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着日日进宫陪伴，但到底皇家规矩森严，且年轻妇人没有夫君相伴，又比皇帝小不了几岁，难免会有外人看了说闲话。
因此姜曜灵差不多隔个五六日才会往宫里走一遭，太后与贵太妃的各种赏赐如流水般时不时地抬入韦府，韦家人是肉眼可见地对姜曜灵态度越来越好。
除了那个整天拉着一张脸的韦淮安，在大庭广众之下见到姜曜灵时还好，会挂着假惺惺的笑，私下没有长辈的时候，则脸臭得仿佛她欠了他几十万两一样，给她烦得不行。
不过还好，姜曜灵不用忍多久，因为韦淮安要外出了。
韦洋成功得到了尚书右仆射的任命，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不辜负皇帝的看重，他自请去办被如今视为烫手山芋的江南贪污案。
这桩案子是荆城的平叛时被揭露出来的，据说这次叛乱就是因为那边的官员贪污太狠，上下勾结瞒天过海，逼得百姓揭竿而起，因此皇帝震怒。
这不是一桩好差事，办差途中很可能被人狗急跳墙暗杀，就算成功结案，办好了可能被同僚记恨，办不好会被皇帝记上，还没啥油水能捞，所以朝廷诸公都是相互推诿，直到韦洋主动请缨。
大概是韦洋终于发现了韦淮安对比他三个哥哥是真的不成器，所以他这次打算把三个孩子连带着韦淮安一同前去，就算啥也不做，跟在身边也可以长长见识。
他这个通知砸下来，罗敏静在韦府那是哭天喊地：“我的儿啊，老爷，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淮安从小娇惯，不比他哥哥们，怎么能吃的了这苦！我不许！不许带他去！那查贪污又不是什么好事，也就你是个傻的往前冲！我的老天啊，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淮安现在连个后都没有！我可怎么活！他是我们的亲儿子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姜曜灵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忽略旁边的诸多目光，他韦淮安没后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好像有，我给他下药了？诶嘿，那是真要没后了，真惨啊，啧啧啧。
韦洋气得脸色发黑：“怎么，你小儿子的命是命，你其他儿子和老爷我的命就不是了？我是会无端送自己和儿子去死的人？！都说了这次陛下会派兵保护，只是带他出去长个见识！你你你，妇人之见，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读圣人书，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分忧！我懒得跟你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看了一眼姜曜灵，又有些不自在收回了视线，他做为一家之主自然是知道他儿子那点破事，也知道这两夫妻至今没圆房，说起来还是自家儿子混账，对不起人家。
不过这种事对着儿子他还能打能骂，对着儿媳还是不怎么好说的，于是他闭口不谈此事，甩袖出门。
罗敏静拉着韦淮安哭嚎，韦淮安面色一片铁青，其余众人七嘴八舌地劝慰着，姜曜灵混在其中时不时接一句，“是啊。”“对啊。”“怎么办啊。”“算了吧。”“认命吧。”
等罗敏静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时，姜曜灵立马红着眼眶，以帕拭泪：“呜呜呜天啊，这可怎么是好啊？”
罗敏静看着她，又看了看韦淮安，让其他人全都退下，独留他俩在此，姜曜灵心中顿时生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罗敏静开口了：“既然淮安出门已成定局，趁着这几日有时间，你们哪儿也不许去，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一定把房圆了！争取你出门前，能让她肚子里怀上你的孩儿！”
韦淮安面色更加难看，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姜曜灵心中也直犯恶心，这分明是把他们当成配种的母猪，韦家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主母？
被恶心得狠了，姜曜灵不想再装模作样，面色沉了下来，她正在想是借口贵太妃让她侍疾进宫躲一躲，还是直接给韦淮安下药让他病得起不来身，韦淮安开口了：“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你就是盼着我死外面吗?”
