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那日,天朗气清。玉玺落下的刹那,窗外风雪骤停,一束天光刺破云层,照亮宣德门上新换的凤凰纛旗。震天的"女帝"呼声中,宣德门外,三十六门礼炮轰然炸响,硝烟未散便被漫天白鸽冲破。女帝身披十二章纹冕服,冕旒上的东珠折射出万千光华。玄色广袖缀着金线绣就的山海图,步上白玉阶时。凌清率文武百官跪伏阶下,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一步步迈向权力巅峰的身影。
“朕承国难,见百姓流离、山河破碎。”女帝的声音穿透云霄,执起诏书的手不颤分毫,“今幸得萧卿力挽狂澜,复我中原故土。自即日起,年号'载初',大赦天下!”话音未落,鼓乐齐鸣,礼乐官捧着金册玉印鱼贯而出。
段飞雪站在大理使团的最前端,青碧色的锦袍上,山茶花开得正烈。她抬眸望着那一步步拾级而上的身影——曾经与她在公主府下闲聊过的公主,今日身着十二章纹的衮服,凤冠上的珍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胡苏儿作为女官站立在百官之中,秀美的容颜还是能在人群中让人一眼看到。
登基大典的**随着祭天大典展开。女帝褪去冕服,身着素白祭袍走向天坛。当她将象征天下太平的五谷投入火鼎,烈焰腾空而起,将整个苍穹染成赤红色。坛下百万军民伏地叩首。
乾元殿内的鎏金灯盏燃得正旺,将梁柱上的盘龙浮雕映得愈发威严。新帝赵妍曦端坐主位,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纹样在灯火下流转,与身旁凌清的亲王蟒袍交相辉映。百官觥筹交错间,通事舍人忽然高声唱喏:“西夏国使臣到——”
殿门被推开的瞬间,一道身着银狐裘的身影携着寒气入内。西夏王子李乾顺年方弱冠,腰间悬着嵌绿松石的弯刀,身后跟着一位俏丽少女正是阿嵬支。两人行至殿中,李乾顺抬手拂去肩头落雪,朗声道:“西夏国主恭贺南朝女帝登基,特备贺礼——”
内侍掀开礼盒的刹那,满堂皆惊。盒中并排放着三样物件:一尊羊脂玉雕琢的凤凰摆件,羽翼舒展间竟能看出南朝舆图的轮廓;一卷西域绘制的《山河揽胜图》,将北境关隘标注得详尽无比;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柄鎏金鞘弯刀,刀柄镶嵌的红宝石在灯下灼灼发亮——正是当年金人掳走二帝时,被劫走的“镇北刀”。
“此刀曾助金狗肆虐中原,今日物归原主。”阿嵬支清亮的声音字字清晰,“我主言,南朝有女帝雄才,西夏愿以贺兰为界,永结盟好。若北境再有异动,西夏铁骑愿为前驱。”
女帝赵妍曦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柄弯刀时,唇角勾起:“西夏的心意,朕收下了。待开春后,朕会遣萧亲王出使兴庆府,与贵国共商盟约细节。”她抬手示意,“赐座。”
大理的使团捧着装有普洱茶与大理石屏的礼盒,由段飞雪代为呈递。她走到丹陛前,屈膝行礼,声音清晰:“大理郡主段飞雪,恭贺女帝登基,大理皇帝段思愿两国永结秦晋,共享太平。”
女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一丝故人的暖意,却又不失帝王的威仪:“段郡主有心了。朕亦盼四海升平,不分夷夏。”
段飞雪退回原位,恰逢胡苏儿从另一侧走来。她今日穿着一身干练的绯色女官服,显然是以新朝官员的身份参与大典。两人目光相接,胡苏儿朝她扬了扬眉,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段飞雪亦回以一笑。
众人谢恩落座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萧凌清身上——这位以女子之身封王的传奇人物,此刻正从容举杯,玄色蟒袍上的暗纹在灯影里若隐若现,她的威名,早已传遍北境。凌清举杯向他们示意。
偌大的大殿,各国使者做第一排。官员按品级坐后面几排。
席间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段飞雪端着酒杯,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后面胡苏儿所在的位置。胡苏儿正与几位老臣低声交谈,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干练,只是那规规矩矩的官服也掩盖不了卓越的风姿。忽然,胡苏儿似有所觉,转头望向段飞雪,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胡苏儿嘴角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恢复了端庄的神色。段飞雪心中一暖,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只觉得这殿中的琼浆玉液,也不及胡苏儿的一抹浅笑醉人。
典礼结束后萧凌清正立于偏殿廊下,身后忽然传来带着浓重草原口音的华语,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笃定。
“萧将军”蒙古副使索图带着通事大步走近,貂裘随着走动威风凛凛,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正与使臣交谈的胡苏儿,嘴角勾起一抹粗野的笑,通事上前说道:“萧将军我们将军说:那个穿绯色官服叫胡苏儿的女子,便是那时护送我们回蒙古的戴面具的胡女侠吧?这般容貌,倒比草原上最烈的花还要夺目。”
凌清缓缓转身,目光落在索图脸上,平静无波:“索图使者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索图让通事翻译,他拍了拍腰间的金带,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我知新朝初立,根基未稳。只要将军肯将此女赐我,带回蒙古做我的也和乃儿,大汗是我的安答,只要我和大汗进言,保你们南朝十年无战事。这买卖,划算得很。”
话音未落,萧凌清身侧的洛英已按捺不住,同时手按刀柄,却被他眼神制止。
凌清身形挺拔如松,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索图副使怕是忘了,这里是新朝的皇城,不是草原的帐篷。”她抬手指向胡苏儿的方向,语气陡然凌厉,“胡苏儿是皇上亲封的监察使,是新朝的朝廷命官,不是可以随意交易的货物。”
索图脸色一沉,眼中闪过怒意:“萧将军这是不给蒙古面子!?”
“面子是相互给的。”凌清寸步不让,“新朝女子能登帝位,能入朝堂,便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使者若真心来贺,我朝奉之以礼;若想恃强索取,那便请回——新朝虽新,却也不惧兵戈。”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惊得索图身后的武士都下意识绷紧了身子。索图看着萧凌清眼中毫无惧色的锐利,又瞥了眼远处正与西夏使者从容交谈的胡苏儿,那身影虽纤细,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终于悻悻地攥紧了拳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凌清望着他的背影,眼底寒光未散。洛英在一旁低声道:“将军,这索图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凌清收回目光,望向太和殿的方向,那里的钟声正遥遥传来,“新朝要立的,从来不止是女帝的威仪,更是这天下女子能挺直腰杆的底气。这点风浪,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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