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苍州城,胡苏儿轻轻撩起车帘,离家数月望着那熟悉的城门楼,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段飞雪在她身旁轻声笑道:“瞧你这副模样,倒像小孩子。”
胡苏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随后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城外的小院依旧如往昔一般,竹篱笆上爬满了新抽出的藤蔓。苏晚正坐在廊下,瞧见二人归来,连忙起身,脸上满是笑意:“苏儿,飞雪……”
“娘,我回来了。”胡苏儿扑上前去,紧紧抱住她,鼻尖轻蹭着母亲衣襟上那熟悉的味道。
胡念安的个头似乎又长高了不少,他拽着段飞雪的衣袖,大声喊着“大姐姐,二姐姐”,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背上的长剑——那是沈宫主临别时赠给段飞雪的玄铁剑,比寻常的剑身重了三成。
听到声音林月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段飞雪便嗔怪道:“野丫头,上次大战之后就好几个月不回家,我都打算派人去找你了。”她的目光扫过二人,注意到胡苏儿腰间和段飞雪身上佩戴着同款艾草囊,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当晚,苏晚在厨房精心炖了一锅滋补的乌鸡汤,张婶还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胡念安捧着碗,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从上次的北伐之战问到萧将军的模样。段飞雪挑选了一些有趣又惊险的部分讲述,直听得念安瞪大了双眼。
第二日,胡苏儿与段飞雪便带着将军的书信,匆匆赶往武林盟总坛。
抵达总坛,只见两旁苍松翠柏挺立,其间不时有身着各派服饰的弟子,恭敬地向胡苏儿躬身行礼。进入议事厅,风盟主正与
几位长老商议要事,见二人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前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与询问:“苏儿,飞雪,你们可算回来了。此行临安,可还顺利?萧将军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胡苏儿上前一步,将怀中信双手奉上,沉声道:“风叔,我们不负所托。
萧将军已决意再次北伐,特让我们带回此信,恳请武林盟能在战时予以相助。”风盟主接过信函,迅速拆阅,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几位长老也纷纷凑近,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信上内容。待看完信,风盟主将信纸轻轻放在案上。
“萧将军的意思,我已明晰。”风盟主看完信,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北伐一事,关乎国家根本,武林盟责无旁贷。苏儿,你对各派事务了如指掌,粮草调度与人手统筹之事,便由你牵头负责。”
胡苏儿拱手领命,言辞坚定:“是,弟子谨遵吩咐。”
她目光扫过厅内悬挂的武林盟舆图,指尖轻轻落在苍州与北境交界之处,分析道:“粮草方面,苍州本地的粮仓可维持两个月所需。后续若有需求,我们便向萧将军请求调拨。人手统筹可依据各门派特长进行分配——青城门擅长追踪探路,可负责前哨侦查;铁剑门弟子膂力过人,适合承担粮草押运任务;至于前线接应,还需请盟主协调丐帮弟子,他们遍布江湖,消息最为灵通。”
风盟主闻言点头赞同:“此谋划甚是妥当。你即刻拟定一份详细方案,三日后召集各派掌门议事时敲定。”
段飞雪在一旁补充道:“我与苏儿曾在幽州探查过敌军布防情况,舆图上标注的几处隘口需重点布防,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粮草运输的必经之路。”段飞雪接过风盟主递来的笔墨,在案前铺开宣纸,手腕悬起,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剑——这不仅是一项差事,更是守护家国的重任,容不得半分差错。
接下来的日子,总坛里便再难寻到胡苏儿的空闲。她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核查各门派报来的名册,与粮官核对军粮储备,还要抽空接待陆续赶来的江湖人士——有些是主动请缨,有些则需她晓以大义,说清利弊。
段飞雪帮忙处理一些杂务,有时见她忙到夜幕降临仍在灯下誊抄文书,便沏上一杯热茶放在桌案旁,轻声说道:“明日再处理吧,早些歇息。”
胡苏儿头也不抬地回应:“我们出门已有好些时日,本就积了许多杂事。再等一会儿,把这几笔账核对完再说。你先回去吧,我就在总坛后院休息。”
段飞雪叹了口气:“就知道一回来,你就会很忙,风叔也真是,日常的这些杂事他是一点都不想做,都要你来!让他们再选个副盟主出来,你现在也没空。”
胡苏儿见四下无人,把段飞雪拉倒自己腿上,指尖轻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低声笑道:"好了,别替我抱不平。风盟主本来对这些就不精通,这些琐事我多分担些也是应当的。再说,能为北伐出份力,忙些又何妨?"她垂眸看着段飞雪,眼底映着烛火的微光,"等这次北伐战事平息,我们就轻松了,再也不管这些江湖纷争,好不好?"段飞雪闻言,心中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她伸手环住胡苏儿的脖颈,将脸颊贴在她的肩上,闷闷地说道:"那说好了,到时候天天陪着我。"胡苏儿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都听你的。"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些抱怨也无济于事。段飞雪索性搬了张凳子坐在胡苏儿身边,帮着整理散乱的卷宗,将段飞雪分类归置。胡苏儿见她这般,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歇。窗外月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案头的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与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宁静。
