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历七万年 小寒
神明俯下身,去够自己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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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上下起了雪,厉渊悠悠转醒,银白的头发变成青灰色,厉渊神魂之力只恢复到勉强能撑着他保持醒着的状态,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借青龙潭之力,现下青冥已经到不周山脚下来接厉渊回青龙潭,元酒也与他同行。
“阿尧。”厉渊看向窗外,“我想出去看雪。”
“好。”凤尧没有拒绝,他将人从榻上扶起来,又给披了件厚厚的毛领披风,厉渊手搭在凤尧手臂上借力想要自己走,奈何尝试数次都站不起身。
“哎。”厉渊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不....”
不等厉渊说不去看了,凤尧突然俯下身将厉渊一把抱了起来。
“殿下!”厉渊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便有些惶恐,还有些羞赧。
“想看就看。”凤尧却面不改色,抱着人出门。
凤尧将人安置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给垫了个暖和的软垫,厉渊自己坐不住凤尧就坐在厉渊身边扶靠着。
过了那阵尴尬劲,厉渊反倒是心安理得了,算了,不管了,就这样吧,不丢人。
“冷吗?”听着凤尧笨拙的问询,厉渊苦涩笑笑。
“不冷。阿尧,忘了也没关系,不必勉强自己。”神界少帝对他这个救命恩人事事体贴周到,装作亲近的模样,却还是被厉渊一眼看穿,那样冷冰冰的语气,厉渊虽不想拆穿但他还是太不习惯了。
“抱歉。”凤尧虽然忘了但每每看到厉渊在胸腔空荡荡的地方仿佛有了温度,他下意识的知道厉渊在他这里是特殊的。
“没关系。”厉渊轻轻摇头。没关系的,他会把那个会笑、有烟火气的凤尧重新找回来。
两人无言,厉渊靠着凤尧的肩膀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一朵雪花被风吹进来落在厉渊头发上,凤尧伸手想替厉渊拂去,只是刚靠近雪便化了,凤尧看着厉渊,抱着厉渊的手紧了紧,不自觉低下头,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很奇怪的,他就是想离厉渊更近一点,好像近那么一点,胸腔里的温度就会高一点,他喜欢那股暖暖的东西。
“凤尧,你来。”泠舒的传音从梅林传出,凤尧回神,将厉渊抱回房,给厉渊掖好被角才去了梅林。
梅林里依旧被雪覆盖着,石桌前只坐着泠舒一人,司衍没跟着。
“与我下一盘棋如何。”虽是询问,但桌上早已摆放好了棋盘,凤尧走过去在泠舒对面坐下,手边是装了白棋的旗盒。
凤尧捻起一子,看向泠舒。
凤尧不曾学过下棋,泠舒笑笑捻起黑子直接放在了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位,强势又霸道。
凤尧亦步亦趋,放在黑子左侧,泠舒又落一子在白子上方,凤尧依旧落子与左侧,往后数子依旧往复。在凤尧的认知里,围棋围棋只要没被围住就行。
“你只守不攻,一味退让只会将自己逼至绝境。”泠舒再落一子,第十九子,落子闭圈,白棋全军覆没。
“是我输了。”凤尧放下手中棋,泠舒看着他,手上一挥,白子幻化成字,被吃掉的十八颗白子,一颗代表一个被神帝下令除掉的部族,最后一颗显示的是“青龙族”。
而每一颗黑子都是凤尧的名字,凤尧面不可察,可手却一滞,凤尧涩涩开口:“青龙族已归顺神界不会再......”
“十八部族,又有哪一部族时没有归顺神界的。”泠舒淡淡的问。
凤尧手掌微握成拳,是了,归顺后的部落神帝不是以这样就是那样的罪名最后都让凤尧去绞杀屠戮了,他的这位父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偏,疑心深重。
“凤尧,白泽既择你为苍生之主,你是要以苍生为棋做执棋者,还是做别人手中的棋子。”
“我。”凤尧松开手,看着手中棋子缓缓道:“我不知该如何做。”
他做了万年言听计从的杀人刀,不懂情义,唯尊忠孝。
他从不曾想过要反抗神帝,没想过要从神帝那里夺走属于他的权利,神帝的错误他可以用自己去填,他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可,被剜了心的神也生出了私心,神想救他们,但最后他还是站在尸山血海里冷眼望着从尸身中窜出的怨气,质问他:为何不救我们?你不是神吗?我们不是信仰着你吗?
