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敲了敲酒店套房的门。
手机下一秒收到短信，“进来。”
他把房卡贴在感应器上，“嘀”的一声，推开门走进去。
“老大，药买回来了。”小助理把一大袋子晕车药放在茶几上，找了一圈才看到靠在沙发椅上闭目养神的褚玥，“您在睡觉吗？”
“有什么事，说。”
“您猜，我刚才在药店看见谁了？”小助理憋了一路，终于能跟老大分享新鲜出炉的八卦了。
这地方还能碰见谁？无非是汕合的领导和员工。褚玥闭着眼没搭理他。
小助理故弄玄虚的清了清嗓子，揭秘似的一点一点往外吐，“就是那个刚从总部下来的小纪，您之前不是也奇怪她为什么主动申请调离总部吗？我现在知道原因了。”
褚玥依旧冷漠，没接他的茬。
“您知道她刚才买的什么药吗？”小助理再次发起提问。
一阵沉默过后，褚玥终于动了动嘴，“感冒药，或者维生素。”
“都不是。您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小助理揭晓答案，“是叶酸。”
褚玥的确猜不出来，因为她连听都没听过，问：“新出的保健品？”
小助理恨铁不成钢地摇头说：“alpha就是神经大条，叶酸啊叶酸，怀孕的时候吃的。”
褚玥慢慢睁开眼，“你是说，她怀孕了？”
“我还奇怪呢，什么人能主动申请下放，原来是为了养胎！不过她还挺聪明的，要是在总部，肯定会被调去后勤。工资低，消费高，别说养孩子了，房租都付不起。这边虽说工资低，但是补助高，东西也便宜。一来二去，养孩子的钱都省出来了！”
小助理在旁边唠唠叨叨，褚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不久前才主动搭讪过alpha的omega未婚先孕，还要偷偷把孩子生下来？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
总经理办公室。
周耀民拿着保温杯站在飘窗前出神，他还在琢磨中午电梯口的事情。褚玥常年不在总部，怎么会认识其他部门的小员工？从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和反应看，很明显是有问题的。一个申请外调，一个马上就追过来，也许褚玥这次不是冲他来的？
当当。
特别助理敲了敲周耀民大开的办公室门，走进来说：“周总，包间已经订好了，您打算几点过去？我提前安排人去酒店接褚总。”
“还是六点吧。”周耀民把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垂目想了想，补充道，“把新来的小纪也叫上，座位就安排在褚总旁边。”
特别助理反应很快，说：“好，我马上去安排。”
…
电梯门一开，纪明斐迎头撞上从综合部出来的李波。李波赶紧叫住她，语速飞快的说：“姐，下班后先别走，周总让你跟着一块去吃饭，我一会儿来接你！”
“…吃饭？”还不等纪明斐问清楚，李波已经把电梯门关上了。
纪明斐一头雾水的回到办公室，刚进门，孙晓梅又把李波在电梯门口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等她说完，纪明斐才说：“我在电梯间碰见李波了。是公司的人都去吗？”
孙晓梅耸肩，摇头，说：“反正没通知我俩，可能级别不够吧！”
“可我也是普通职员，陪大领导吃饭这事轮的上我？一张桌子坐得下嘛！”纪明斐又想起中午和褚玥碰面的事，该不会是她假公济私向周总提的要求吧。
纪明斐叹气。
…
因为公司规定上班时间不能饮酒，所以中午那顿饭只能算豪华的工作餐，今天晚上的饭局才是正式的交锋。
褚玥常年混迹酒桌，刚进包厢就看出座次问题。周耀民级别比她低，必定会把主位让给她。他坐主宾，副主宾空置，不知道他打算留给谁。
就算周耀民想巴结她，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安排陪酒。那么，既能让她开心又不失体面的做法就只有——
短促的敲门声。
包厢门从外面推开，一屋子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纪明斐如同一只误入狼群的兔子，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小纪来了！快过来坐。”周耀民笑着朝她抬了下手，又跟坐在门口的特助说，“让服务员上菜吧。”
在满屋子alpha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纪明斐紧张的抓着包带往旁边挪了挪，给特助让路。全场唯一空着的座位竟然在褚玥旁边，那可是副主宾的位子！
在场的随便拎一个出来级别都比她高，纪明斐哪敢坐过去？她犹豫的望向特助刚刚离开的座位，好像抢别人的椅子也不合适。
服务员陆陆续续开始上菜，特助走过来在纪明斐耳边说：“是周总的意思，快过去坐吧。”
纪明斐悬着一颗不安的心，艰难的走到副主宾的位子拘谨的坐下。
褚玥偏过头瞧了她一眼，视线从纪明斐慌张的侧脸落在她平平的肚子上，这个细微的眼神变化在其他人眼中就像在打量omega的身材。
周耀民满意的扶了扶眼镜，心情愉悦的开始说那套拍马屁的开场白。
酒过三巡。
