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中场休息时间痛痛快快地查完资料押完题之后,樊谷带着充裕的信心回到织女副本,迫不及待地从司命星君那儿偷来了神女命格簿,还有他的司命笔。
确切地说,是夺。
毕竟,她把司命弄倒的动作,有一点点重,一不小心让他不喘气了。
她肯定不是故意的,毕竟毁尸灭迹通常很麻烦,她现在赶时间。
她只是把二姐送的迷香洒在大姐送的纱巾上,拿纱巾轻轻捂了一下他的口鼻,他就晕死过去,栽倒在酒池里。
她只是用六姐给的特制梭子,把一枚暗器毒针轻轻刺进他头颅里而已。
她只是踩着他的头,让他在酒池里待久一点而已。
听闻天宫里的男神总是自诩力量远胜女神,大言不惭道再厉害的女神,力量也微不足道,与男神对战,都是以卵击石。
那么,她用她“微不足道”的力量,“轻轻地”碰一下司命星君,他肯定不会介意的吧?
至于他随便被碰几下就没气这事,也只能怪他自己,谁让他这么弱的?男神最喜欢对女神说什么“弱肉强食”“一以贯之”了,想必他们自己当弱肉被消灭时也是无怨无悔的,毕竟这很好地贯彻了他们一直喜欢说的话。
夺过命格簿之后,她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仔细翻阅起来。
虽然早就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填空的时候,她看着那些取材自现实文献的字,看着那些充满剧毒的故事,还是忍不住气得发抖。
三姐的未来命格:
天之织女三娘,下凡沐浴,不备之时,贫农(田昆仑)攫其天衣,遂挟以为妻,携回见母。经年产子,名曰田章。一日,其夫被点兵西行,三年不返。女乃向母索看天衣,屡经恳求,母不忍拂其意。女着衣便腾空上天而去,复见亲故,涕泪横流。阿姊皆骂:你共他阎浮众生为夫妻,已有辱神格,又在此悲啼泣泪,成何体统?
……三娘虽已回归,然终念儿子,遂下凡见子,将天衣共乘小儿上天。天公教其方术伎能,与以文书八卷,于其年十五时,令其下凡。儿三才俱晓,天子闻知,即召为重臣。田章有大才,终扬名天下,世人皆知其为天女之子。
这一段,典出《搜神记·句道兴编纂本》。唐朝人句道兴收录的这一天女传说并不见于今存的《搜神记》,很可能是后世人新增的。这一版本比原版《搜神记》的类似传说《豫章新喻县男子》恶劣多了,已经出现了“姊妹苛责姊妹”“受害者有罪论”和“天女的孩子也要归人类父亲家所有”这些倾向。而且,天女的孩子也变成了男孩,绝对跟“女孩不值钱”“女孩不能传宗接代”这种社会观念越来越普及有关!
四姐的未来命格:
天之织女四娘,奉天帝之命,下凡游历,偶遇书生(郭翰),怜其独居之苦,与其夜夜相会,情好转切。经一年,情根深种,然终迫于帝命,忍痛辞别情郎,归天宫。书生思念不已,凡人间丽色,不复措意。复以继嗣,大义须婚,强娶程氏女,所不称意,复以无嗣,遂成反目。后官至侍御史而卒。
这一段天凡相恋传说,唐《灵怪录》里有收,宋《太平广记》也有收。说得直白点,这一版的天女传说延续的是某个不要脸群体热爱的“优质女倒贴下层男”传统。除此之外,它还混入了一直流行到现在的“痴情烂黄瓜”文学,“男主虽然功成名就娶了新人但他失去了真爱女主他好惨”的这种笔调,真是怎么看怎么熟悉,越看越让人火大。
五姐的未来命格:
天帝身侧第十二金童,久慕天孙织女五娘芳名,某日于西王母无暇之时,私闯其寝殿,与其倾诉相思之苦。五娘见他青年秀美,眼角传情,禁不住微微嫣然一笑。金童大喜,不顾五娘反对,摘走其鬓角梅花。
五娘与王母哭诉,王母道:“虽由金童起意,但尔不宜一笑留情,情之所系,虽万劫不能挽回。天孙亦有不是。”
乃命红拂仙女将五娘带去看守,并禀天帝,请其发落金童。
天帝座下神君上奏求情,言五娘一笑留情在先,亦当处置,金童虽有罪,但情有可原,死罪可免,何不令其下界受凡间之苦数年,再行超升,与五娘成其佳偶?
