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是她一直寻找的借口?
若用这事作为不娶妻的理由,怕是再合理不过,而且再也不会有无关好事的人当面追问她,顶多成为朝廷上下众人背后议论的对象,反正她并非真男人,也不在乎这种所谓的面子。
沈时青想了想,这种事也不好由她主动对人说了去,不然显得太过招摇,反而让人怀疑,定要找个机会,不显山不露水地侧面让外人知晓。
如今萧璟翊说起,她正好就坡下驴,隐晦认下,也是个办法。
沈时青打定主意,佯装出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欲言又止多次,终于艰难开口:“王爷……”
“小人……有些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真被本王说中了?”
“王爷,请您给小人留些面子。”
“这一直是小人的秘密,藏了多年,实在是……”沈时青头越发地垂得低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是消了音。
萧璟翊盯着沈时青,眼神很是复杂,他本以为……如今看沈时青的反应,再联想到先前的一些事,似乎好像能说得通了。
“要不要本王帮你……”
“帮!?”沈时青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全身都写满了拒绝,立刻联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本王是指帮你介绍几位名医,专治疑难杂症,你拒绝得这么干脆,是想成什么了?”
“还是根本不在乎这事?”
萧璟翊实在是疑惑,哪怕沈时青再不像是男人,可毕竟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只要是男人,怎么会有不在意这件事的?
连他也难以理解。
“你这种人,本王还真是前所未见。”
沈时青心里嘀咕着,那是自然,她又不是男人,行不行这事,也只有男人在意,而且是尤其在意,不行的,哪怕是借助药物都要一展雄风。
既然装了就要装彻底,沈时青只能继续编下去:“这些年小人也看过不少大夫,所谓的名医也不在少数,均对小人的症状无计可施,所以小人早已放弃了。”
沈时青越说越低落,真把自己带入进了角色,说罢偷偷瞄了一眼萧璟翊,见他脸上少见地露出几分同情,她心里暗自叫好,果然只有这种事上,男人才深有体会,连萧璟翊这样的人也免不了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罢了,若你日后想通了就来找本王,本王的话还是作数。”
“多谢王爷。”沈时青拱手行礼以表敬意,“不过,小人还有个不情之请。”
“这件事……毕竟是小人的私隐,说出去实在是让人笑话,还请王爷替小人保密。”
萧璟翊看向沈时青,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 “家中双亲可还在?”
“家中娘亲尚在,还有一妹妹。”
“她们知道这事吗?”
“这……”
“本王是指你往后不打算成亲这件事。”
沈时青连忙道:“娘亲知晓小人有此隐疾,虽然希望小人成亲的意愿强烈,可也知道这事是强迫不来的,小人如今这样子,任是哪家姑娘知道了真相都不会愿意嫁给小人守一辈子活寡的,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
“娘亲也深明大义,能够理解。”
“你是家中独子,做不到传宗接代也无所谓?”
这倒是问到了沈时青,她虽非男人,可却正是家中独女,往后一直以男子身份过活,自然也是无法正常婚嫁。
“世上之事哪有尽善尽美尽如人意,小人所求不多,不贪心。”
一家人平安团聚已是最大的愿望,不敢再奢求更多。
“是吗?”
沈时青点头,却突然觉得萧璟翊的语气有了些许变化。
“那你又是如何骗到本王府上的小丫鬟?”
萧璟翊的突然变脸,让沈时青猝不及防。
“光凭你的油嘴滑舌还是凭你的不能人道?”
“王爷您是什么意思?”
这时,府里的家丁押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进来了。
沈时青回头去看,觉得面熟,但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认识吗?”
“不认识。”
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看着沈时青,也连连摇头:“王爷,奴婢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你可是告诉孙管家那扳指是你的情人所赠,如今本尊都在你面前了,你竟然认不出。”
沈时青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丫鬟就是方才给她上茶的那位,难怪她觉得如此眼熟,方才只是擦身而过,没有留心,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萧璟翊故意安排。
沈时青不知道眼前的小丫头为何要撒这样的谎,将罪名推到她身上。
“王爷,您所赠之物是小人意外遗失,或许是被她所拾,怕遭人误解,才编了这样一个理由。”
“小人与她素未谋面,不存在与其私通的事情。”
萧璟翊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一个扳指,丢几十上百个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他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也放话让沈时青自行处置,他不能容忍沈时青在他面前耍心眼,使这些自以为是的小伎俩,企图蒙混过关。
“你觉得本王该信哪一套说辞?”
