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本想着趁这个月没什么安排,去见一见sky呢。
转念一想,自己这个事儿肯定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等事情查清了,清清白白地去见他更好。
那还能做什么呢?
江森开始回想以前休赛期的时候自己都在干什么。
好像......除了上学跟滑雪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说到上学,江森突然想起,自己只是请假了,不是毕业了。
原来江森考的是榆城工大的金融,应该是想着毕业后去远洋帮他哥哥吧。
可是江森只能看懂out跟in,实在是看不懂什么A股,B股,什么一板、二板、三板。
所以刚开学他就转专业,去了体育教学中的排球专项。
不过更惨的还是完颜乐,他学的物流管理,专业限制让他不能像江森这样可以因为比赛请长假,就只能休学。
开学两年,归来还是大一。
滑雪......现在是没有条件了。
不如回学校再体验体验校园生活。
*
江森下了飞机坐高铁、倒完高铁又转绿皮火车,最后坐上跑起来突突放黑屁的清朝大巴。
看着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变成低矮平房。
再从低矮平房换成农田、森林、草原。
江森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在的这辆车穿越沙尘暴,跑过过沙漠。
事先准备的晕车药都要吃完了。
当他怀疑学校是不是要把他们打包拐卖了时,车子终于停在了一座雪山脚下。
江森仰起脖子往上看,只见绵延不断的山脉像淋了奶油的巧克力蛋糕,蛋糕尖尖直直插进云里。
看到这一场面,让江森不有自主回想起自己刚穿来没多久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刚治好酒精中毒,又被郑桐那小子忽悠着去像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滑雪。
那小子不知道是真不会还是装不会,非要他给演示一下。
等江森一板子从山顶冲下来,一扭头,他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燕山雪大如席。
整座山的雪洪水似的追着江森。
江森雪板都要甩成螺旋桨了,一路逃窜。
半路还顺手从雪堆里,捞起一个没死透的躲在一个山洞里。
好在山洞是前后贯通的,两人从另外一个出口爬出来,才算脱险。
啧。
江森心里轻叹一声。
还不知道那人后来活了没有。
山洞里乌漆嘛黑的,那人还糊了一脸泥。
自己打完救援电话,光顾着刷视频了,忘了问那人叫什么了,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儿。
“列队!”
带队老师中气十足的一声叫喊,拉回了江森的思绪。
江森赶紧站进了队里。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已经强调过了,在这里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此行是为期三个月的支教!也就是说,到这学期寒假你们才能回去!除了江森同学一个月后要回去打比赛,其他人还有没有要退出的!”
没有人回话。
带队老师又接着说道:
“这里已经要靠近边境线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条件艰苦!今天这趟车走了以后,剩下的人不准出现半途退出的情况,听懂了吗?”
“听懂了!”
江森和他的同学们一起高呼。
“宿舍安排表已经发在群里了,先把东西搬下来,回宿舍休整,晚上给大家安排教学内容!”
带队的老师又叮嘱些注意事项,就原地解散了。
江森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搬东西,刚走进人群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很像他小时候在孤儿院,院长妈妈养的那群鸭子。
“我才不要跟这个挂哥一个宿舍呢,连兴奋剂都敢用,谁知道身上有没有病,别传染给我。”
那人话音刚落,正巧江森这时走过来。
众人对上江森平静的眼神,人群瞬间给江森让出一条通道。
负责宿舍分配的学生也一脸为难。
一共来了十个学生,其中还有两个女生。
“宿舍是六人间,我们六个是早就在群里选了的,只剩你跟江森没选,自然......”
负责的学生没把话说完,那位鸭嘴哥又叫起来了。
“那凭什么女生可以两人间,男生就要六人间!”
江森冷眼看着这人跳梁。
这时其中一位女生站出来反驳:
“张凯典你脑子有坑啊,女生总共就俩人,不然还让我们跟男生住?羡慕了你就去割了。”
江森眼神回温,这个攻击力他是认可的。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跟这个挂比住一屋,没人跟我换,我就住单人间。”
张凯典嘴角一撇,一屁股坐在车后备箱上,大有一副不给他换宿舍,就一直挡在这儿,不让大家搬东西的架势。
那位学生负责人没见过这场面,看了看沉默的江森,只好对那位闹事儿的同学苦苦相劝:
“张凯典,你别闹了,就这三间宿舍已经是这些小孩子两人睡一床挤出来的,连石老师都是去村民家借住的,哪有单间给你住啊。”
“我跟你换。”
一个刚搬了一趟东西回来的学生走到人群当中来。
这人是教育学院的来着,江森并没有见过他,却很是熟悉。
“我跟你换,赶紧让开,别耽误大家搬东西。”
路过的时候,他匆匆瞥了一眼江森的脸,转身又迅速投入搬运大军。
这次他们还拉了两车校友捐的物资过来,光书本就单独占了一车,剩下的还有半车体育器材,还有半车各阶段小孩子的衣服。
江森把最后一箱排球放进仓库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仓库里除了江森空无一人,刚走出门,江森发现他错了。
门口竟然还有人在等他。
“走吧,去吃饭。”
徐谦粉唇微抿,看起来有些局促。
“好啊,走吧。”
两人结伴去餐厅的路上其他人已经三三两两地回来了。
离老远,江森都能感受到一道道或鄙夷,或探究的视线扫过来。
那些人无非是在想他丑闻缠身,怎么还好意思出来现眼。
“森哥。”
“嗯?”