凤尧不知该如何回答,任凭这些怨气入梦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拉进深渊,再一次又一次的净化他们。
泠舒站起身行至凤尧身边拿起凤尧的手,将凤尧手里那枚白棋郑重落在棋盘天元位。
“落子天元,众生为棋,当为苍生计。”
棋盘脉络自天元位亮起,泠舒没教他如何公平落子,那就是他凤尧的位置,不用受任何桎梏,做他一直以来想做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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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在不周山脚下见到厉渊时,他正被凤尧横抱在怀里,青冥上前去接:“殿下,主子还是交给属下吧。”
凤尧神色淡淡的,不经意的让开:“前面带路。”
青冥看向元酒,元酒耸耸肩让青冥随他家殿下,他家殿下这是要亲自送厉渊回青龙潭的意思。
脚踏虚空,青冥在前面带路,元酒恭敬站在凤尧身侧,呼啸的风吹着,元酒看着凤尧把厉渊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用自己的神力温柔的包裹着厉渊,显得脸色惨白的厉渊更加的弱不禁风。
元酒欲言又止,青冥时不时瞥眼向后望望,他家主子何曾这样虚弱过,大长老那句水火难容在他脑中回响。
在靠近青龙潭结界外安全的地方,凤尧停下。
“殿下?”青冥跟着停下,转身到凤尧跟前等吩咐。
凤尧将厉渊转交青冥,随后便转身走了没留一句话。
“青冥,我也得走了,过几日等少君伤好我们神界见。”元酒与青冥急急话别便去追凤尧,青冥还没来得及叮嘱他好好养伤,只能带着厉渊进了结界。
高空之上,凤尧看着青冥进了结界才离开元酒跟在身后,他头一次见凤尧这般犹豫不决,不等他出声宽慰,凤尧手上一挥,将元酒交予厉渊的元丹打回元酒体内,又拿了颗泠舒给他的治伤的丹药给元酒。
“伤还未好,元丹莫要轻易离体。”
“是,谢殿下。”
凤尧嗯了一声,两人没回神界,元酒跟着凤尧也不知凤尧想去哪儿,直至出了神界管辖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凤尧才停下。
元酒跟着凤尧落地,云雾漫天,走了有一会儿云雾散开,山中出现一村庄,凤尧走进去,元酒环顾四周,没有生灵,却有充沛的灵力,只是被山外云雾遮盖才没有被外界发现。
元酒看向凤尧背影,想来这云雾便是他家殿下设下的结界,可凤尧是几时设下的?他日日跟着凤尧,这个地方他却是第一次来。
“哟,来了。”上空忽然传来声响并落下一不明物体。
“何人!”元酒拔剑挡在凤尧面前,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不明物体:“朱雀?”
“别总是朱雀朱雀的叫,我有名字,叫穆翎。”一身火红衣服的穆翎走上前搭上元酒的肩:“许久未见怎的上来就拔剑。”
“走开,殿下面前不得放肆。”元酒抚开穆翎的手,转身站回凤尧身边,穆翎看向凤尧就告状:
“殿下,你家侍卫真是好生无情。”
凤尧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往前走,留着元酒和穆翎在后边拌嘴。
“你怎么在这儿?”
“你家殿下请我来的。”
“你除了吐火还能办别的事儿?”
“反正比你有用。”
凤尧行至一棵古树下手上结印,结界打开,树上琳琅满目的都是未孵化的蛋,靠着气息能勉强分辨出是来被剿灭的十八部族遗孤,有几个孵化出来的幼崽气息微弱的全靠朱雀神力养着。
“哦,原是来孵蛋的。”元酒嘲讽一句,穆翎手里的火都燃起来了,被凤尧一句话打断。
“能活吗?”凤尧看向树上的幼崽。
“难。”穆翎上前将幼崽抱了下来:“此处虽灵力充沛,但毕竟不是他们根基所在,没有父母亲族之力供养,只能这样半死不活的熬着能活多久只能看这些小家伙的造化。”
“。”凤尧没接话,他想当初自己救下这些幼崽,是不是也是错的。
“说实话,你本也不该救他们,你屠杀他们部族,有朝一日若他们长成是要让他们将你视为仇人还是恩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凤尧的本意,可就是他杀的,所有人都能摘得干净包括下令的人,唯独凤尧不能。
“穆翎,不得对殿下放肆。”元酒将穆翎拉到一边让他不要打扰凤尧。
凤尧一如既往给古树输入灵力,树上的蛋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幼崽睁开眼朝着凤尧笑着伸手,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是要表达什么。
凤尧冲着他们笑笑,温声说:“下次来给你们带好玩的。”至于什么好玩的,凤尧也不知道,只是他突然想起了厉渊。
凤尧想:厉渊一定会知道的,小孩都喜欢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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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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