周耀民亲自给褚玥敬了第一杯酒，谈笑风生道：“褚总百忙之中能莅临汕合指导，是我的荣幸！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只有对公司和代表集团的您满腔的热情。工作上，我和部门经理一定会全力配合！生活上，也一定让您宾至如归！所以这杯酒，您无论如何也要喝啊。”
褚玥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周耀民抬了抬手，不做发言，一饮而尽。
“褚总真是好酒量！”
纪明斐大气不敢喘，只能小心吃菜，面前那盘核桃山药不知不觉被她吃下去一个小坑。
谁来转一下桌子啊！今天晚上不会就让我吃这一道菜吧。一道菜无所谓，问题是再吃下去盘子里就不好看了呀！可是除了吃，她也没别的事可做，总不能一直傻坐着吧！
“小纪，你也敬褚总一杯酒。”周耀民突然叫到纪明斐，把她乱飞的思绪瞬间拉回酒桌上。
对哦！她是副主宾，周总敬完酒可不就轮到她了嘛！可是其他经理都还没敬酒，她怎么能先敬呢？说到底，这个位子就不是她该坐的！
纪明斐整个身体转向褚玥，小心翼翼地征求对方同意，问：“褚总…我不会喝酒，能不能以水代酒敬您…”
周耀民笑着打断她的话，越过褚玥敲打纪明斐说：“只喝一杯不会醉的。你要拿出咱们公司的诚意！你看褚总这么栽培你，你怎么好意思拿水敬她呢？”
周耀民说完，坐在纪明斐另一侧的经理已经把满杯的白酒放在她面前。这架势骑虎难下，不喝不行！
要是以前，她二话不说就喝了，可她现在怀着孕，这杯酒下肚，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纪明斐在周耀民和经理们一言一语的催促下被迫端起酒杯，只是喝一杯也没有什么问题的侥幸心理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褚总，这杯酒敬您…”
褚玥托住杯底从她手里拿走了酒杯，举在两人之间笑着问：“我喝你这杯酒的理由是什么呢？”
纪明斐猛的反应过来，她刚才慌得把敬酒前的说辞都给省了，得赶紧想点彩虹屁夸夸她…可是她现在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褚玥把酒杯重新放回桌上，不留情面地说：“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敬酒吧。”
被领导当众拒酒，尴尬的气氛波及到在场每一位经理。只有纪明斐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喝酒了！
这下压力直接给到了各位部门经理，酒桌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在想好完美敬酒词之前，谁也不敢冒然冲上前敬酒了。
…
酒足饭饱后，不出意外就该安排下半场了。
周耀民顶着张醉酒的脸，笑眯眯的谈起市里新开的一家高档会所，想请褚玥一起过去唱唱歌、按按摩。
褚玥就是为了这个会所来的，当然不会拒绝周耀民的一番好意。她瞥向身边的纪明斐，话里有话地暗示周耀民，说：“既然是后半场，omega是不是可以离场了。”
“褚总多虑了。小纪心细，万一等会儿您喝多了，她在旁边也好照应。而且小纪没喝酒，散场后正好送您回酒店，这边的代驾可不好找。”
因为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褚玥装出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答应了。
褚玥只在会所待了一个小时，就以不胜酒力为由提前退场。如周耀民所愿，她还带走了纪明斐。
一直等在会所门口的小助理看到老大被人掺着走出来，赶紧打开后车门和纪明斐一起把她塞进车里。
刚才还烂醉如泥的褚玥坐进车里后一秒醒酒，她问纪明斐，“你住在哪儿？先送你回去。”
纪明斐还不知道身边的人已经医学奇迹般的酒醒了，正常人要是喝下那么多酒早就睡死过去。
“清华小区。就在公司旁边，您往那条路上开就行，到了我会提醒您的。”纪明斐显然不是在跟褚玥说话。
小助理偷偷看了眼后视镜里端坐着的老大，心里慌得直打鼓。这个不开眼的周耀民，竟然给他家老大拉皮条一个怀孕的omega，可真刑啊！
纪明斐望着黑漆漆的车窗，橘黄色的路灯一个接一个的向后退去，直到车子停下她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再一看外面，是宿舍小区门口。
一路上，纪明斐也没听见褚玥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褚总，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儿休息。”
纪明斐声音压的很低，生怕把褚玥吵醒。她刚打开车门准备逃离，身后突然传来褚玥清晰的声音，“你跑到这儿，是为了躲我吗？”
纪明斐后背一僵：“……”
突然前排吃瓜的小助理：“？？？？”
小助理迅速拿起手机，拉开车门下车，“你好，我是褚总的助理邓杰，之前说的那件事……”
小助理路过后座，顺手把纪明斐的门也按了回去，打着电话消失在夜色中。
安静的车内，气温开始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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