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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安乾

中元节夜里,慕微云正烧纸时,一队浩浩荡荡的仪仗正从南门进入上都。

年轻些的守卫还要查验,年老的却已经识趣地放行了——来人那对对牌,在几年前可是全上都城的噩梦!

火光惶惶中,楚王府的车驾停在了庆亭胡氏大宅前。

一身布衣的胡尚武正站在门口迎接,不过数月,他的脸颊已经完全凹下去了。

楚王的车都比别人高一截,需要人跪在地上,让他踩着下车。于是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楚王的锦靴。

那靴子上满铺着金,绣着蛟龙吐云,毫不客气地碾在侍卫脊梁上。楚王容安乾一身的锦缎宽袍,腰间佩着玉腰带。

他长得和容安止很像,却比容安止更多几分硬朗,说是富贵王爷,不如说是一方大将。

他上前扶起行礼的胡尚武,道:“舅舅不必如此,进去说话。”

容安乾携着胡尚武一路往里走,熟门熟路,就像在自家花园闲逛一样。

听完事情始末,容安乾脸上浮起一丝黑气,狠狠道:“这朱颜剑主,怎么不讲个规矩!”

胡尚武叹气道:“这孩子,本来和我们家也是远亲,照顾不到便罢了,还不留情面。”

容安乾冷笑道:“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还能掀起多大浪来?”

说完才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已经凭一己之力把中书令拉下马了。他于是问道:

“如今家中怎样?谁人主事?”

胡尚武摇头道:“许多堂兄弟都想来管家,可他们也没做官,我还能借着余威压一压他们。但假以时日……可能会分家。”

“什么?!”容安乾霍然站起,“分家?!”

庆亭胡氏赫赫扬扬,就算争权夺利,也不至于分家。胡尚武是故意这么说,但容安乾却当真了,怒道:

“不可能!庆亭胡氏怎么会!”

胡尚武叹息道:“陛下就不说了,几十年如一日地想整垮我们家。太子殿下也掺和进来了,上书保举寒门士子。最坏的是,苍川陈氏不想帮忙,他们恨不得我们死。”

容安乾听完,沉思片刻,反握住胡尚武的手,说:“舅舅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胡尚武反问道:“你是外藩,有什么办法?”

容安乾沉默许久,道:“治本之策,乃是让陛下对胡氏心怀善意。”

胡尚武惨笑说:“不可能,陛下的心病就是世家大族,你岂会不知?”

容安乾看着胡尚武,咬牙道:“假如陛下,不是当今这位呢?”

胡尚武悚然道:“你要——”

容安乾点了点头,说:“父皇今年六十岁了,还坚持南巡,这途中……未免不会发生当年始皇旧事。”

秦始皇驾崩途中,传位幼子,害死长子。这件事要在本朝再现,未必不可能。

胡尚武紧紧握着外甥的手,颤抖良久,泣道:“不要做傻事……”

容安乾却仿佛决心已定,深呼吸几次之后,说:

“不是为了胡家,我也必须这样做。父皇扶持容安止来对付我,我早看出来了,容安止那小子是真想要我死!不先下手为强,就是等着被铲除掉。”

胡尚武哽咽着说:“都怪舅舅,穷途末路,无力帮你……”

容安乾却反而冷静下来,低声说:“不知舅舅,可还记得华世琛此人此名?”

胡尚武说:“记得,怎么不记得?南梁的三皇子,楚清微的师兄,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还活着,我的手下无意间得到这个消息。他正在南边活动,许多南梁遗老都和他联系上了。舅舅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还能是什么意思?

南边要造反了!

胡尚武立刻说:“你不要掺和进去,我们另外想办法也可以!”

容安乾却说:“这是唯一的机会。有华世琛的大旗,能召集无数南朝人,待我用完他们,再杀不迟。假如我登基,那时候,还有谁会计较我用了什么人?”

胡尚武刚要劝阻,外面就来了内监,说贵妃催楚王赶紧回宫觐见。容安乾又嘱咐了几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胡尚武坐在水榭里,水风徐来,他低头拨了拨香炉,将里面没烧干净的纸灰埋下去了。

长平侯府,深夜。

慕尘刚从皇宫回来。

今日容安乾入都,他和容安止一直守在宫中皇帝身边,说是理事,实际上是防止容安乾来搬弄是非。

等容安乾从胡氏宫中离开,回到王府时,他们才疲惫地离开紫宸殿。

慕尘走进侯府,穿过花木深处,回到自己院中。太子前几日才为他题写了“宜雨轩”做馆名,竹宜著雨松宜雪,此处确实是全府最幽静清凉的所在。

夏夜深深,夏虫细细,高竹扫风,此地没有人声,只有远处慕微云的院子里点着灯,应该是她回来了。

慕尘没有去找妹妹,径自进了宜雨轩。

一只玉鸟停在黑暗中的桌上,慕尘点亮油灯,拿起那只玉鸟时,它哀鸣一声,碎了一地,露出里面的信纸。

竟然是一张青鸟信!

