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进入七月份,今年的荔枝一上市便被抢光了,荔枝虽价高,但是幽州和燕州人很多年没吃过荔枝了,哪怕荔枝再贵也照样能卖出去。
因为荔枝的上市,榆县客流增多,庄栀颜趁机推出了几道饮品和新菜色。
这次感触最深的是韦景川和庄羽仙,两人虽然每天都在忙碌,但是两人心中是充实的,眼看榆县越来越繁华,庄羽仙仿佛看到了书中那个繁华的宁州。
在曹亚星和于心儿等人的宣传下,来榆县定居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家如今都相信宁州会再现从前的繁华。
古人迷信,将这一切功劳都算在萧煜寒和庄栀颜头上,如今的二人十分得民心。
幽州有几个村子遭了洪水,家都被冲没了,家中比较穷的都来了榆县做工,在宁州做工包吃包住还给发工钱,起码来这里饿不死,先解决眼下的温饱再说。
七月十五的时候宁舒妤带着一行人回来了,柔嘉公主穿着粗布衣裳,看见萧煜寒这个血缘上的弟弟的时候忍不住泪如雨下。
多少年了,她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故土了,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亲人了,没想到她能有回来的一天。
萧煜寒凭记忆认出了那位身穿粗布衣裳脸上有些沧桑的女子,轻唤了一声:“阿姐。”
“七弟,”柔嘉公主破涕为笑,看向旁边的庄栀颜,“弟妹。”
庄栀颜笑了笑,“阿姐。”
柔嘉又看向一旁的陈清霜,“清霜都长成大姑娘了,听舒妤说你已经嫁人了。”
“是啊!”陈清霜挽着苏亦舟的手道:“这是我夫君,苏亦舟。”
众人一一见过礼,庄栀颜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一早便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柔嘉公主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思来想去,庄栀颜给她安排了一个身份,苏亦舟失散多年的堂姐。
在路上宁舒妤已经和柔嘉讲了宁州的情况,顺带告诉她皇帝杀了三个儿子,柔嘉听到的那一刻很平静,她并不觉得诧异,她那父皇不就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一个人吗,对妃子,对儿女都薄情寡义到了极点。
夜里宁舒妤偷偷和庄栀颜汇报了柔嘉公主的身体状况,身体亏损严重,外加多次小产,日后想要再生育恐怕难了。
庄栀颜叹了口气,让宁舒妤过几日安排傅玉甄给她把脉顺便调理一下身体。
在庄栀颜这个现代人看来,不能生育根本算不得大事,不过古代女子不一定这么想。
庄栀颜给柔嘉公主安排在外头的一座宅子里,派了侍女和侍卫给她。
听到裴述这个名字时候柔嘉惊了一瞬,她记得裴述是六皇子的伴读啊!怎么会在宁州?而且看起来和老七关系还挺亲近的。
对了,昭妃,她记得有传闻说昭妃实际的身份是裴氏女,那位征战沙场的徐将军的妻子,那么裴述和老七就是表兄弟了,这么说来,裴述在宁州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柔嘉在宫廷长大,和亲后又要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求生,她不是傻子,老七肯定是要那个位置的,而救她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她母妃给他当内应。
也是,身在皇家,哪个皇子不想要那个位置呢!不争就只能任人宰割了,瞧瞧,老七不就被发配到宁州这种地方来了。
她没想到的是父皇竟然昏庸至此,大战在即,他竟然抽走了边关三万将士去寻什么夜明珠,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可曾想过边关沦陷的后果?
既然是苏亦舟的“堂姐”,陈清霜总要表现表现的,第二日便请了柔嘉去府上做客,用过午饭还带着她出门逛了逛。
首先便带着她去了娘子军的训练营,在得知宁州还有女子担任官员的时候柔嘉目光略过一丝惊讶,随即很快便恢复正常,一路护送她到宁州的宁舒妤不就是女子嘛!柔嘉是见识过她的本事的,谁说女子就不如男,不过是她们没有机会进入官场施展自己的抱负。
那所谓的三从四德,不过是男子编来管教女人的破烂玩意而已,为何要遵从呢!