帝准其奏,贬金童下凡为(牛郎),罚五娘永居天河之东任织工,非诏不得外出。五娘以为金童之祸因己而起,日夜歉疚,兼复感动……金童放牛十三年期满……超升回归……设计藏衣表心……五娘欣然领意……与其成恩爱夫妻……
这一段取材自明代文人朱名世的《新刻全像牛郎织女传》。这一版本最让樊谷恶心的,就是“男神洗白猥亵男”“诸神一致认为女的微笑就是勾引男的”这种剧情。最让她难过的是,一开始还有反抗意识的神女最终也被洗脑成功了,觉得猥亵男很深情,觉得他下凡历劫不是活该,而是“为爱付出”,觉得自己应该以身相许。
而且,樊谷怀疑,把人间的牛郎和天上的牵牛星结合在一起的说法,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她更怀疑,把“拆散恩爱夫妻”的大黑锅扣到西王母头上,也是从这儿开始的。因为她翻明以前的文献时,凡有拆散剧情的,罪魁祸首都是天帝。
《述异记》的版本是天帝怒织女结了婚就“废织纫之功”,所以让新婚夫妻分居,这一说法比较流行。
《荆楚岁时记》的记录就好笑多了,说是牵牛星君迎娶织女时,借了天帝两万钱下聘礼,久借不还,被天帝驱逐了。
反正无论如何,在中古时期的流行传说里,西王母都不是棒打鸳鸯的那个,甚至她本尊连个影儿都没出现过。
但即便是一个棒打鸳鸯的西王母,也比这个认同“受害女有罪论”的西王母好多了,从拐卖犯那里把自己女儿夺回来有什么不对?!可是自诩“文明开化”的很多当代人,竟然还在共情拐卖男,把西王母当成恶婆婆的代名词,她不得不狠狠感叹,腐朽旧时代的幽灵真是阴魂不散!!
六姐的未来命格:
天之织女六娘,下凡沐浴,不备之时,一牛郎藏其天衣,挟以为妻。六娘羞惭恐慌,无奈从之,为其生儿育女,织布做饭。经年累月,竟情根深种,不忍离去。(西王母)得知,大怒,强其回归,六娘心怨之,而不敢反,含泪离家归天宫,然终日郁郁,苦思其夫其子……
这一段显然就是当代最流行的织女传说了,还被编入了小学课本。或许是她功力不够,怎么也没在古代文献里找到这个版本。在她没找到之前,她只能认为这就是近代人新编的——其实很多民俗学者也认为课本上的织女传说完全是脱胎于近代戏文,并不算古。
然而就是这个历史最短,对最古版本魔改也最多的版本,却被大多数国民当作所谓的“从古至今都有的传统”,可以说老僵尸遍布的文教部,“居功至伟”。
并不是没有开眼的读者写信建议文教部撤掉这篇弥漫着浓浓尸臭的课文,还有不少有点名气和良心的作家或编辑部发文倡议,可是迄今为止,它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
文教部的老僵尸们,不仅死守着这篇五毒俱全的课文,还派出一些早该死透却无耻苟活的狗屁专家,居高临下地批判那些提建议的读者:这就是一个寄寓了人民朴素美好愿望的传统故事,你们这些激进分子不要总是上纲上线!很显然,那些狗屁专家说的“人民”其实是不包括很大一部分人的,至于那部分人是谁,懂的都懂。
……越看越气,越看越想发疯。
樊谷好不容易忍住大叫的冲动,继续保持沉默,努力集中精力填剩下两个空。
可是看到大姐二姐的命格,她实在是忍不住,气到扯自己头发——既然不能大叫,总得有点别的发泄方法。
二姐的未来命格:
……水神答谢牧童,问起有何心愿,牧童言:愿得一勤劳美妇为妻。水神许之,赠其捆仙索,并告之:天女将于朗姆拉妮山下天湖沐浴,届时可伺机而行……天之织女二娘为牧童捆仙绳所缚……抵死不允婚……牧童将其献给国王(诺桑),国王大喜,赐牧童美妇一名,财物若干……五娘与国王相处日久,情投意合,忘却归心。两千五百嫔妃妒其专宠,处处刁难……
该死的水神!该死的牧童!该死的国王!啊啊啊啊啊!!!
还有国王的两千五百嫔妃是怎么回事?!这个数字有必要这么多这么具体吗?!这是什么超大型雌竞修罗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恶心了!!!这种东西看几遍都觉得臭到无法忍受!!!
