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蛇组的巢穴盘踞在横滨工业区的废墟里，歪斜的铁丝网上挂着"私人领地"的塑料牌，字迹早已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入口处用报废卡车和建筑废料堆成路障，生锈的铁门用自行车锁链草草拴着。
穿过吱呀作响的门板，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霉味与尿骚味的空气。开裂的水泥地上散落着空泡面桶和发黄的报纸，墙皮剥落的厂房外墙上，歪歪扭扭喷着鼠形涂鸦——那是用偷来的喷漆罐胡乱画的。角落里堆着十几个汽油桶，仔细看会发现全是空的，只是用来装点门面的摆设。
所谓指挥所不过是间用三合板隔出来的办公室，掉漆的办公桌上摆着老式收音机，旁边散落着赛马券和色情杂志。两个弹药箱被当成凳子，掀开箱盖会发现里面塞满了脏袜子。真正的武器只有五把老式左轮和两柄猎枪，子弹要用时得现从组长抽屉里拿。
地牢其实是地下室改的，木门上的挂锁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便宜货。被关在里面的少年们要是知道，这扇每晚都被组长亲自检查三次的门，其实用铁丝就能捅开，怕是要气得撞墙。
三岛蹲在漏风的岗亭里搓手，劣质防弹衣的尼龙绳勒得他脖子发痒。这身行头还是从黑市按斤称来的二手货，右胸口的弹孔都没补。他瞄了眼腰间的弹簧刀——组里只有干部才配枪，像他这种新人，打架时能分到根钢管就算组长开恩。
"巡逻？巡个鬼..."三岛踢开脚边的易拉罐，罐子叮叮当当滚进阴影里。三天前他们绑了"羊"的人，现在全组都在传那个橘发恶魔会踏平这里。他抬头望着天花板的裂缝，开始日日必备的腹诽。
巡逻真的有必要吗？他看他们老大还没搞清楚情况，以为抓到几个羊的成员就可以以此胁迫羊之王了，那种拥有异能力的人最是凉薄，估计还巴不得老大把抓到的小鬼枪毙呢。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整个厂房剧烈震颤，混凝土碎块簌簌落下。三岛与同僚对视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
橘发少年踏碎月光而来。
他一头橘发犹如燃烧的烈焰，鲜明而张扬，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带着一种微微的红色光晕，增添了几分少年特有的狂气。头发微微蓬松，几缕发丝散落在额前，映衬着他略带锋利的眼神。
发梢跃动的赤金色在硝烟中格外刺目，如同划破永夜的流火。中原中也单手插兜站在庭院中央，黑色外套下摆在弹雨中猎猎翻飞，十五岁的身形尚未长开，却让所有瞄准他的枪口都开始颤抖。
"开火！"藏在二楼窗后的干部刚发出嘶吼，就看见少年漫不经心地抬起皮靴。
鞋尖点在虚空中的刹那，二十七枚铜制弹头同时凝滞。中也钴蓝色的瞳孔倒映着扭曲的弹道轨迹，那些因恐惧而抖动的射击线路，在他眼中不过是敌人送来的武器。
"还给你们。"
重力在千分之一秒内完成反转，子弹裹着猩红微光倒卷而回。墙壁绽开朵朵血梅时，中也已然蹬碎地面跃上二楼。
子弹呼啸而过，中也脚下轻轻一点，跃上半空，像掠过夜空的黑色流星，直冲向基地的核心区域。他操控着重力，将周围的金属物体卷入一场无声的风暴，在敌人面前狂啸而过。基地的坚固防御在他面前如纸一般脆弱，帮派成员们更是无力抵抗，只能逐一倒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原本的仓库化作了废墟，废墟之上羊之王双手插兜，湛蓝而冷冽的眼眸注视着余下没被波及到的人，一字一句道:“冒犯羊的敌人，我会一个不留的根除。”
当帕洛斯从承重柱后转出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地狱绘卷。赭发少年立于残垣之上，四周漂浮的碎石如同臣服的星环。他忽然想起某次星际跃迁时见过的中子星，也是这样以毁灭为呼吸，将万物碾作指尖尘埃。
他看着眼前的废墟略微挑眉，他原本以为中原中也既然和重力相关，那该和佩利有点相似之处，但现在看来，对方明显比佩利的元力技能可开发性高了很多。
一个是可以控制重力，一个只是简单的丢重力球……算了，估计就算给佩利中原中也的能力，那傻狗也搞不懂吧。
帕洛斯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又挂上了营业微笑，"地牢入口在东北角，需要带路服务吗？"
中也瞥过这个自称情报贩子的白发青年。对方总像团捉摸不定的雾霭，此刻却精准踩在他耐心耗尽前开口："不用了。"
帕洛斯无所谓的点点头，反正他也只是客气客气，收集的情报已经够了，接下来他该隐入幕后安静等待下一出戏的开场了。
*
横滨的夜色被枪火灼得千疮百孔。
快餐店里，帕洛斯咬着可乐吸管，指尖在手机屏上划出一条血红色的情报轨迹。港口黑手党那位疯癫首领的最新命令正在暗网疯传——为了一道车门上的蜡笔涂鸦，悬赏所有红发孩童的头颅。
