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江森语气淡淡，微红的眼睛扫过顾朝乾手里熟悉的包，薄肌覆盖的手臂横在顾朝乾身前，一把扯过。
“谢了。”
然后扭头就走。
一群人纷纷给江森让路。
“你！你不能走！我没有允许你走！”
眼见江森要离开，郑桐愤怒大吼，这种失控感让他恐慌，一时竟丝毫不顾及形象了。
江森只是站定，扭过头来，眼神里的嫌弃丝毫不掩饰，目光上上下下将郑桐扫视了一遍，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爽快的笑，转身离开。
江森走后，包围圈以顾朝乾为圆心，散了好大一个圈。
众人内心无比忐忑，纷纷低头玩手机，眼睛是一点不敢乱转的。
生怕眼前这位小顾总对他们有什么不满意。
江森已经有一个江总护着了，现在他又成了小顾总的朋友。
顾家搞房地产发家的，发家以后就一直赶着时代浪潮，什么火热投资什么。
现在国内最火热的AI技术，就是安固投资研发的。
安固在全国大部分领域都小有所成，他们这些小公司，也只是勉强在顾家手底下混口饭吃。
许是这群人突然良心发现，突然发现现在已知的护着江森的人，都是在榆城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个认知让他们之中有的人开始对郑桐心生怨怼。
老江总早逝，江焱刚刚上任的时候不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看好。
为了维持公司运转，一个堂堂总裁天天满世界跑业务。
那时候的江森根本没工夫关心江森过得怎么样。
而且那时候的江森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根本没有机会结识顾朝乾。
但是现在，攻守早就易形了。
郑桐还是跟以前似的，带他们以欺负江森为乐。
这不是蠢吗？
顾朝乾倒是想替他未来的队友立威。
可观察半天，在场的人里，竟然没有一个是他能叫的上名字的。
只有这个姓郑的江家二少，他应当是认识的。
他记得，小时候参加远洋的聚会，他还骗那小子穿裙子来着。
可是……
顾朝乾对着郑桐的脸盯了半天，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
啧……
不知道他是被江森给揍破相了，还是跟着这些个精神伙伴学整容了……
顾朝乾嘴巴张了又闭。
最后只能悻悻地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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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森出了潜山别墅区的大门，没有率先叫车，回自己的住处。
而是给手机里唯一一个备注，拨去了电话。
远洋大厦内。
江焱正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和对面的大胡子蓝眼睛外商讨价还价。
“Mr.江，我们的公司，能给的最大优惠只有4个点，你的条件实在是有些苛刻。”
“你不知道吧，最近你们国家的安固集团，也有意向和我们合作，希望Mr.江能够慎重考虑。”
江焱听见这人说话就来气。
来中国谈生意，能不能把声调学一学。
整个句子全是一声就算了，说话还卡得跟PPT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不知道的，他还以为是前几天安固推出的那智障机器人在跟他说话呢。
这帮洋人也是有够不识好歹的。
买他们点东西，说好的包邮。
现在竟然还想让远洋自己大老远跑过去运。
先不说最近国内市场饱和，大大小小的公司都在想着出去赚钱，远洋现在至少半年内，不能接受多余的订单。
所以，对远洋来说，单单是匀出一条船过去，都要损失大笔的船费。
更何况，还要给货轮配备安保舰。
光说他们那个远在地球犄角旮旯的生产地址。
江焱只觉得，就算是当年搞侵略的都不一定能找到这么个角落。
顾客是上帝。
让这人给上帝的货运过来，还讨价还价个没完了。
“得，那我们……”不买了。
江焱彻底放弃了用他们那个小众语言跟他们交流。
刚想说不合作了，他的一旁的助理凑过来打断了他。
“焱哥，二少爷电话。”
一听到来点电人姓名，江焱兴奋得眼睛放光。
刚才那点儿生气的念头，顿时不见踪影。
江焱拿起手机出去接电话，助理顺势接受手谈判。
“喂？森啊，找哥什么是事？”
江焱走到安全通道里接电话，说话间，脚上那双光保养就得万把块的皮鞋时不时地怼上墙角。
锃亮的鞋尖顿时染上白灰。
“我打了人，在小区里。”
那头的江森言简意赅，只是叙述刚才发生的事，连他的要求都没说。
江焱闻言却慌了神。
“你没受伤吧？你在哪儿呢，哥让人去接你。”
“不用，他们没还手。”
听到江森的回答，江焱稍稍放下心来。
不等江森再开口，江焱温声安慰着弟弟。
“没事儿的森宝，你不用操心，我让高叔去一趟，下次遇到这种事要第一时间给哥哥打电话，不要自己去打架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哥。”
听到江森叫自己哥，江焱又兴奋起来，思绪一下子飘到要不要给森宝买个大房子。
