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绪晶突然开口。
希莫里从思绪的片刻抽离出来,抬头看向这颗银色的脑袋,说:“你指的是什么?”
“让人喜欢你啊,你。”绪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希莫里。
绪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就这么真真切切地看着希莫里。
......
希莫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听见这些话只会下意思地嗤笑,“开什么玩笑......”
绪晶认真的语气并没有在开玩笑,“你费劲心机接近我们,为了待在这里付出的努力我都看见了。”
绪晶掰着指头列举。
“手指受伤是为了能够装作欧塔库在厨房做事吧?”
“为了像吉奥一样同时端起好几个托盘偷偷在做重量训练吧。”
“还有......你明明没戴眼镜,却会跟斯拜德尔一样无意识地托镜框,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我也还是发现了。”
作为“水晶”的老板,绪晶自豪地抱着手臂道:“一直在观察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绪晶不讨厌有心机的人,说“喜欢”两个字也确实是绪晶发自内心的想法,没有**的成分。
只要是能力好,能赚到金币的员工就是好员工,哪个老板不会喜欢。
再说了,光是实习这几天就有好几个喜欢希莫里的客人了。
客人也喜欢的,绪晶更加喜欢了。
绪晶这时候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曾经摸着过自己的头说过“努力的孩子最棒了”以此说服自己不要成天烂在沙发上。
于是他也这样做了。
本来还在被轻飘飘的“喜欢”两个字困住的希莫里,在绪晶示好的亲昵举动下彷佛僵硬的石头遭遇重击,感受到头顶的磨蹭,希莫里没回过神来的石化表情逐渐开裂。
希莫里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明明假装了别人刻意做出些让绪晶反感的行为,反倒会让绪晶说出“喜欢他”这种话。
他多久没有体会过和“厌恶”两个字彻底相反的真心实意的告白。
比起喜悦,更多的是不知该怎么面对的害怕。
现在的希莫里还是不能够理解“喜欢”的含义,却知道它的重量不是能够轻易承受的。
“我......”
耳环叮当作响地藏进了飘动的白色发尾里,希莫里给绪晶留下了落荒而逃的背影。
绪晶:“喂——”
“别走啊......你的试用期已经通过了啊!”
——
艾祀看着绪晶无言递过来的空杯子,斟酌道:“还要继续喝?”
绪老板的眉毛耷拉下来,声线却扬起高高的不满,“老板多喝两杯怎么了,希莫里都说——”
绪晶的声音戛然而止。
杯子没有再被续上咖啡,而是被艾祀无情地扔进了水池,“人都走了,老板看起来很舍不得。”
绪晶也不否认,只是一个劲地在叹气,“能为水晶赚这么多金币的员工你让我怎么舍得。”“吉奥你说对吧,这段时间营业额都暴涨了。”
吉奥滞了一下,还是点头。
绪晶:“都不知道有多少客人对他念念不忘。”
艾祀和吉奥都知道念念不忘的人里面包括了绪晶。
门口的斯拜德尔把“营业中”牌子反转过来,强行打断绪晶丝缕断不干净的愁绪:“到营业的时间了。”
几乎是同时响起,清脆的门铃刚响,源源不绝的脚步声就开始涌进来了。
绪晶有种被强盗入室的错觉,猛地看向门外。
身穿着深棕色长袍的人一浪叠一浪浩浩荡荡地进来,众人的年龄看起来有大有小,有人刚进来就伸长脖子嗅着店里的气味。
也有摸着下巴的长胡子念念有词的,还有人全程闭着眼就搓着手里的一颗咖啡豆。
陆续都快二十人把店门口挤满了才停下。
“这是......?”
绪晶看着最后一个进来的矮个子人,把牌子反转到“休息中”那面,还意味深长地和自己对视一眼。
莫名有点眼熟。
领头的人左右看看,最后锁定了直接来到绪晶的面前,把名片塞进了绪晶的手里,“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赛德利翁,咖啡评鉴协会的主席。”
“我是‘水晶’的老板。”绪晶手都要放到口袋摸索了,才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名片这种彰显身份东西,暗暗记下了打算以后叫斯拜德尔去办。
绪晶不好意思地笑笑,摩挲着卡片上面还有香料的味道,第一次听闻的语气:“咖啡评鉴协会?”
赛德利翁脖子一下子拧过来,眼神不善地看着绪晶,“你不认识?”