这位首领因为因为一个红发小孩在自己的车上乱涂乱画，遂发怒要杀了所有红发孩子，看到这条命令被帕洛斯安排在港口黑手党里的眼线说出来时帕洛斯陷入了沉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首领，他其实是个卧底呢？
"为了一道涂鸦就要杀光红发小孩？"他想起自己效忠过的那些老大——至少他们发疯都还有点逻辑。
商队的秃头老板为了一批走私货，能把船员锁在漏水船舱里等死；羚角团长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懦夫，敢带着三艘破船去撞皇家舰队。但至少他们都还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眼前这位...帕洛斯摇摇头，突然想起雷狮那句"有些人疯得连当反派都不够格"。
于是最近中原中也也匆忙了许多，黑手党的人到处捉红发色的小孩，无论是活着还是把尸体带回总部都有奖励，在钱面前很多原则总是可以放一放的，毕竟都当黑手党了，那些人的底线能有多高呢？
一些孩子涌向了镭钵街加入羊以躲避追捕，中原中也作为首领同意庇护他们，然而原先的羊成员却不乐意了，帕洛斯也不知道他们在不乐意什么，力量是中原中也自己的，他想保护谁就保护谁，为什么还要下属来评头论足说什么同不同意。
中原中也这首领可当的真憋屈，帕洛斯真心实意的想，为什么他流亡时遇到的不是这种老大呢？
或许这就是天意弄人，称职的老大（中原中也）遇不到好的部下，而他这种忠心的部下也遇不到……
思绪短暂的停了一下，帕洛斯本来是在内心日常吐槽雷狮，却忽然想起佩利说过的对方在他死后不久也跟着走了。
上个世界他们短暂的见过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雷狮重新接纳帕洛斯回归了雷狮海盗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帕洛斯也没有去求证雷狮是否真的也迎来了一次死亡。
但，抛开这点不谈，雷狮……勉强还能算一个好老大吧。
和帕洛斯跟过的商队，羚角海盗团，以及这位港口黑手党现首领比起来，起码已经初具人形了。
出神的功夫，他点的薯条好了，服务员正端着盘子走来，下一秒街上层出不穷的枪声响起，又一轮枪战开始了。
服务员习以为常的把薯条放到帕洛斯面前，帕洛斯也习惯的忽视枪声，塞了一根薯条到嘴里。
然而就在下一秒，窗外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三个黑西装踹门而入，枪口扫过每个顾客的头顶。帕洛斯连眼皮都懒得抬——直到整面落地窗轰然爆裂。
一个红发小鬼连滚带爬地摔进来，后面跟着一串子弹。帕洛斯瞥了眼就移开视线，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卒不值得他浪费精力。但余光扫到窗外景象时，他目光微凝。
他本来不打算烂好心的帮忙，毕竟对方手上也没有蓝色的腕带，证明对方不是羊的成员，帮这个小鬼根本没有任何收益。
但窗外，中原中也正把一辆轿车当足球踢，金属车门旋转着拍飞三名黑手党。子弹在他周围悬停，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很明显对方是想保护这个红发的小孩，又或者他自己也因为橘红的发色被视为奖金了，大概两者皆有吧。
玻璃碎片飞溅而来时，帕洛斯才不急不慢地召出两个暗影使者挡在面前。桌下的小鬼惊恐地看着他，而帕洛斯只是冷冷地移开目光。要不是想借机和中原中也搭上话，他连这点力气都懒得出。
"喂，那边的。"他冲窗外扬了扬下巴，"你的人？"语气随意得像在问天气，但每个字都计算好了距离——刚好能让战斗中的少年听清，又不会显得太刻意。
窗外的中原中也头也不回地甩来一块水泥板，精准地砸晕了试图偷袭的黑手党。"不是。"少年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只是正好看见了……"
"理解。"帕洛斯懒洋洋地摆手，暗影使者顺便挡下了几颗流弹，"毕竟……"他瞥了眼缩在角落的红发小孩，又看看窗外越来越多的黑手党增援，"…有些人当老大当得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但足够让桌下的小鬼听见。帕洛斯不是突然发了善心，只是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当他还是个小鬼的时候，也曾这样躲在角落，期盼着能有个像中原中也这样的人出现。
修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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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实名diss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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