“晚上吃什么？需要哥……”陪你吃饭吗？
“不用了，再见。”
江焱还以为至少能跟弟弟吃顿晚饭呢，结果话还没说完，这破手机就响起了嘟嘟声。
从安全通道里出来，江焱迎面撞上一堵墙，一股淡淡的橄榄香涌入鼻腔。
“江总这是……在爬楼梯？远洋是没活了吗？才让江总这么闲。”
男人的视线，在安全门上方的安全通道和江焱身上来回飘荡。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江焱定睛一看，来人不是顾振安又是谁？
“你来干嘛？”
他记得最近远洋跟安固没什么正在进行的项目。
“用完就扔？”
顾振安语气淡淡，但耐不住眼神炽热。
在顾振安的高压视线下，江焱终于回想起早晨助理陈述的日程里，有一项是和安固总裁吃晚饭。
安固的一把手……
可不就是眼前这个一身休闲装的人嘛。
江森上下打量着对方，有低头看了看自己。
看看振安这上身灰色连帽卫衣，下身卡其色工装裤和运动鞋的打扮。
再看看自己一身严肃古板的正装。
江焱没忍住朝天花板甩出一个白眼。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搁这儿装什么嫩呢！
“谈判顺利吗？”
视线穿过透明玻璃，顾振安看到会议室里那个面向熟悉的外国人。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江焱更是来气。
“顾振安你个大尾巴狼，装什么无辜小红帽呢。”
“我装什么了？”
顾振安双手插在腹部的卫衣口袋里，姿态慵懒地倚在墙上，任谁看都觉得这是个无辜大学生。
“你……算了。你想吃什么？”
江焱领着顾振安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里面不是还在谈嘛？你不跟着了？江总没必要为了跟我吃饭，就放弃工作啊。”
顾振安亦步亦趋地跟在江焱身后，此时此刻要是有安固的员工在场必然会被这一幕惊掉下巴。
毕竟，谁会想到安固雷厉风行的顾总，下了班给对家公司老总当饭搭子。
江焱走在顾振安前面，听到顾振安的疑问头都不带回的。
“陈越是我一手提拔的，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好，趁早去安固干得了。”
“是是是，远洋不养闲人。”
顾振安柔声奉承道，跟在江焱身后进了电梯。
谁也没有在开口，封闭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顾振安全程都在盯着眼前那节白皙的后颈，只是可惜电梯走得太快。
让人好不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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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森坐进回家的车里，看着车窗发呆。
车窗上印出和自己上辈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自己。
刚接手这具身体那段时间，他整日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江家的江森，记忆里在赛场上披国旗的日子应当是一场梦。
所以他那时候为了争江母的那点宠爱和郑桐斗智斗勇。
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梦，他早晚呢——
都要回到现实，回到属于自己的赛场上去。
可是过了很久，久到江森已经接受了自己回不去了，久到他已经理清……
这个世界的江森，也是孤儿一个。
对着车窗上，有些熟悉的脸，江森思绪飘飞：
在这儿生活的三个月里，他总是希望这里的江森能够顺利接管自己的身体。
不论他打不打球，有自己前几年拼来的奖金和人脉。
怎么也够这个多灾多难的小孩儿，好好生活一辈子了。
总比在这人受人白眼强。
江森一个没有把江母当作亲生母亲的人，来到这儿有心酸的时候。
更何况原来那小孩儿，正是渴望亲情的年纪。
“小伙子，到地方了。”
车停了半晌，不见江森有做动作，司机忍不住提醒道。
江森开门下车，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明明才下午三四点钟，天边已经红了大片。
跟自己横死街头那天的天空，几乎一模一样。
“早就替你不值了。”
江森面上无悲无喜，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边出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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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江总好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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