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萧言祁拿过一把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缕发丝,然后直直地看着灵星的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灵星恍然,她怎么记得结发之事她做晚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才对,面前人的目光太过灼热,看得她一阵心跳脸热。
她接过萧言祁手中的剪刀,也剪下自己一缕发丝,交到萧言祁手中,她看到萧言祁的眼神如浓墨晕开,瞬间写满了欣喜。
萧言祁将两缕发丝编成同心结,放到香囊里,仔细的藏好。
灵星弯了弯眉眼,笑道:“驸马满意了?”
萧言祁愉悦的心情毫不掩饰,“我唤人来服侍殿下梳洗”
一刻钟后,灵星梳洗打扮完毕,她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配着同色系的珠花和头饰,衬得她面若桃花,兰若默默地用脂粉将灵星脖颈间的痕迹掩了去。
早膳丰盛,萧言祁早已等在桌前,两人安静的吃着早膳,忽听得一阵闹哄哄的声音,灵星面露疑惑地往外张望,萧言祁站起身,“殿下稍安,我去看看”
萧言祁放下筷子走到屋外,招来一个小厮询问,“怎么回事”
小厮回道:“小的也不知,不过听动静是隔壁院子传来的,小的这就去看看”
萧言祁摆手让小厮去,等了不足片刻,小厮跑着回来报:“大公子,是大夫人令人将隔壁墙角的那棵枣树给砍了”
萧言祁皱眉,灵星走了出来,显然也是听见了小厮的话,她还没开口询问原因,那边一个穿着藕色衣裳的嬷嬷就走了过来。
嬷嬷自称是侯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殿下,大公子,夫人让我来告知二位一声,以后要是缺什么,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准备便是,不劳殿下亲自去摘枣子”
张嬷嬷说完就感觉头顶一阵发冷,她悄悄抬眼看去,见大公子面色如冰霜,她顿时心一紧,连忙转向去看公主的脸色。
灵星面无表情,张氏是萧言祁的继母,也算她名义上的婆婆,只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不好对她进行管教,才借枣树之事来敲打她,她冷眼瞧着张嬷嬷,“知道了,你退下吧”
张嬷嬷点头,离开前又看了萧言祁一眼,想着回去要跟夫人好好说道说道。
灵星见张嬷嬷走了,缓了缓神色,却见萧言祁脸色比她还难看,她先前不知萧言祁与张氏平日里关系如何,现下看来,并不怎样。
“驸马”,灵星唤他。
萧言祁转过头来,眼神变得柔和,灵星走上前去,笑道:“我今天就要搬到公主府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是殿下的驸马,自然是要去的”
灵星挽着他的胳膊往里面走,“吃饭吧,别想不开心的事了”
萧言祁心底的阴云被灵星一句话冲散。
早膳过后,灵星则开始命人着手搬东西,嫁妆之类的财物都没怎么拆封,方便直接抬走,嫁妆里还包含几个奴仆。
灵星让一半人去公主府收拾,一半人搬东西,马车搬了两趟,几乎就搬完了,兰若收拾了剩下的一些轻便衣物装在包袱里,灵星见状,就打算出发了。
萧言祁打发了一个小厮去张氏院子里通知张氏,随后就带着灵星走向侯府门口,几人来到侯府门口时,张氏带着笑脸出来相送,“殿下,怎的不在府里多留些时日?”
灵星打量着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妇人,不欲与此人论长短,这庆林候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笑了笑,“我与驸马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侯府人多眼杂,多有不便”
张氏的笑容僵住,她就没见过像灵星这般把夫妻之事大剌剌说出来的女子,她愣了片刻才堆笑道:“也是”
张氏斜眼瞧着站在一旁的继子,他竟是一派赞同灵星说言,丝毫不羞愧遮掩的模样,她心下暗惊。
“母亲有何异议?”,萧言祁见张氏看他,于是淡声问道。
张氏赶紧回道:“没有,没有”。
她与萧言祁素来不怎么见面,见了面也是维持表面礼数,她这继子性格冷淡,对家里人也不假辞色,冷不丁的被他一问,张氏心里有些戚戚然。
灵星不欲与张氏多言,径自上了马车,萧言祁对张氏道:“母亲请回吧”
张氏自讨没趣,转身走了,萧言祁也坐进马车内,马车走了几条街才到了灵星的公主府门前,这座府邸坐落在都城南边,周围的街道宽阔安静。
灵星走进公主府内,下人们已经将整个府邸洒扫好了,府邸有三个莘兰殿大,格局整体呈四星对称式,府内种了许多梨花树,灵星到处看了看,觉得这座宅子还不错。
这座府邸还未赐名,灵星让萧言祁这个金科状元给宅子取个名字,萧言祁想了想,“就叫落星园,殿下觉得如何?”