慕尘还没打开信纸,就已经感觉到对方的实力了。

华世琛是肯定没钱搞到青鸟信的,那他的支持者当中,就有至少一位有权有钱,还能接触到玄门的人。

整个南边……到底还有多少人,等着华姓皇室回归?

慕尘摇了摇头,展信读了下去。

信上说,华世琛已经生还,现在借住在一处海港。他们请求这位“御史”注意有没有消息流入上都,假如有,就想办法找中书省截下来。

看来慕如清扮演的这个角色是一位御史,而且,还是属于庆亭胡氏的御史。

慕尘将信折起来,放进一处盒子里,压在衣箱底下。

那里保存着几乎所有慕如清之前和他们的来往信件,她都没有销毁,因为其中除了资助南朝叛党的证据外,还有一些别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来自东都的,关于云中案的大理寺抄本。

此案颇多疑点,除了云中慕氏外,四大世家都不干净。延州朱氏是被做局、庆亭胡氏是首个提出慕玄致里通外国的。

而御史台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朱家粗暴专横的查案提出异议,慕玄致一死,却集体上书攻击朱氏,恐怕和“清流世家”苍川陈氏脱不开干系。

他紧紧攥住了信纸,烛光都在颤抖。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慕尘精神一紧,扬声道:“等一下!”

门外传来慕微云闷闷的声音,说:“哥,是我。”

慕尘便飞速把这些东西都塞进盒子里,起身打开了门。

慕微云提灯进来,将琉璃灯放在桌上,整个屋子立刻亮堂起来。她问道:“怎么不点灯?黑黢黢的。”

慕尘掩饰道:“我才回来,你就来了。”

慕微云狐疑道:“那你被子怎么是乱的?我不会打扰你睡觉了吧?”

慕尘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说:“你怎么跑出去这么久?烧纸烧了多少?”

“郁水那么远!我下车人都傻了!你找的什么鬼地方?”慕微云嗷了一声,反弹回去,跳到一边,“对了哥,你猜我遇到谁了?”

慕尘道:“那必然不能是什么好……”

慕微云得意洋洋地笑道:“这个还真是好人!朱鹤闻!不错吧?”

慕尘感到莫名:“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好了?”

慕微云也不知道,只是像吃到糖的小狐狸一样翘着脚乱晃。作为哥哥的警惕心立刻起来了,慕尘问道:“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慕微云动作一凝,随即左右摇了摇头:“没有啦,只是觉得这人不错。”

慕尘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慕微云凑上前说:“哥哥——一惊一乍的,你不会给我找了郎君吧?”

慕尘顿了顿。慕微云惊道:“真找了?”

见她着急,慕尘才说:“我没有,但太子殿下今天提了。”

“什么?”慕微云这下真紧张了,“他想干什么?”

慕尘说:“他说,让你嫁给陈抱朴。”

“啊?”慕微云下巴快掉了,“陈……不是,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不过就是因为,太子始终不相信身边的人是真心帮他而已。

容安止是楚清微所生,养在陈皇后膝下。然而就算他从小和陈抱朴一起长大,也始终有个心病——

陈抱朴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陈家却和胡家世代联姻,永结同好。

即使容安止为了让陈抱朴和自己站在一起,让他叫自己表哥,娶了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但他本人,始终还是有权利离开太子东宫的。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彻底和东宫绑在一起呢?

连襟。只有双重亲缘,才能让陈抱朴彻底和苍川陈氏守旧派割席,加入太子新党。

假如容安止既是陈抱朴的妹夫、又是陈抱朴的妻子的姐夫,那这层关系就足以让容安止放心了。

“他就那么不相信陈抱朴会帮他?”慕微云自己想通了关节,难以置信道,“陈抱朴站新党的立场很明显了吧?他和他父兄根本不是一条心,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慕尘拨了拨烛芯,剪掉一截,说:“他从小敏感多思,恐怕也是性格所致。”

太子容安止的生母体弱,不能养育;养母终究是养母。至于父亲——容常对容安止的贬低,可谓是世所罕见。

容安止十三岁到十五岁那段时间,居住在云中慕氏时,几乎每一封奏折都会被朱批骂得狗血喷头。

有一次因为生病,他没参加某次行军,被皇帝写信责骂到躲在后院哭,这些都是慕家全家看在眼里的。

这样长大,容安止没有养出无比敏感的性格才奇怪。

慕微云叹息道:“可怜他,竟然做了太子。”

慕尘也声音低沉:“他毕竟最清白,若说有哪个皇子会一心延续新政,那只有他了。”

容常不想要一个优秀的儿子,只想要一个能代替他活下去的傀儡,即使是他百年之后,也有人坚决地执行他的所有遗策。

这就是容安止存在的意义。

慕微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说:“你知道我对陈抱朴没感觉吧?”

慕尘点头道:“我当时就回绝了,说你要清修,不能破身。”

慕微云哑然:“那你也说得太死了……万一我想找个小郎君呢?”

慕尘笑道:“那你就找,哪有人敢置喙?有人说什么,就叫他来找我。”

慕微云满意了,笑着跳下桌子,跑过来扑进哥哥怀里。慕尘趁机把她的头发揉得更乱,看着她嗷嗷叫着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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