大姐的未来命格:
天之织女大娘,桀骜不驯,屡犯帝怒,被贬下凡历劫,转生为异域瓦格岛鸟神长女,为长公主……长公主化为人类与姊妹嬉戏时,偶为银匠(哈桑)所见,自此念念不忘……
瓦格岛诸位凡人公主得知哈桑心事,告其长公主之秘密……
哈桑大喜,于长公主不备时,偷其羽衣,向其求婚……诸位凡人公主助哈桑说服长公主下嫁……哈桑思念故乡,带着长公主回到巴士拉城……
长公主初时不忘故乡,设计寻得羽衣,携两子飞回瓦格岛……长公主诸姊妹斥其不知廉耻,私通凡人,其父亦大怒,将其囚禁,使其受尽折磨……
哈桑经过七道深谷、七片大海、七座高山,历经艰难险阻,途中遇两贵人,得隐身帽子与魔杖……哈桑救出爱妻与两子,携其回到故乡巴士拉……
长公主如获新生,深为感动,对哈桑情根深种,自此永断归心,一意守在哈桑身边,相夫教子,贤惠无比……
《一千零一夜》!!!她押题的时候才惊觉这玩意儿里面竟然有“追妻火葬场”版的天鹅女型传说啊!!!
小时候怎么没觉得这里面的这个故事这么膈应人呢?莫非她看的是和谐版?
……这一版的女配公主个个都是伥鬼,女主亲人把受害女有罪论贯彻到底,男主千里追妻还英雄救美,女主从此回心转意死心塌地……这些毒点吧,说是虚构的,它又很真实,说是古老的,它又很“崭新”,新到她打开新闻,打开网文,打开任何一个社交软件看看网友见闻,都能看到类似的叙事。
……所以说,樊谷时常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巨大的垃圾场里,垃圾无处不在,根本避无可避!!
……
樊谷不断深呼吸,极力把汹涌的怒气排出体外,尽力让手下的字写得平稳。
虽然每个名字都值10好感度,但她却感受不到什么喜悦。
因为那些名字……都是被命运偏爱有恃无恐,都是占尽女人好处甚至靠欺侮女人获得幸福的男主角啊!!!
幸好填男主名字的时候只要填一个,后面相应的染黑出都会自动浮现出这个名字。
否则她肯定等不到走完流程,就开始上手撕这鸟玩意儿了!
最后一个空填完之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恢复了完整的命格簿,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声。
“吾主,您终于将那些名字复原了!”
“少了那么些重要名字,我近来可是感觉乏力不少呢!”
不出意外,是个油腻轻浮的男声。
——毕竟是这种恶心命格簿成的精。
樊谷很想立刻把他臭骂一顿,边骂边撕,但她用尽了意志力,暂时忍住了。
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抵抗起来还挺难对付,所以才要先假意修复他,让他认主,让他放松警惕,趁他不备时攻击他。
如果她现在说话,暴露了自己,很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她默然拿出刚才弄晕了司命的纱巾,慢慢地缠绕在命格簿上,一层又一层。
她轻柔的动作,和纱巾上刚沾上的,属于司命的气息,进一步麻醉了命格簿的警惕,让智商本就不高的他,更以为这个耐心对待自己的人,就是自己原本的主人,笑得很是开心。
“吾主,您对我真好。这香香软软的东西,必是您从哪位天女那儿寻摸来的吧?……您自己享受,也不忘了我,真是……”
“啊啊啊啊呜呜呜呃——”
他嬉笑的声音,忽然转化为惨痛的哀嚎,随即又被强制中止,画上一个苍白的、嘶哑的终止符。
明星昭昭,烈火燎燎,星火成河,势不可当!
迅若风雷,凄如歌哭,摧烧万恶,吞噬万险!
这荡气回肠的星火诀,在樊谷一遍遍的默念下,化为实质,催生出掌间星火,化为凶猛野兽,狠狠咬在了那本折辱女人的命格簿上,用锐利滚烫的利爪利牙,用力地将其撕咬、吞噬殆尽!
恢复了完整的命格簿,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声。
“吾主,您终于将那些名字复原了!”
“少了那么些重要名字,我近来可是感觉乏力不少呢!”
不出意外,是个油腻轻浮的男声。
——毕竟是这种恶心命格簿成的精。
樊谷很想立刻把他臭骂一顿,边骂边撕,但她用尽了意志力,暂时忍住了。
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抵抗起来还挺难对付,所以才要先假意修复他,让他认主,让他放松警惕,趁他不备时攻击他。
如果她现在说话,暴露了自己,很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她默然拿出刚才弄晕了司命的纱巾,慢慢地缠绕在命格簿上,一层又一层。
她轻柔的动作,和纱巾上刚沾上的,属于司命的气息,进一步麻醉了命格簿的警惕,让智商本就不高的他,更以为这个耐心对待自己的人,就是自己原本的主人,笑得很是开心。
“吾主,您对我真好。这香香软软的东西,必是您从哪位天女那儿寻摸来的吧?……您自己享受,也不忘了我,真是……”
“啊啊啊啊呜呜呜呃——”
他嬉笑的声音,忽然转化为惨痛的哀嚎,随即又被强制中止,画上一个苍白的、嘶哑的终止符。
明星昭昭,烈火燎燎,星火成河,势不可当!