江森疑惑地抬头,徐谦眼里情绪复杂,江森看不懂。
“我相信你。”
“嗯哼——”
江森笑了笑,露出上排的几颗牙齿。
徐谦一下子看呆了。
“走吧,去吃饭。”
江森看出他的愣神,一把揽过徐谦的肩膀,带着他往餐厅里走。
这座学校占地也就两亩多的样子,甚至连像样的围墙都没有。
只是用些木头打成围栏,将几座房子圈起来,就算是学校了。
江森两人到了餐厅,更是惊讶了。
他想过山区的条件可能不会太好,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破。
学生们的餐厅,说是餐厅,其实只是一间厨房。
厨房里还支着传统的地锅,两只大锅就几乎把厨房的空间占满了。
江森看着狭小的空间,不禁说出疑问:
“只有这么大,孩子们在哪儿吃饭啊。”
盛饭的老师还没说话,徐谦先开了口:
“这学校也就五十多个学生,要么在班里吃,要么在房檐底下蹲着吃呗。”
“蹲着吃?连桌子板凳儿都没有吗?”
江森心里泛起苦涩,他以为他一个孤儿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这里的孩子家人健全,却只能蹲在地上吃饭。
“确实挺苦的,咱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咱们?你认识我?”
江森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怪不得徐谦愿意跟自己住一屋。
怪不得莫名其妙地等自己吃饭。
怪不得上车的时候给自己占了前排的位置。
怪不得其他人都跟自己不亲近,只有他特意来安慰自己。
看到江森的反应,徐谦瞬间傻了。
嘴唇子也抿不住了,在干燥的空气中轻轻翕动。
“森哥你......你不记得我了?”
对上徐谦快要哭出来的眼睛,江森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心虚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半年前喝酒,给我自己喝断片儿了,醒来之后,之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要是有记忆,他一睁眼就要扛着那双死腿跑的远远的,也不至于在江家被磋磨三个月。
眼看对方快要碎了,江森心里更加发虚。
“对不起啊,不过你可以跟我讲讲咱们之前的事,咱们再重新认识一下。”
徐谦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哑声道:
“好。”
两人一人端着一碗没有一点儿荤腥的面条,在房檐下席地而坐。
一顿饭的功夫,江森就了解清楚徐谦跟他的关系。
原来两人小时候一个孤儿院,那时候徐谦瘦小,经常抢不到饭。
江森就每次抢一大碗,两人分着吃。
那时候徐谦就认江森当大哥了。
江森也够义气,之后的几年里,有什么事儿都挡在徐谦前面。
直到两人相继被家里找回去,才断了联系。
“哈哈哈。森哥你那时候还说要一辈子保护我呢!”
徐谦顺手接过江森的饭盒,替他刷干净。
“是嘛?那我小时候还怪中二。”
江森听故事似的,听完了自己的前半生。
听着徐谦江他们的故事,江森不禁想到,自己原来在孤儿院也有这么一个兄弟在。
只不过两人的身份得对调过来,江森是小弟,那人是大哥。
徐谦比他幸运。
江森的大哥是酒吧里出生的,生下来就带绝症。
他妈妈因为同样的病死后,他就扔到孤儿院,没几年就去世了。
“那森哥,小时候的话,还算数吗?”
日光一点点被高山捻灭。
江森借着最后一点余晖看清了徐谦的脸。
那是让江森如沐春风的一张脸,恍惚之间他好像回到小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大哥。
“算数,永远算数。”
*
“森森,快吃,不然那些坏蛋又要来抢了。”
“谢谢哥哥。”
江森双手握着一块白馒头,连水都没有,就这么狼吞虎咽着。
“谢什么,当大哥就要永远保护小弟。”
那双手上生了疮,轻轻摸着江森的发旋。
直到江森吃完一整个馒头,大哥断断续续的声音才重新出现。
“森森要快快长大,哥哥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
“哥哥要去哪儿?”
“去找妈妈。”
“不行!我才不要哥哥走!”
“没关系,等森森长大我们就能再见了。”
......
“好,下次见面我来保护你哦。”
“哈哈哈......森森说话算数吗?”
“当然!我吐个唾沫是个钉!永远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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