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
啪嗒。
“喂，大股东，找我什么事儿？”
蒋跃打给丁皓的语音一接通，他便直入主题：“我有个炮友，他非要把他银行卡给我，他是不是有病？”
“还有这等好事儿？”丁皓惊讶道。
“我说我不要，我有钱，他又让我给他打钱。”
“阿？杀猪盘呐？”
“但是现在，他的卡还在我手上，密码也发我了。”
丁皓沉思片刻，“这卡不会来路不明吧？洗钱呐？诈骗阿！报警呀。”
“不是。”蒋跃否掉丁皓的怀疑，“他有正经工作。”
说到正经工作……
“他还说我没有正经工作！”蒋跃气到嗓子都破了音。
“那确实……也没有。”
“啧！”
“但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胖丁赶紧找补，“没礼貌。”
“就是。我说我有钱，他不信，还让我不够可以跟他要。”
蒋跃越想越气，“瞧不起谁阿！我有好多好多……”他猛地吼了起来，“好多好多钱的！！”
“好好我知道了……”胖丁的声音忽远又忽近，“我知道蒋少家大业大，但你别吼阿……耳朵都要炸了。”
蒋跃深呼吸，鼻腔对着话筒直喷怒气。
“那你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鞋子裤子也磨得破破烂烂，人家觉得你穷也属合情合理嘛。”
蒋跃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正经工作”四个字，“那一舟不也没工作吗，也没人说他穷阿……”
“人家一舟开阿斯顿马丁，你开辆二三十万破MINI，这能比吗？再说了，他那一身行头，那钞票堆里腌出来的气质，就差把纨绔子弟四个字焊脑门上，谁会质疑他啊。”
“你才破。”蒋跃反驳道。
“反正你那车也不好开，干脆换一辆。提车那天，载着你那炮友兜一圈，他自然就明白。”
“不要。”蒋跃说。
但丁皓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挂了。”
“啊？挂这么快吗？你等会儿！歪！蒋跃！歪歪歪！”
蒋跃听到手机里传来一连串的歪，又把手机贴到耳边，“干嘛？”
“把你身份证号发过来，我给你定下周去东市的高铁票。”
“我们上午过去还是下午？”
“晚上。”
“晚上？”
“我白天要去办酒吧的营业手续，只能晚上过去了。”
“行阿，我没什么问题，你问问一舟。”
“一舟那边也没问题，那我定晚上九点的车？八点半我们在杏仁西站汇合。”
“好。”
…
到了周五这天，蒋跃起了一大早，换上他3300的长袖T，7499的休闲裤，29700的外套，还有9850的潮牌鞋——全都是带徽标的。
可惜了，他没有手表。平时滑板摔来摔去，足球铲来铲去，没有带表的习惯，不然这b还能再装上一个档次。
他快步下楼走到小区停车场，启动他的MINI前往杏仁西路，今早要去鹿尔齿科上托槽。
陶宁帮蒋跃约的是早上十点，工作日的早上，门诊内没什么人。蒋跃在分诊台报到后，便转身走向候诊区等待。
蒋跃刚坐下，陶宁便走了过来，递上一杯白开水，“蒋先生，今天的穿搭风格跟前几次不大一样呀。”
蒋跃接过纸杯，敞开手，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今天……”陶宁仔细端详下，“没有穿连帽卫衣了。”
“阿？”
陶宁笑了笑，“你每次来都是连帽卫衣牛仔裤，我们上次还在聊你到底有多少件连帽卫衣呢。”
蒋跃秋冬季的衣柜里，连帽卫衣占一大半。方便、保暖，又很适合滑板。套上就能出门，就算在地上摩擦打滚也没事。
但这不是蒋跃想听到的答案。
他眼角向下耷拉，继续追问：“只有这个区别吗？你再看看。”
陶宁又看了看他的运动鞋，前几次来鞋面都很旧，有些磨损的痕迹，鞋带也沾着灰。但今天这双却是全新的。
“我知道了！你要去约会！”
“阿？”蒋跃又一次张大嘴巴。
这时，姜洛青拿着蒋跃的档案本走过来，“蒋先生，您跟我去6号诊室吧。”
“您先去就诊，我们等会再聊。”陶宁转身拍了拍洛青胳膊，“洛青，我帮你去喊陆医生过来。”
陶宁与蒋跃话别后，走到门诊后方，敲了敲陆洵也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
“陆医生，蒋先生到了，在6号诊室。”
“好，我马上过去。”