迅若风雷,凄如歌哭,摧烧万恶,吞噬万险!
这荡气回肠的星火诀,在樊谷一遍遍的默念下,化为实质,催生出掌间星火,化为凶猛野兽,狠狠咬在了那本折辱女人的命格簿上,用锐利滚烫的利爪利牙,用力地将其撕咬、吞噬殆尽!
在这烈烈星火之中,命格簿上罪恶的墨水,化为无数扭曲咆哮的黑影,不断挣扎着,意欲逃脱被烧毁的命运。
那些黑影形象各异,有持杖的国王、执笔的书生、牵牛的农夫、拿锤的匠人、算账的商人……它们被星火吞了头、吃了脚、挖走眼睛、挖走心脏……痛苦又无力地变得残破不堪,直至化为灰烬。
然而,樊谷还没来得及庆幸,地面上的,空中的飘的死灰,又忽然复燃,从中生出无数虚影。
那些虚影,带着浓重的怨念,繁杂的声音,将她围绕,对她怒吼:
“你这该死的女人!为何要毁掉我们的幸福,我们的真爱?”
“我们绝不会放过你,我们一定要狠狠地缠着你,狠狠地折磨你,狠狠地——”
“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咿——”
这从命格簿中生出的孽障,嚣张的恐吓还没持续到第一次出招,就被樊谷暴力地打断了。
她冷着脸,风一般穿越了那些虚影,径直走到投射出它们的那面黑色镜子前,抄起沾着司命神血的梭子,疯狂地刺杀镜子。
钦——锵——唰——划拉哗啦哗啦——唰唰唰——
伴随着这令人愉悦的碎镜之声,来自虚影们的痛呼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很快,来自不同虚影的杂音变成了同一个,正属于刚才的命格簿精。
强行用怨念复原了一些残页的它,此时连维持残念的力量都没有了,在彻底消失的恐惧中,瑟瑟发抖着问:
“不可能!你为什么、为什么能这么快发现我的秘密……”
“你应该被虚影迷惑,然后……”
然后什么然后?
反派死于话多它不知道吗?
能直接攻击为什么要等对方咏唱完毕?!
樊谷没等它说完这一轮废话,就持着一个最大的黑色碎片,狠狠地朝那些残页怼下去。
她每怼一次,残页上就喷出一束流线形血柱,在她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地把残页彻底摧毁时,空中的血柱四处飞舞,像是无序爆发的喷泉。
在漫天血红之中,她的双手,她的白衣,她的视线……也都被染红了。
对着残页消失的地方,她笑得极其灿烂。
有那么一段时间,大概是十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她没有概念——只是完全沉浸在一种让大脑空白,让耳边传来美妙音乐的狂喜之中。
直到不远处的什么东西晃出过分耀眼的白光,刺痛了她的眼,她才骤然醒觉。
她定了定神,向那发光处走去。
只见一面明净如秋水的镜子,静静地躺在闪着点点星芒的幽深蓝紫色底座上。
——就像璀璨星河的化身。
一经触碰,那镜子上就浮现出一些说明字迹。
道具名称:星河镜(曾被罪恶污染,已被净化,可放心使用)(恭喜你拿到惊喜隐藏道具!)
道具功能:看明物,窥隐物(升级后)
使用期限:不限制,可跨副本
樊谷小心地捧起那面镜子,爱不释手,确实感到又惊又喜。
可是一些煞风景的玩意儿,很快弄糟了她的好心情。
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天帝,带着得意的笑容,伸手就来抢她手中的星河镜。
“我还正想着怎么找个由头杀了那蠢材,自己掌握这宝物,你倒是替我省事了啊,好女儿!”
“哈哈哈,想夺我的东西,你还太嫩了点——噗!”
不等她出手,星河镜就迅捷地飞起,狠狠打了天帝的脸,而且打完右边打左边,让他的脸肿得十分均匀。
接着,星河镜又懂事地自己跳进了她的系统背包里——相当于,在天帝面前消失了。
樊谷在心中怒赞。
这个隐藏道具可真有灵性!
肿着脸的天帝,为了显得威严一点,背过身,甩甩袖,大声质问樊谷:
“快说,你把星河镜藏哪儿去了?!”
