人小腿肌肉很是发达，爆发力也强的可怕，每次等球的同时脚下都在微不可见地迈着小碎步，然后根据球速和角度精准预判到球的落点，这惊人的反应和逆天的移速，饶是江森前世已经打了上千场比赛，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能放任这么一个强大的运动员成为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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