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祁这日来到大理寺,一进门就遭到了刘岑的责问,刘岑也不是个傻的,稍加思索就想清楚了前两日萧言祁的话和昨日那人牙子之事之间的门道。
刘岑不关心拐卖案,他关心的是那铁锁,这次好在是有惊无险将那铁锁拿回来了,事情也没捅到上面去,不过萧言祁知情不报还是让他有些恼怒。
“刘大人找我所为何事”,萧言祁神色淡定的看着刘岑。
刘岑哼了一声,“萧大人心知肚明”
萧言祁早知会被察觉,他躬身赔罪,“此事是我之过,在下愿接受惩罚”
若一早直接将铁锁的事告知刘岑,那人牙子不一定会被抓,霍云追免不了要下牢狱追查一番,这不是灵星想要的,萧言祁这才迂回了一番,找准时机将事情捅出,言行之间又把灵星摘了出去,就算刘岑要追究也只会追究到他为止。
刘岑瞧着萧言祁这番低姿态,毕竟是当朝驸马,刘岑也不好真的给他多重处罚,他清了清嗓子,“这事既出在你手上,那这铁锁之事就交由你去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把这烫手山芋就扔给萧言祁好了,若有朝一日上面追究下来就让萧言祁去应付,刘岑对自己这个决定颇为满意。
萧言祁没有异议地接下这个烂摊子,这事落在他手里也好,倒不会让有心人再追究到公主府上去,他来到大理寺关押人牙子的牢房,狱卒给他搬了个椅子坐着,张青站在一旁候着。
人牙子一见他就往墙角缩,萧言祁神色淡漠的问道:“那铁锁你是如何得来的?”
“我捡的”,人牙子说完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人牙子明显睁眼说瞎话,萧言祁也不再浪费口舌,他示意张青,“用刑!”
人牙子一听脸色惊恐起来,努了努嘴还是什么都没说,萧言祁见状心想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狱卒将人牙子押到刑房,按在老虎凳上,人牙子看着对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狱卒看着萧言祁,“大人,现在怎么办?”
萧言祁看了眼晕过去的人牙子,此人奸诈滑头,时而胆小如鼠时而胆大包天,眼下也不能再用刑把人弄死了,还是先查清楚他的身份再说。
“拖回牢里去,明日再带过来,看他能晕几次”
“是”,狱卒将人带走了,张青疑惑道:“公子,那这案子我们该从哪查起?”
“先从记录押解犯人的卷宗开始查”
萧言祁依照着铁锁出库记录找到了对应的案件卷宗,这是一桩五年前的旧案,先江州太守何信和江州富商杨家暗中勾结将私下盐铁贩卖到北境,此事被揭发后惹得天子震怒,何家和杨家皆被抄家下狱。
事发时杨家和何家有两人正好在北境未回江州,遂令大理寺派人去北境将人带回,人牙子的铁锁就是用来押这两人的,按卷宗记载,这两名犯人早已押解归案,不久后就和何家杨家其他人一起定罪斩首了。
萧言祁拧了拧眉心,五年前他才及弱冠,这宗案件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何杨两家判罪时声势巨大,皇上有意借此案震慑其他人,将何杨两家近百人押到午门当众斩首,午门血腥味多日后才散尽,附近百姓皆闭门不出避之不及。
既然何杨两家皆已伏诛,铁锁记录也无问题,那这多出来的铁锁是从何处来的?
萧言祁将卷宗放回,此事牵扯到何杨旧案,有些棘手,当今皇上最是忌讳盐铁走私之事。
看来还是得从人牙子身上入手,他招来狱卒,“明日起每日辰时都将人牙子拖去刑房,他若是装晕,就泼水弄醒,每日实施不同的刑罚,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狱卒拱手,“是”
听雨轩内,灵星看着桌上摆着的金玉器物,遗憾的摇了摇头,她的嫁妆里皆是些女子用的金银首饰,玉佩瓷瓶等物什,没一个是萧言祁喜欢的。
灵星让兰若将这些东西都收进箱子,打算去外面逛逛,笔墨纸砚文玩字画应是驸马心中所好,她带着兰若和飞鹰来到京城的文宝阁。
文宝阁是全京城最大的字画古玩交易场所,店内名家珍品众多,灵星进来时,店内大堂正热闹非凡,只见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男子站在台上举子手里的画幅,下方围着许多人。
店内伙计看到灵星三人连忙迎上去,“姑娘里边请,想买点什么?”
灵星指着不远处闹哄哄的地方,“那里在做什么?”