桌案上堆叠的文书渐渐减少了大半,砚台里的墨汁却更换了三次。直到鸡叫头遍时,她才放下狼毫,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唇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几日赶进度,总算没有辜负众人的托付。
回头看到段飞雪,只见她正趴在后面的桌子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月光透过窗纸洒了进来,落在她微蹙的眉峰上,心中既心疼又满是柔情。她轻轻抱起段飞雪,向武林盟后院自己的房间走去。
将段飞雪安置在床上时,给她脱了外衣。她睫毛颤了颤,却没醒,许是连日跟着操劳,实在累极了。胡苏儿替她掖好被角,指尖触到她手背,竟还带着些凉意——想来是趴在桌上睡了许久,夜里风凉。她皱眉脱下外衣后,把段飞雪抱在怀里。
第二日清晨,胡苏儿起床的时候,只见段飞雪半睁着眼,眼神还有些迷蒙,见了她便哑着嗓子问:“卷宗都核完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嗯,都妥当了。”胡苏儿在床边坐下,“早上还要接待几个门派来的人。”
段飞雪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来,忽然拉住她的手,心疼地说道:“你啊,总是如此拼命。”指尖触及她手腕上的红痕,那是连日握笔留下的印记,不禁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今日就歇息半日吧,我去跟盟主说。”
胡苏儿微笑着抽回手,说道:“哪能歇息呢?刚才有弟子来报,说人已到盟内了,得去迎接一番。不然,会让人觉得我们怠慢了,影响武林盟的团结。”她起身简单梳洗了一下,带好面具。整理好衣襟,“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前厅看看。”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前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清风派的刘掌门。胡苏儿加快脚步,推门而入,只见几位身着不同门派服饰的江湖人士正围坐在桌边,武林盟的弟子已经上好了茶。胡苏儿依次行礼,目光扫视众人,最后落在一位青衣道袍中年人身上——那人仙风道骨,腰间悬挂着一枚古玉,正是泰山派的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见她进来,捋着长须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几分赞许:“胡副盟主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厚内息,不愧是萧将军和风盟主看重的人。”胡苏儿谦逊一笑:“道长谬赞了,弟子不过是尽分内之事。各位掌门不远千里赶来,才是江湖大义!”刘掌门放下茶盏,笑声更朗:“胡副盟主快坐,听闻萧将军准备再次北伐。我等自然义不容辞,也想与风盟主及各位同道商议筹备事宜。”胡苏儿在主位旁的空位坐下,从容道:“多谢各位掌门。至于北伐之事,将军已着手安排,等人聚齐风盟主一起和各位共商细节。待萧将军振臂一呼,我们武林盟随时出战。”说罢,她抬手示意弟子添茶,目光沉静地看向众人,众人皆点头称是。
城外小院的篱笆上,牵牛花攀着竹架开得正盛,暮色里浸着草木的清气。胡苏儿和段飞雪刚推开院门,就见胡念安猫蹲在石阶上,见了她便蹦起来:“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娘让张婶炖了鸽子汤呢!”
苏晚从屋子中走出来:“念安一直在门口等你们,快进来洗手。”
饭桌上热热闹闹,胡念安叽叽喳喳讲着这几日学的新剑法,苏晚不停给胡苏儿夹菜,眼里全是疼惜。段飞雪坐在一旁,偶尔替她挡掉念安递来的“难题”,目光总不自觉落在她带着倦色的脸上。
吃好饭,苏晚林月领着念安回了房。
段飞雪捉住她的手拉着胡苏儿往院角的秋千架走,“去坐坐?”
木秋千被磨得光滑,段飞雪先坐上去,再拉她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环着胡苏儿。
“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也这样一起坐秋千。”段飞雪晃着秋千,声音里漾着笑意,“有回你摔下来,哭着说再也不玩了。”
胡苏儿被逗笑了,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那时候你就欺负我,明明比我小非要抱我,秋千荡起来,不就把我甩飞了。”
“现在不会了。”她低头,鼻尖蹭过胡苏儿的发顶,闻到那熟悉的艾草香混着淡淡的墨香。段飞雪把胡苏儿脸转向自己,想去亲她。胡苏儿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心跳忽然快了几拍,脸颊有些发烫,只好别过脸去看天边的月亮:“别~万一被母亲她们看到。”
段飞雪叹了口气,只是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好,都听你的。我们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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