灵星觉得不错,令人找了块未题字的牌匾,她双手将其递给萧言祁,“状元郎请赐墨”
萧言祁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提笔将“落星园”三个字写在牌匾上,萧言祁的字笔锋走势苍劲有力极具美感,灵星甚是满意,当即就让人将牌匾挂上去。
府内的主院叫听雨轩,院子里有一株长得很好的梨树,院子坐北朝南,灵星和兰若两人将贴身行礼安置好后,灵星打算先将府内的所有人叫到一起先认识一下。
午后,灵星和萧言祁站在前院的梨花树下,兰若和张青则站在他们身侧,府里的仆从在对面站成一排,一共有六人,两名年轻的侍女,一位年长的穿着粗服的女子,一位年长的男子,两名较年轻的男子。
灵星问了下他们的名字负责的工作,年长女子是厨娘芸娘,年长男子则是管家,名叫李进,另外四人是负责院内各种杂活的,两名女子分别叫秀荷和秀棠,两男子则叫才文,才武。
灵星点了点头,记住了他们的信息,“我记住了,以后你们就各司其职就好,我的寝院若无重要的事,你们不要主动踏足,若有事需要找我,可找兰若通传”。
六人齐声道:“是”
管家李进上前道:“殿下,现今府内的人手并不多,是否需要再添些,另外府内还没有护卫”
灵星想了下,“府内的日常事务你们六人做的过来么?”
六人互相看了看,未答。
灵星笑了下,芸娘向前弓着身道:“殿下,这厨房只有我一人,负责全府的饭食,实在有些吃力”
灵星点头道:“那就再找三个人负责厨房,两个给你打下手帮厨,一个负责厨房采办,可行?”
芸娘笑着点头道:“可行可行,谢殿下”
灵星看向管家,“李管家,你去安排厨房的人手吧,厨房采办的账务由你负责,每个月最后一天交给我看一下,其他地方如果忙得过来,就不要再添人手了,我日常有兰若服侍就行”
李管家躬身道:“是,殿下”
“护卫的话”,灵星看向一直未发言的萧言祁,靠近对着他耳语:“张青是你从哪里找来的,他功夫如何?”
“张青是我幼时外祖父派给我的,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他功夫不错,殿下若是要选护卫,可去城里最大的武行挑一些”
灵星看了一眼张青“能不能让张青一起去帮忙选人”
“当然可以,殿下直接吩咐就好”
灵星摇摇头,“他是你的护卫,自然是要你同意的”
灵星让六人各自去忙,众人应了声“是”就散开了。
李管家留了下来,“殿下,是否再请个账房先生替您打理府中支出”
灵星想了想,她的嫁妆并不太多,府里现有的人手,还要加上日后养护卫的工钱,日常开销,也是不小的一笔。
不如财务之事就让她自己来好了,正好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用了,财务记账之事就我亲自来,稍后你将府内人的工钱,日常各项花费的价格写下来,呈给我,府里的花费都从我这支”
李管家心下一惊,从未听说过哪个世家大族的主子亲自管理这记账支取之事的,何况这还是个皇室公主,他虽疑惑,但也不能反驳,“好的殿下,我这就去办”
见众人都散去,灵星问萧言祁,“我刚刚的安排,你觉得可有哪里不妥?”
萧言祁觉得对于一个公主府,这府里的下人确实少了些,“殿下不喜人多?”
“我不需要太多人伺候我,兰若就够了”
萧言祁了然,“我也有张青就够了,殿下的安排就很好”
“那我们下午就去武行挑护卫吧!”