“哦,小店前几日刚得了幅天栾大师的丹青,众多客官正抢着要呢!”
“天栾大师是谁?”
伙计瞪大了眼睛,“您竟不知道天栾大师?”
灵星摸了摸鼻子,伙计这表情仿佛她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文盲。
伙计摇头晃脑,“天栾大师是先太傅的师弟,他一手丹青栩栩如生妙笔生花,可谓是一画难求”
先太傅的师弟?那不就是萧言祁的师叔。
灵星走近闹哄哄的人群,伙计指着手持画幅的男子,“这是我们徐掌柜”
掌柜眉开眼笑地看着众人,将画幅上的绳子一拉,画纸倏然展开,画上蓝色的海面铺着凌凌白色金色相混的珠光,远处山头露出一角斜阳,落日余晖洒在海面上印出星星点点。
店内众人见了此画无不惊叹,安静了一瞬后又立马吵闹起来,“这画我要了,我两千两”
“我出三千两”
掌柜笑了笑,“各位!此画乃是天一公子新作,至此一幅,徐某也得之不易,此画五千两起卖”
“啊,这么贵啊”
一男子惊呼,说完见其他人都看着他,顿时脸色发红,半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其余人一看皆是揶揄的笑起来,“买不起还来凑热闹”
掌柜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看到灵星时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眼珠亮起来,他阅人无数,这女子衣着打扮虽不是这里最富贵的,但通身的容貌气质却叫人挪不开眼。
他穿过前面挡着的人群来到灵星身前,“这位姑娘可是对天栾大师的画有兴趣?”
灵星默默地退了两步,她看着掌柜手里的画,确实精妙绝伦,她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这画用的颜料不同于普通的水墨,乃是矿石研磨而成,使得画呈现金属的光泽感。
她站直了身子,这画虽然画的不错,但是五千两实在太贵,她对着掌柜摇了摇头,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挥袖“哼”了声,走回了台上,大声道:“价高者得!”
其余人看着灵星,个个一副“没眼光”的神色,飞鹰正要上前呵斥他们无礼,灵星拦住了他,她对着伙计说道:“可否带我看看店内其他珍宝?”
伙计点头,“姑娘请跟我来”
伙计引着灵星到了店内另一侧的屋子,屋子三面铺满了货架,上面放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物件,灵星沿着货架缓步走着,皆是些华而不实颜色艳丽的玉佩和摆件,直到逛完了也没看到特别合适的。
灵星看着伙计,“可有古玩书画?”
伙计侧头看了眼外边大堂,低声说道:“有,不过店内目前剩的最好的画作都是掌柜的珍藏,价值千金”
这姑娘方才连天栾大师的画都看不上,他只能搬出店内的镇店宝贝。
灵星沉默地走出了店外,待坐上马车还沉默不语,兰若在一旁有些担忧,“殿下可有烦心事?”
“我在想到底送个什么给驸马好呢?”
“原来殿下方才是要给驸马买礼物,我觉得殿下送什么驸马都会喜欢的”
“为什么?”灵星扬眉,有些不解。
兰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猜的”
灵星轻笑了声,她突然想到一个点子,靠着车窗开始努力回想起某些记忆。
兰若见公主正安静思考,没再出声打扰,她方才说的话也不是乱猜,她每日跟在公主身旁,驸马平日里对着他人时虽然也是彬彬有礼,眼神却是疏离淡漠的,可一旦公主出现在他视线内,驸马的眼神宛如鱼儿得了水,瞬间鲜活热烈起来。
公主当局者迷未察觉到,她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公主费心思给驸马送礼物,驸马还有什么不开心呢,不过她家公主这般好,驸马喜欢上她家公主也是应该的。
灵星回到听雨轩后,立马拿笔开始画图纸,报废了好几张纸后,终于有个像样的图纸出来,伸了个懒腰,将图纸锁进抽屉里,打算明日去找个擅长机械的工匠来。
晚上灵星和萧言祁洗漱完躺着床上,灵星想起白日里的天栾大师,枕着萧言祁的肩膀眨着大眼睛,“你知不知道天栾大师?”
萧言祁侧头看她,“知道,他是我师叔,殿下为何问起他?”
“我只是今日才听说他的名讳”
萧言祁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嗯,师叔擅丹青,他的画很招世家贵族喜欢”
“那你喜欢吗?”
“少时看过师叔作画,我们的喜好不太相同”
那就是不太喜欢了,还好她没买那副画,灵星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睡觉,是萧言祁不喜欢,绝对不是她太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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