斯拜德尔精准插话道:“当然知道了,主席先生。”
察言观色的斯拜德尔先安抚着,然后转头悄悄附在绪晶耳边说,“他们是自发组织的咖啡狂热爱好者。”
声音又压低了一些,“虽然不受外界认可,但一旦被他们缠上了会很麻烦。”
所以很多咖啡厅都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进来打分,就连那个人鱼咖啡厅也不例外。
绪晶可不想每天都看见这群麻烦的客人,机警招呼着拄在一旁的光看着气氛的员工们,“还不快点安排好让少爷们落座。”
对于这个新奇的称呼,评鉴员们脸色各异,有表情不屑的,也有人张着嘴兴致勃勃。
营业执照被取了下来递到了赛德利翁的手里,他掏出了一颗雕工精致的金色咖啡豆,和执照碰了碰发出奇妙的光晕。
赛德利翁拍拍重新在胸口放好的金豆,“我们已经将你们的背景和评核资格记录下来了。”
绪晶假装没有听见和留影石非常相似的碎裂声音。
赛德利翁对着自己的成员吩咐了什么,三个杯子端了上来,各自装了一些咖啡液之类的东西,颜色有深有浅。
人鱼店员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围到吧台附近来的好几个人,挑了挑眉毛。
赛德利翁打量了艾祀两眼,把杯子给过去,声音忽然肃穆:“第一杯,你需要分辨出里面用的几种咖啡豆。接下来你需要调配出和第二个杯子相近的味道,最后一杯是个空杯子,你冲调你最拿手的咖啡就行了。”
“我们会从烘焙状态开始评分,包括冲调手法、整洁度、口感风味、服务表演,准备好了吗?”
艾祀不耐烦地在水里甩尾巴,水花快要溅到杯子里了。
他回头看向绪晶,眼神表示:好麻烦,我不想做。
绪晶带着期盼看回去,恳请着:待会奖励你小鱼干,帮帮忙——我们唯一的咖啡师大人。
咖啡师大人高傲地拿起了杯子。
赏心悦目。
这是评审们对这位咖啡师每一步操作的印象。
美人就算在渠道捞粪水都是美的。
何况是冲调高雅的咖啡。
香气是一杯咖啡给人带来初印象的重要因素,成品的咖啡还没拿到手里,评审的鼻子便会循着气味嗅到了咖啡师的附近,让眼球在观察咖啡的色泽前先欣赏一下艾祀的出众的容貌。
虽然评审们的笔都还没有动,但是好几位的心里已经默默地加上了分。
被贴心地脱下了外套,没有阻碍的手臂能活动得更自如能,他们顺畅地拿起杯子,餐巾也贴心地放置在手边。
某个评审想要拿勺子,勺子的手柄就已经被及时地递过来了,无微不至的服务让这群只懂得喝咖啡的顽固脑袋大开眼界。
有人不动声色地拿起笔,也有人对周到的服务嗤之以鼻,说:“花里胡哨的,看来是没有把心思放在咖啡上。”
接下来下是风味、酸质、醇厚度的检验环节,当然余韵和平衡感也在某些比较挑剔的评审考察范围。
绪晶背着手笔直地站在吧台附近没有靠近那群特殊客人,难免紧张地玩着后面的手指头。
眼神不时瞟向那些举起的精致小杯子后挡不住的脸,试图找到一些评分的蛛丝马迹,忽然绪晶似乎察觉到某个人的视线,扭过去,却没人在看他,似乎都在专心喝着咖啡。
“奇怪......”绪晶当作是错觉。
隔了一会,已经是从艾祀那里端来的第三轮咖啡了,品尝环节也来到了尾声。
评审们用寡淡的清水漱着口,依旧严阵以待每一滴咖啡——突然在某个时刻,所有人约定好那般齐刷刷放下了杯子,在熟悉的评分纸上写着什么。
店里一下子只有统一的纸张摩擦声。
当最后一个人放下笔,赛德利翁屈指敲了敲桌子让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绪晶店主,我们需要最后再占用店里一会的时间开个简短的会议。”
“没问题。”绪晶假笑,内心祈祷他们最好迅速些别耽误自己的营业时间。
静音屏障从餐桌的中心逐渐扩充包裹了二十几位的协会成员。
屏障是半透明的,大概能看见里面有人影,却不能看清楚罩范围内的人的脸部表情。
“大家怎么看?”赛德利翁问。
几人互相点头,其中一个说:“咖啡一般。”
有其他声音冒出来:“什么一般,简直难喝。”
“阿迪你也太挑剔了,虽然手法是有些粗制但是整体还是可以接受的。”
一位长相不太起眼的矮个子说:“服务也出乎意料的体贴,这点是加分项。”
也有人发言:“要分清楚主次,咖啡的品质才是最重要的。”
隔音罩里面闹哄哄的。
屏障外的绪晶翘着脖子似乎在寻找隔音罩子的漏洞,都快把耳朵贴上去了,“可惜看不见他们说话的嘴型。”
绪晶严肃地转头对着员工们说,“他们该不会在商量着要怎么跑路吧?”
打着什么协会的名头来吃霸王餐。
于是他敲了敲那个壳子,里面的人听见叩击声,赛德利翁用手指划开一个小圆圈,大概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有什么事吗?”
绪晶脸上是甜美的笑容,“大家要吃些点心吗?”
“不必客气了。”
绪晶透过缝隙看见里面的人还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安心了。
屏障圆圆的缺口被赛德利翁手一抹又封上了。
矮个子男人还有些可惜地小声道:“这里的点心还不错来着。”隔壁的人碰碰他,“哎,你今天话怎么变多了,我看看你打多少分......这么高?!我说你怎么一直帮‘水晶’说话。”
矮个子男懒得理会身边的人,默默地坐远了一些托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轻揉着开始发僵的脸,垂下眼默念:时限快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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