“她说是你亲手赠与她,你说与她素未谋面……”
“如果你与她私通,本王不能放过她,必然要以儆效尤,以防府里再有人效仿,若你们二人毫无关系,本王更要处置她,毕竟一个小丫头都敢做出这等污蔑朝廷命官之事,本王要为你讨个说法。”
沈时青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无论她如何选,这个小丫头都似乎难逃一劫。
虽然她可以置身事外,但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抹杀,她根本做不到置若罔闻。
萧璟翊面无表情地道:“把人拖出……”
“王爷!”沈时青脱口而出,制止了家丁的动作,“等等……”
她何尝不知萧璟翊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她若冷眼旁观,这火是烧不到她身上,可惜她做不到。
对萧璟翊来说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却要因此害了一条人命。
“王爷……是我赠予她的,与她无关。”
“是小人一厢情愿的行为,与她无关。”
“您要如何处置小人,小人绝无怨言。”
萧璟翊抬手,让几个家丁将丫鬟带了出去。
沈时青心急:“王爷,请您饶过她。”
那小姑娘比她还小上几岁,分明还像是个孩子的模样,稚气未脱,方才满脸眼泪时,不禁让她回忆起了当年她爹出事时的她,那时候她也是这个年纪,更加地无助,孤立无援。
“沈时青,本王讨厌有人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不管你打了什么主意,在谋划些什么,本王都劝你往后安安分分地待在翰林院,不要自寻死路。”
“你或许不怕死,但是你可不是孤家寡人,你的亲人、朋友……连一个跟你毫无瓜葛的小丫头你都不忍心,若哪一日是你的至亲之人安危受到威胁,你怕不是早就乱了阵脚……”
沈时青怔怔地望着萧璟翊,半响才找回自己的神思:“谨遵王爷教诲。”
“还望王爷饶她一命。”
萧璟翊看了沈时青一眼,飘过一丝诧异,随后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无可救药。”
得不到萧璟翊的答案,沈时青固执得几近顽固,非要求个明白,她转身拉住了从她身边走过的萧璟翊的袖口:“王爷……”
“她是无辜的,才十几岁的一个小姑娘,还望您……”
“行了……”萧璟翊面露不耐,打断了沈时青的唠叨,“如果你再多说一句,她就会因为你的愚蠢而死。”
沈时青半响才听懂萧璟翊的意思,然后露出了个笑容,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萧璟翊面前如此,不含半分虚情假意,也不是无奈苦笑,唇边扬起的弧度皆是情之所致,实打实的真心。
萧璟翊看着这笑容,莫名觉得有些碍眼:“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如此,真是够有出息的。”
牵动她的情绪,便是如此容易。
沈时青对着萧璟翊的背影,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谢谢。
“谢就不必了,不是为你。”
沈时青当然有自知之明,但结果是好的,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乐见其成。
沈时青的心情在短短半个时辰内陡然突变,待到离开王府与陆芷兰见到,还是难以平复。
“明明说是几句话,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可让我好等。”
说是让沈时青送,但陆芷兰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受得了步行数里的罪。
沈时青陪着她走了几步,闲聊几句,皆是陆芷兰问,她尽量选了些能说的回答,其余都敷衍了过去。
被问及个人问题时,沈时青把对着萧璟翊的那番说辞又拿出来用了一次,不过对陆芷兰,她说得不能太过直白,毕竟男女有别,这些事与男人谈是正常,与女子谈怕是要被称作下流无耻。
“我尚无意中人……”
“不如……”
“不过我的情况特殊,怕是这辈子只能守着家里人过一辈子了。”
“什么意思?”
“实在是难以启齿,只是有自知之明,若是知晓我的实际情况,不管是哪家姑娘都是要被吓跑的。”
“所以我也就不再奢望。”
陆芷兰盯着沈时青,琢磨着她的话,正要继续问,只听沈时青说了一句:“到了。”
“陆小姐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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