“好,都听殿下的”
兰若在一旁看着,觉得殿下和驸马相处的很好,心里为殿下高兴。
听雨轩,灵星正在卧房床榻上午睡,兰若靠在旁边的桌案上也有些瞌睡,公主说了不需要她守着,但是公主有时睡得太久醒来会头痛,她要守在旁边好按时叫醒她。
兰若迷糊间听见有人走近,抬头一看竟是驸马,萧言祁对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去歇着吧,我来守着殿下就好”
兰若想着眼前人既然是殿下的夫君,与殿下同处一室并无不妥,点了点头就轻着脚步出去了。
萧言祁走近床榻,盛夏时节,午时炎热,灵星睡得有些不舒适,萧言祁拿了把扇子,给她轻轻地扇着,灵星感受到凉风,神情舒展了些。
萧言祁看着灵星的眉眼,觉得内心一片宁静,不再为自己因她心动而烦恼,他喜欢上她实在是很轻易的事。
她会在他人面前夸他,在侯府帮他反驳萧景程,和他一起吃饭,帮他上药,他不清楚灵星做这些只是为人处世的手段,还是对他有几分心意,但在他过往踽踽独行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内心温暖欣喜的时刻。
那日在汀兰水榭,灵星有一点其实是猜错了的,萧言祁走科举并不是因为他对官场权利有很大的野心,他只是厌倦了侯府,不想再受制于人罢了。
世子之位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也曾有那么点想要,但是他若要跟萧景烨争斗,他却没什么兴致,他早已对庆林候没有什么期待了。
兰若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欲去叫醒殿下,她走过卧房窗前,瞥见驸马侧坐在床前替公主摇着扇子,兰若看了片刻不想打扰这一幕,放轻脚步转身走远了。
萧言祁看了看屋外的日头,见灵星像是要醒来,他站起身想要离去,刚迈出两步又坐了回去。
灵星迷糊的睁开眼,就看到萧言祁坐在一旁给她打扇,她撑起身体坐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萧言祁轻笑,“看你睡得热,给你扇扇”
灵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夺过扇子,“你不用如此,这样手多累啊”
“不累,索性也是闲着无事”,萧言祁对灵星伸出手,“殿下要起来吗?”
灵星看向萧言祁,他面色淡然,眼里却情愫外露,他的企图如此明目张胆,灵星无法假装看不懂,这人怎么今日如此直白了,昨晚不还偷偷摸摸的嘛。
不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刚开始有好感时,感情会上升的很快,脑子总有些不冷静不理智,待相处久了热情褪去,又是另一番看待了。
灵星来到这个世界,第一要义是要好好生存下去,不过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她将手放进萧言祁掌心,立马就被他握住了,灵星笑了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逃避、且看来日吧。
兰若见公主和驸马牵着手从听雨轩出来时,觉得两人貌似更亲密了些,她迎上去,“殿下,要准备出门了吗”
“我们要去武行,你要不要一起去玩?”
兰若还是小孩心性,能出门玩自然是兴奋,“要去要去!”
灵星最喜欢看兰若展露她这个年龄的活泼的样子,她揽上兰若的肩,带着兰若往前走,“走,带你玩去!”
萧言祁看了看自己空荡的手心,望着前面两女子亲密无间的背影,叹气摇了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管家给灵星安排了一辆马车,张青在外面赶着马车,经过闹市区,灵星和兰若两人在窗边探着头,兰若感叹,“京都的街上好热闹啊,比我小时候所在部落的街道热闹多了”
“那明日我们出来逛逛好了”,灵星想着明日正好出来感受下风土人情。
萧言祁看着两人探出窗的背影,沉默地喝茶,通过这几日观察,他发现这对主仆的感情非同一般,灵星对兰若的态度像是对待一个小辈,兰若对灵星又是极为亲近和信任,谁看了不说一句主仆情深,可萧言祁现下却觉得有些碍眼。
半刻钟后,灵星一行人到了郢都最大的武行“忠义堂”,张青上前对门卫说明了来意,很快就有一个自称是副堂主的人出来将他们请了进去。
灵星并未表明身份,忠义堂副堂主见他们穿着富贵,将他们带到演武场,演武场站着两排身形精壮的男子,约莫有二十人,副堂主介绍说这是堂内最好的一批学徒。
灵星示意了张青一眼,张青点了点头随后走上了演武台,他放下随身的剑,冲台下二十人抬了抬下巴,“谁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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