樊谷忍着笑,无辜地回复道:
“是它自己消失了,我哪儿有能耐藏?您不是不允许神女学隐藏法术吗?”
“多半是这星河镜认主,所以——”
更加恼羞成怒的天帝,唤出了一队搜捕队,让他们把天宫翻遍也要找出星河镜,然后又唤出一队持着十八般武器的亲兵,将樊谷团团包围。
他指指点点,大声吼道:
“孽障!你可知你冲撞了本尊,犯下十恶不赦之罪?”
“原本你私自与凡人成婚,折辱神格,就理当重罚,是我心慈,才宽恕了你,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好歹,不知感恩,你竟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像你的六个姐姐一样,去思过窟好好反省,直到愿意认错,用魂魄发誓再也不违抗我,要么,你像你以前那样,乖乖回到织纫司做工,非诏不得外出,直到你用魂魄发誓再也不违抗我!”
樊谷一惊。
“姐姐们为什么会被关到思过窟?”
天帝冷笑道:
“她们未经我允许,就私自去迎接你,难道不该罚?”
“你一贯柔顺,谋害司命,毁命格簿这种大罪,若不是她们背后怂恿,也是万万做不出的!”
“我选思过窟!”
樊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选择。
反正天帝给的两个选项都是为了让她认错发誓,与其一个人去织纫司做苦工,不如去思过窟找姐姐。
现在敌众我寡,她弄到的那点神力肯定不能跟这些自幼被天材地宝名师栽培起来的天兵硬打,以退为进才是上策。
虽然她也考虑过买系统道具逃脱,但看了一眼价目表,就心疼地放弃了这个选项。
还不如先坐牢呢。
思过窟就算管得严一些,她们人多势众,一起越狱的几率,应该还是大一些的。
而且……她们一直隐藏着叛逆之心,要不是为了她,恐怕也没那么快暴露,放着她们不管,她良心上怎么过得去呢?
她并不担心去了思过窟就是BE,备考时她牢牢记住了一点:甲等游戏的BE只会产生于“你做错了什么”,也就是你在自己开辟道路时走错了路。而NPC给的选项,理论上选哪个都能打出HE的,全看自己发挥。
听到她的选择,天帝流露出轻蔑又兴奋的笑。
“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多久!”
接着,他大手一挥,呼唤亲兵。
“来人,织女七娘对本尊出言不逊,把她给我关起来!跟她的六个姐姐们一样,关到思过窟!不认错不许放!”
三天之后,傲慢的天帝想起这个执拗的织女,召来关押她的狱卒,问道:“那个冲撞我的织女肯认错了吗?”
狱卒跪地不起,神色惶恐地回道:“天帝,她、她越狱了!”
2024.2.23
这一章可太难改了……
难在我花了一年时间下定决心把那些恶心的传说翻出来,缩略进文里(还把少数民族和外国版本改成文言),就为了写后面把它撕毁,把里面的幽灵刀死的片段……
出现在文里的这些传说,我基本没怎么改原文,最多就是把太古太拗口的一些表达改得通俗点,把女主名称从“织女”“天孙”什么的改成三娘五娘这样而已。
文里出现的版本也只是“天鹅女”这一类型传说的一小部分而已,这应该是世上最普及的传说类型了,没有之一,普及到我就算不专门去找也会在各种地方发现,比如出去旅游散心,都能在古寺里发现一个刻着“克利希纳偷走牧牛女衣服”图像的石柱……(印度神话)
樊谷答题时的心路可能有点长,但是为了表现出她的愤怒和她为什么比别人更容易愤怒,我认为这些是必须的。
这篇文起源于我用女性主义视角研究传说之后无法抑制无法调解的愤怒。我不仅看到了一个毒传说背后古老的母题链条,像横跨时空的锁链一样束缚着不同历史时期的女人,还能看到没有这种视角的学者,是如何自觉不自觉地用看似高大上的理论,合理化传说里的厌女要素的。
那些学者潜台词be like:哦,脱下羽衣只是成婚前的一种净化仪式罢了,多美啊。哦,偷窥洗澡和偷走羽衣只是人类原始心理的一种投射罢了,谁还没个窥视欲和掠夺欲,很正常啦。
每次看到这些玩意儿,我都想把写出这些的学者也揪出来痛打一顿,踩着他们的脸问问他们是不是也不在意被猥亵男拐走囚禁。
没有这种强烈的愤怒,也不会有樊谷这个角色。一年来我不断调整她的人设,但是“对不公保持愤怒,对痛苦保持敏感”这点不能变,所以看到那样的命格簿她必须失控,必须冲动,必须去冒险毁掉它,就算不查资料,再犹豫一下她也会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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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织女大逃亡(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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