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了雨,从墙角里隐隐钻出来一弯月亮,也白,孱弱的东方美学。
崔莺莺伸出手轻轻拢了拢姜堰的发顶。
“不是在这里等我吗?怎么被雨淋湿啦?”
她的手像是刚刚晒过的白棉花,温暖而柔软,语气好像也是蓬松的,不自觉带了一点被忽略掉的可爱的语气。
姜堰被她带进了明亮的餐厅,灯一盏盏亮起来。
路边的绣球花,一片片被落在身后,很浅淡的雾蓝色。
走出来才又被记起,崔莺莺鬓了一朵在发间。
“有点臭,嗯......不过还蛮好看的吧。”
姜堰帮她理了理头发,看了一会儿,到最后也没说好不好看。
“下雨了。”
他说:“所以姐姐今天可以陪陪我吗?”
毫无因果关系的两句话。
姜堰撑开便利店买来的伞,崔莺莺拍了拍头发,细小的水珠如同透明的蝴蝶一样潸潸飞落。
“今天可能不行哦。”她想到赵松云。
姜堰把手里的伞微微偏向她,没有再开口。只剩下崔莺莺的玛丽珍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声。
直到沿街传来争吵声才打破了沉默。
很难想象这么小的雨也会淋湿人脸上的面具,露出真正狰狞的面目,怒目,咆哮,手脚并用。
女人的脸被男人打偏了,刹那间红了一片,她用手捂着,连同方才所有的激烈词汇都被打落在地上了。
这种时候怎么能分清楚是雨还是泪痕呢?反正都如此斑斑。凑近看才觉得,真是不堪。
姜堰问:“为什么她要哭?”
“你怎么知道她哭了。”她收回视线。
“我知道啊,哭的样子,眼泪的样子。”姜堰坦诚地撕开的一点口子。
“眼泪也是一种武器吧。”
眼泪当然是杀伤力很大的武器,不过前提是不要为了伤心而哭,而是为了哭而哭,不然这个武器大概率只是用来伤害自己,惩罚自己。
姜堰:“还不如打回去。”
崔莺莺忽然看向他:“是吗?你真的会吗?”
他忽然就说不出什么话了,不会,如果是她的话,当然不会,他可能会把另一边脸送上去,甚至还会担心她会不会手痛,
姜堰顿了一下,道:“感觉还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或许对她来说她并不觉得糟糕呢?”
“那姐姐觉得什么事情很糟糕呢?”
崔莺莺想了一会儿,才说:“没钱体面地活着吧。”
说到这几个字尚能感觉到脸上被人踩过来踩过去留下的印子。
*
“莺莺?你怎么在医院?”
崔莺莺不小心接听了章俭的越洋视频,镜头一晃而过,露出来医院的标志,下一秒她就挂了。
打字过去:【朋友突然胃疼。】
章俭自然而然地以为这个朋友是陈璨,关心了几句。
最后他说:【那莺莺再考虑一次昨天说的事吧】
崔莺莺说好。
然而这个朋友是姜堰。
一直到他送她到楼下的时候都很正常,但当时崔莺莺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他跌倒在地的声音。
她扶他起来,一握上他的肩膀,他的身体早已经被雨浸透了,触手一片凉意,最后才从皮肤底下渗出了些微的温度。
“啊呀,”有阿姨走过来,帮着掺了一把:“这个小伙子怎么了,看起呱可怜呢。”
她的同伴瞧了崔莺莺一眼,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就是咯,小美女啊,他淋了这么久的雨,肯定是心诚噻。有啥子过不去的坎呢,再说咯,这个年轻人长得这么乖,你也乖。”
崔莺莺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把伞都分给她了。
姜堰的眼睛清澈得很,跌倒了也不喊疼,当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有的孩子无论哭不哭你都想塞糖过去。扶着他的阿姨看了直心软。
所以是什么时候发烧的呢,他。
崔莺莺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只是姜堰在夜色里望过来的眼神,很容易让她想到露水滴下竹叶的脆弱。
一种干净的控诉。
看到医生出来,崔莺莺推开病房门。
“怎么样了?还疼吗?”她把清粥放在床头的小柜上,粥是叫外卖送来的,她已经把外送的袋子扔掉了。
见他摇头,她便说:“喝点吗?刚刚买的。”仿佛她那么远去买了一碗粥似的。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上除了一块钟,一片空白。
咔哒一声,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姜堰见她出神,含住她递过来的勺子,低着头,唇角翘了翘,很快就压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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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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