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一架从瑞士飞往京城的飞机稳稳停落机场。
一个全身黑色、面容冷峻的男人从飞机上下来,宽肩腿长,神情冷漠,远远看去就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
身穿制服的空姐正领着他前往VIP专属通道。
男人眉眼英俊,气质出尘,亮眼的相貌实在让人不能忽视,一路上,空姐都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
然而每当视线落在男人手里小心翼翼抱着的纯黑色盒子上时,空姐的目光都会多停留几秒,眼中瞬间多了几分同情。
贺寒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唇角紧抿,冷峻的脸上找不出一丝表情,整个人身上的气压简直比千年冰川还要寒冷可怕。感受到空姐的视线,贺寒那双没有感觉色彩的眼眸瞥了她一眼。
空姐立刻打了个寒颤,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专心带路,回想这位贺先生从登机进来的那一刻一直到现在她就没看见对方脸上除了冷漠以外的任何表情。
助理早已经在外面等候,见贺寒出来后就立马迎了上去,“贺总。”
后排车门打开,助理弯身抬手挡住门框,整个过程贺寒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助理主动从空姐手里接过行李箱放好,回到驾驶位时还看了眼后排的贺寒,那个盒子被贺寒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
助理默不作声地开车,一路都不敢多语。
天空阴沉沉的,整座城市笼罩在乌云之下,灰暗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贺寒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他闭着眼睛,记忆回到了瑞士警官通知他找到林旭的那天——那个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宛如噩梦的一天。
贺寒动用关系跟着救援人员和警察一同进入了封锁地,在茫茫雪道找寻林旭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消息:找到林旭了!
来不及听完贺寒就立刻就赶过去,因为跑得太着急还在厚雪地里摔了两跤。
可当他喘着粗气赶到时看到的却是早已经没有呼吸,闭着眼睛永远也不会再睁开眼看他的林旭了。
贺寒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双脚像是被绑了几百斤重的巨石一样,他的手在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靠近,差点都要疯了。
警官面色凝重:“很抱歉贺先生,林先生被暴雪掩埋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嗡”的一声,贺寒脑子里全空了。
警官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可贺寒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请您节哀,贺先生。”警察见他神情恍惚,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最后也只遗憾抱歉地对他说了这句话。
贺寒倏然睁开眼,眼里血丝遍布,他又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
车窗上划过一道道红绿街景——那是商家为迎接圣诞节而装饰店面,贺寒偏头望去,整条街都充满了浓浓的节日氛围。路上时不时看到小情侣们牵手走过,披着红色围巾,手捧糖炒栗子。
他又转过来,抱紧了怀里的盒子。
林旭的葬礼全程由贺寒一手操办,葬礼没有通知多少人,除了平时打过交道的刘时等寥寥几人之外就只有林父林母。
刘时站在林旭的遗像下面,望着黑白照片里那张年轻鲜活的脸心中不免感叹一句世事难料。
他和林旭见面次数不多,仅两次而已,两次见面都没有超过三句话的交流。但对他来说那两次的见面已经对林旭的形象改观了很多,至少他现在已经不再排斥这个人了。
但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刘时看了眼前面面容憔悴的贺寒——贺寒对林旭的感情竟这么深。
刘时在心里叹了口气,最后只能归咎于爱情就是这样让人无法预料的吧。
“贺总,节哀。”刘时走到贺寒身边,知道他现在听不进任何话所以说完后就默默站在一边。
林友朝和林母在惊闻林旭去世的噩耗后就立刻放下手中一切工作赶过来,当林母看到遗像的那一瞬间立刻情绪奔溃大哭到差点晕厥,好在身旁有林友朝扶住她。
林友朝看着林旭的照片,也是红了眼眶极力忍住心中情绪。
贺寒神情麻木地站在一边看着林友朝和林母脸上的悲痛,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色彩,也没上去安慰他们。
林母转过头来看到贺寒这样的表情一时间更是悲愤交加,怒从心起,她冲上去扯着贺寒的衣领就开始大声痛骂:“为什么只有你活着回来!为什么要带小旭去瑞士!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而是小旭!”