陶宁反手掩在嘴边，小声八卦，“顺便一提，蒋先生今天穿得可好看了，帅得要命。”
陆洵也顿了顿，问：“连帽卫衣？”
陶宁愣了一秒，随后噗嗤一笑，“看不出来阿陆医生，你也挺八卦的。”
陆洵也对陶宁的调侃不置可否。
“但今天不是连帽卫衣，一身潮牌！”陶宁细数了数，“Celine、Prada、Loewe、Off-White，打底T恤都是Amiri的，一看就是要去约会。”
陆洵也手上的动作稍作停顿，抬眸：“他跟你说的？”
“没有，我猜的。”
陆洵也关掉电脑界面，“那就不是。”
“你不信？”
陆洵也起身，摇摇头。
“绝对是！”陶宁非常肯定，“男人只有在约会前才会特地捯饬下自己，无一例外。”
…
姜洛青检查完蒋跃口腔情况后，用棉签蘸一大块凡士林，“蒋先生，我先帮你涂下润唇膏，等会需要用扩嘴器，嘴唇太干容易裂开。”
“好。”
蒋跃扯了扯脖子上的一次性铺巾。
今天这身，毫无用武之地呀。他还特地挑了几个大众熟知的牌子，现在却被胸前的铺巾遮得严严实实。这陆洵也怎么看得出来他是个rich man？
不过没事，他还有办法。
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姜洛青起身，“准备好了，陆医生。”
“好。”陆洵也径直走到桌前，拎起桌上的一次性橡胶手套，捏住反折边缘，手指利落地套入、拽紧，将手套腕口拉直盖住袖口。
蒋跃躺在牙椅上，目不转睛地仰视着陆洵也的背影——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连戴手套都这么赏心悦目。
“吃过早餐吗，蒋跃。”陆洵也像是背后安了监控，敏锐捕捉到蒋跃定在他身上的目光，骤然发问。
蒋跃仓皇挪开视线，看着照明灯眨了眨眼：“阿……吃了……吃了。”
陆洵也戴着口罩，只剩一双深邃冷峻的眼睛，他转身坐到医疗椅上，“嘴巴张开。”接着将牙镜探入蒋跃口中，手持钩针检查牙面，“今天我们先戴上半口的托槽适应下，下半口等过段时间再上。”
“好。”
扩嘴器撑开蒋跃的嘴角，脸颊也被拉扯得有些紧绷。蒋跃直视着无影灯，陆洵也的声音隔着口罩，自他头顶落下，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轻微震荡，声音低沉，却又无比清晰，大都是在与姜洛青配合操作。
“涂酸蚀剂。”
“吸下口水。”
“照灯。”
“头往我这边转。”
“头往我这边转。”
“……”
“蒋跃。”
蒋跃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回神，他嘴里塞着扩嘴器无法说话，只能用目光寻着声源望向陆洵也。
“头往我这边转。”陆洵也再次重复一遍。
蒋跃僵硬地转了转脑袋方向。
“再转过来一点。”
蒋跃又机械般地动了动脖子。
“继续转。”陆洵也仍觉得不够。
“蒋先生，还需要再侧一点点。”一旁的姜洛青指引着蒋跃的脑袋，稍往陆洵也的方向推，直到角度合适，陆洵也才低头，继续手上的操作。
“对，就是这样，保持住。”姜洛青说。
从这个角度望去，蒋跃的视线恰好能看到陆洵也微微敞开的领口，白大褂下穿着一件深蓝色工服，露出一小截线条分明的锁骨。
这跟躺在陆洵也怀里有什么区别？！
蒋跃鼻息间，轻叹一口气，默默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他是牙医，你是患者。你是患者，不是变态。不能总像个色鬼一样盯着牙医看的。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蒋跃这才发觉自己的耳朵正贴在陆洵也胸口。胸前的衣料随着陆洵也手上动作，轻轻摩挲他的耳廓，伴随着陆洵也的心跳声，发出细微的巨响。一下一下，平稳从容，不紧不慢。
闭上眼睛后的五感似乎更敏锐，蒋跃受不了，再次睁开眼，发呆总行了吧！
他索性目光放空，脑袋也跟着一片空白，食指却下意识地开始刮蹭拇指指尖，不停地刮，重复地刮。许是抠得太过用力，连带着胳膊与身体轻微晃动。
陆洵也正贴着后牙托槽，察觉身侧一阵轻晃，抬头看了看蒋跃的手——指尖泛红。
“别动。”陆洵也提醒道。
蒋跃手指一僵，指尖的动作凝滞半空，与陆洵也四目相对。这下连手指也抠不了，他只好将双手老老实实平放在肚子上。
上托槽的过程精细而漫长，蒋跃的嘴巴一直保持着最大开口度，扩嘴器撑得脸上肌肉生疼，他动了动嘴角，本想微微闭合缓一缓，却被开口器无情钳制住，丝毫无法动弹。