陈清霜给她讲了许多事,她曾经嫁过人,后来和离和生母决裂,包括宁舒妤和亲生父母之间的事,还有那些被救女子的遭遇。
她知道柔嘉去和亲后一定遭遇了不好的事,她看过的话本子里有一篇写了和亲女子的处境,告诉她这些是希望柔嘉能够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她知道柔嘉不容易,可这世间生存艰难之人太多了,柔嘉起码享受了十四年的荣华富贵,如今也回到了故土,而有些人却一辈子在为生活奔波。
柔嘉听了这些事感触颇深,她曾自怨自艾过,也曾想过自我了断,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得知自己可以离开那人间地狱回到故土的那一刻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那一刻她便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回来的路上她看到了太多底层百姓的无奈,卖儿鬻女者不在少数,宁舒妤告诉她,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更惨的甚至选择选择易子而食。
柔嘉只觉得可笑,她去和亲前她父皇告诉她她是为了国家,为了让大庆的子民们不受战乱之苦,这是她十四年的荣华富贵必须付出的代价。
为了国家,为了大庆子民,她踏上了和亲之路,可要说享受,她比得上龙椅上的皇帝吗?比得过那些皇子吗?
可他这个皇帝是怎么做的?百姓艰难求生,贪官污吏横行,朝堂一片乌烟瘴气。
这一路上,她那父皇这几年的壮举宁舒妤都和她说了,记得临行前,她让她父皇一定要励精图治,希望今后不会再有女子和亲了,现在看来,当初那番话只是笑话,只有她一个人放在了心上。
也许,她父皇已经忘记了她这个女儿的,毕竟他有那么多的孩子,一个十四岁便去和亲的公主他早忘了。
两人坐在训练营的亭子里,陈清霜挥了挥手示意丫鬟退下,和柔嘉说起苏亦舟的家庭情况什么的。
“你和亦舟成婚,你爹娘不知情吗?”柔嘉问。
“我爹知道,我娘肯定是不知道的,让她知道还得了。”估计杀了她的心都有。
柔嘉对长公主的印象就是高傲刻薄,仗着自己是皇帝胞妹,在宫里的妃嫔面前没少摆架子,柔嘉从小没少听她母妃抱怨长公主,只是没想到长公主这样一个刻薄的人生出来的女儿倒是极为豁达。
柔嘉又问:“你和你哥哥关系很好吗?”
陈清霜脸上的笑容变得温柔,“对啊!我和哥哥的母亲崔姨关系也很好,崔姨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对了,刚刚那个训练姑娘们的女子不出意外以后是我嫂子,她是表嫂幼时的好友,前不久才来的宁州。”
柔嘉好奇问:“一个女子为何突然来宁州投奔王妃?是家中出了变故吗?”
“差不多,她爹逼着她嫁人,她不愿意就离家出走了。”陈清霜特意解释那男子家中的情况。
柔嘉听完也觉得那是个火坑,幸好逃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柔嘉也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
傅玉甄来给她把脉的时候建议她往日里多动动,柔嘉便决定了每日抽出一点时间练武,其余时间跟着傅玉甄学医。
傅玉甄不知道柔嘉的真实身份,只是能让王妃派宁舒妤亲自去接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而且柔嘉谈吐气质都不像普通人,她当下便猜到此女子身份不简单。
皇宫中的刘妃在得知女儿已经回到宁州的消息,不由得喜极而涕,她相信总有一日,她们母女一定有再相见的一天的。
今夜皇帝要来,刘妃收拾好心情,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
要不是为了打探更多的消息,她连看都不愿意看这老东西一眼,看见他都嫌晦气,刘妃巴不得他早点死,活着也是个祸害,祸害儿女,祸害忠臣。
刘妃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直接杀了三个儿子,她以为最重也就是终身监禁,再不济就是流放,没想到他那么狠,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三个儿子,他说杀就杀了。
陈哲宇也收到了陈清霜的来信,得知儿子可能好事将近,陈哲宇心下暖暖的,同时也有些失落,子渊和清霜都会给他写信,只有崔氏到了宁州以后未来过一封信。
罢了!终究是他对不住她,若不是嫁给他,她怎么会吃这么多的苦呢!
经过花园,听到陈玄宁在抱怨陈清霜搬空父亲的库房的时候,陈哲宇上去就是一顿训斥。
陈玄宁梗着脖子道:“我又没有说错,从小她就自私,我不小心弄坏她一支钗子她就打我,还把爹的钱都给拿走了,她就是自私,就是无情无义。”
陈哲宇喝道:“你给我住口。”
“怎么了这是?”长公主匆匆赶来,陈玄宁瞬间找到了靠山,凑到他娘跟前抱怨起来,长公主连忙哄他。
陈哲宇冷笑一声,只留下一句“你惯出来的好儿子”就离开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一想管教儿子,她就出来做好人,才把玄宁惯成这无法无天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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