刘时欲上前拦住林母劝她冷静,可能是由于太过伤心身体爆发出了平时没有的力量,林母一介弱女子竟然直接把刘时推开了。
刘时踉跄了几步,站定后看着情绪失控的林母还欲上前,刚要抬脚却看到贺寒眼睛宛如死水一样时,刘时的动作停住了,最后也变得沉默。
贺寒一言不发地听着林母失控的嘶吼始终无动于衷,任由林母抓着他的衣领打骂也没开口反驳一句,甚至连话都不说,就像是已经失去了灵魂一般。
最后还是林友朝拉走悲痛欲绝的林母,离开之时他还多看了几眼贺寒,那眼神里除了对丧子的悲痛外似乎还有其他含义。
原因无他,他看到了站在贺寒身旁的刘时。
——那个困惑了他这么久的问题直到现在终于明白了。
林友朝深知如今小旭不在,林家在贺寒眼里就算不了什么,纵使再有怨恨他也明白这种时候他不能真正惹怒了贺寒。不然林家现在得到的一切都将会化为泡影。
林旭的葬礼办完后,生活依旧在继续,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贺寒照旧每天上班,下班,在家和公司之间来回往返。
这样的生活和当初他在Sam集团一模一样,而贺寒似乎也很能接受这样的现状。他的生活每天都让工作填满,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好像生命中就只剩下了工作,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也没有什么能让他眼里产生一点波澜。
有次刘时见到贺寒这种状态后,只说了一句话:现在的贺总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彻底没有灵魂了。
贺寒不知道刘时的话,依旧继续他的生活。
只是每次回家后贺寒都会去厨房站很久,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厨房的每个角落,每一寸目光都是怀念。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曾有林旭的身影,有好几次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在灶台前忙绿时林旭就笨手笨脚地在他后面准备碗碟的身影。
眼前的两个人影忽然变得朦胧,贺寒的视线也模糊了,眼眶好像又湿润了。他受不了这种失去爱人的折磨,于是他开始疯狂地加班给自己不停加工作不留一点休息时间,而每天晚上却又按时回家,就这样近忽变态般地疯狂地折磨自己。
两年后。
林旭坐在电脑桌前无聊地打着游戏,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来后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就连平时最爱吃的零食也几乎没碰过了。
林旭长长叹了口气,靠在椅子背上,兴致缺缺地看着屏幕里的小人跑来跑去,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两年前他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美国找他父母,他已经有接近十年没见到他们了。
原本林旭的父母都在国内一家公司上班,两人的职位不大却也不小,家境小康,十年前他父母偶然得到了去往美国工作的机会,夫妻二人回家商量过后都一致认为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于是毅然决然就去往美国发展事业。
尽管当时年幼的林旭心里舍不得他们离开,可还是懂事的不哭不闹,小小的他一个人留在国内念书。
十年时间里,刚开始他的父母还会每个星期都打电话回来关心林旭的学业和生活,可从他上了高中后,林旭父母打电话回来的频率开始减少,从最初的一个星期打一次电话变成一个月打一次,后来又变成三个月,慢慢的变成了一年一次,最后干脆一次电话都不打了。
林旭也有过要去美国找他们念头,然而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父母时双方都在电话里表示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去接他让他好好在国内生活,林旭听后默默放下电话,心想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但这次不一样,经历过一次死亡后林旭对父母的思念之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迫切回到父母身边,见一见他们。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十几岁的少年了,现在的他有能力可以单独一个人去往美国。
于是回来的当天他就订了飞往美国的机票,怀揣着要见父母的激动和忐忑登上了飞机。
来到美国后,林旭找到了十年前父母跟他提过的地址。
敲门之前林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日思念想的父母林旭的心就一直狂跳个不停。
期待和忐忑在看到门打开了的那一瞬间到达了顶峰,林旭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都能让人听见,然而当看到门打开后激动的心情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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