“0.012镍钛。”陆洵也对助理说。
姜洛青转身朝后，准备弓丝。
陆洵也动作轻缓，指背似有若无地在蒋跃嘴边揉了揉，“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蒋跃睫毛倏地一颤，近乎安抚的触碰连带着给陆洵也的声音渡上一层柔光，声线褪去平日里的冷冽，透出几分罕见的温润。
隔着橡胶手套的温度转瞬即逝，快到几乎让蒋跃怀疑是否真实存在，也许只是一些医患间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也许只是一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错觉。
就像此时此刻一样，陆洵也环抱着他的脑袋，指尖不时扫过他的唇瓣、他的脸颊，他的牙齿切面，神情却如平日般，眉眼沉稳，毫无波澜。
蒋跃心大，从不为这种捕风捉影庸人自扰的事情感到烦忧，很快便抛之脑后。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那也只是医患间的人文关怀，任谁躺在牙椅上，陆洵也会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啦。没准他现在在陆洵也眼中，只是个口水拉丝，牙又丑又乱，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患者。
陆洵也将镍钛丝嵌入托槽内，在弓丝末端处回折，确认不致戳伤颊黏膜后一一闭合上托槽。
“好了。”他拆下扩嘴器，拉开无影灯，将座椅上调，“舌头舔舔看，感觉下钢丝刮不刮嘴，特别是弓丝末端的位置。”
蒋跃舌头围着牙列绕一圈，舌头蓦地被托槽勾了一下，疼得他猛缩回去，嘴唇微张缓了缓，才慢慢地再次舔到后牙末端的位置，“弓丝不刮，但是托槽有点刮……”
“洛青，拿盒正畸蜡过来。”陆洵也说，“你刚戴牙套，前期口腔黏膜会比较容易被托槽磨伤、长口腔溃疡，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如果觉得疼，可以用正畸蜡贴在托槽上。”
陆洵也将台面上的镜子递给蒋跃，再次将牙椅下调，“我教你怎么用，你用镜子看看。”
陆洵也用钩针挖出一小段米粒大小的正畸蜡，然后将正畸蜡裹在托槽上，“你自己在家里可以先用手把它揉成球状，再包裹住托槽，这样就不会刮。”
“那我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吃下去，怎么办？”蒋跃问。
“食品级硅胶，误吞也没关系。尽量整个托槽都包住，没那么容易掉。”
“好。”
陆洵也快速摘掉橡胶手套，一边叮嘱道：“牙齿感觉紧绷、酸软都属正常反应，说明矫治器开始起作用了，适应几天就好。这七天尽量吃些软食、流食，比如面条、豆腐、南瓜粥之类的，也可以适量喝些果汁补充维生素。牙套期间避免吃坚果、年糕等硬质黏性食品。如果托槽脱落，需要尽快回来重新粘接。”
蒋跃轻轻点头。
“固定托槽要按时复诊，大概每月一次，别拖太久。”陆洵也说完，目光转向姜洛青，“洛青，约下复诊时间。”
“好的，谢谢陆医生。”
陆洵也起身，快步离开诊室。
“蒋先生，正畸蜡我给您拿袋子装。”姜洛青又拿起一盒牙线卷，“牙线我也一并放进去给您，每次刷牙前先用牙线先清洁下牙缝，才能保证清洁效果。”
“好，谢谢。”蒋跃提着鹿尔送的小袋子，和洛青约好复诊时间后离开门诊。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11:30。
随即点开陆洵也的聊天界面，他的Plan B，快速输入：
Y：中午一起吃饭吗，陆洵也？
Y：我请你^~^
明晚10点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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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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