他素来娇惯，说话也没啥顾忌，说完直接砸了桌上的东西，愤怒离去。
茶盏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姜曜灵站起身，裙角拂过点心与茶水混成一团的污泥，“儿媳也先告退了。”
不理会后面气得要死的罗敏静，“站住！不许走！反了，你们都反了！”她欣欣然离去。
玉兰扶着她，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到屋才终于发泄出来：“她她她怎么这样！这像话吗？有哪家的主母是这样的，韦老爷到底怎么娶得夫人，不知道妻贤夫祸少这句话吗？这真，真是不要脸！拿小姐当什么了真是！好气好气！”
一向稳重的玉兰都恨不得骂脏话，姜曜灵却依旧十分冷静：“气也没用，这段时间她对我和颜悦色，不过是看在太后与贵太妃娘娘的面子上罢了。但夫妻敦伦，生儿育女这样的事是为妇之责，就算是阿娘在世都不好干涉，更何况只是与我并无血缘的两位娘娘。所以罗敏静可以理直气壮地这么说。”
她十分有条理地分析着：“韦淮安厌恶女子自不愿和我同房，罗敏静管不住他，也不会再让我去主动，毕竟他伤我之事才过去了不久。最有可能就是给我们下药，玉兰，这几日的饮食你得注意了。”
玉兰点头，犹豫道：“那，那韦淮安那边怎么办，咱们又不能管着他的吃食，若是他中了什么神志不清的药来这，到时候让绿萼拦下？”
姜曜灵眉头紧锁，垂着眸想了一会，若在韦淮安中药的情况下她还拒绝，怕是真要和韦家撕破脸皮了，虽她已打定主意要从韦家脱身，但最好还是不要明着撕破脸。
“这样，干脆直接解决源头，让绿萼去给罗敏静下点令人头疼体虚的药，我看她就是身子太好才这么会折腾，到时候她连自个都顾不过来，就不会想找我的麻烦了，也算是报复一下我之前受的苦。”
姜曜灵不想再在韦府浪费时间玩一些弯弯绕绕的宅斗，直接从源头解决事情是最简单的办法，这么一看，真应该给玉兰和绿萼涨点月俸了。
玉兰是阿娘因着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替她培养出来的，就是怕她日后在医药这方面着了别人的道，哪成想现在是她害人居多。
绿萼是三年前她手下商队行商途中买下来的，有些拳脚功夫，因身份背景有点像曾经的露华姨母，所以姜曜灵将她留了下来，放在庄子上请了武学师傅教导，发现她竟还是个武学奇才，于是姜曜灵半年前将她收回来作为陪嫁丫鬟一起跟来韦府。
若是她身边早有绿萼这样武艺高强的人，说不定四年前那场悲剧就有挽回的可能性，更可能年轻气盛的她会直接杀了姜道全。
也是那个时候傻，在阿娘的庇护下久了就忘记了姜道全此人的危险性，没有早作防备培养自己的势力。
血淋淋的惨痛教训，让她明白了?狮子搏兔，亦需全力?，要不干脆把韦淮安也药倒在床上？
罢了，她正需要他外出一段时间，才能进行之后的计划，并且韦府同时有两人病倒难免不会引起聪明人的注意，万事以保全自身为主。
“若是没有你俩在我身边，我不知是何等境况，这月起你们月俸都翻三倍，过些时日若能谋划成功，咱们应该便可从韦府脱身。”
她想要离开韦府这事肯定是要告知玉兰绿萼两人的，具体的计划没有那么完善，便先和她们通个气。
两人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这韦家就是个狼窝，若只是冷落忽视她们便罢了，她们有钱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偏偏罗敏静这恶婆婆处处找事，之前动不动就让小姐立规矩。
顶着大太阳站两个时辰，黄昏时在昏暗的佛堂抄经，跪在地上捡佛豆等等，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是她的仇人呢！
那段时间小姐的日子简直就像泡在苦水里一样，她们给她膝盖上的药的起效速度永远赶不上淤青新增的速度。
现在罗敏静有了顾忌不敢折腾小姐，小姐也恢复了之前的心狠手辣让她们报复回去，以后还能脱离韦府，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太好了小姐，早就盼着这一日了呢！自从您嫁入韦家，咱们就没过几天松快日子，也就近段时间好了点，早就该离开了！”
“是啊是啊，要我说咱们小姐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夫君，这韦淮安和韦家就有多远滚多远吧！小姐届时不想嫁人，咱们找他十个八个俊秀男儿也不是不成！”
姜曜灵嗔了绿萼一眼：“你这丫头，说话忒大胆了，口无遮拦。不想嫁人哪有那么容易，毕竟本朝无法立女户……远的先不说，你这两日先替我把罗敏静这事办好。”
绿萼自信昂头：“何须两日，玉兰把药给我配好，我现在就趁着夜黑风高去捣鼓捣鼓，保证明天她就倒下了。”
姜曜灵推开窗，看了眼窗外被云半遮半掩的月亮，空中送来凉爽的夜风，她闻到了潮湿的泥土混着青草的味道。
看来今夜是要下雨了，所以有人夜里未关窗导致害了一场起不来身的风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本文没有深情男配哈，韦淮安就是纯工具人，同样也没有深情女二，文中重要女配都有自己的故事线。俺们阿栀和容与是甜甜的一对小夫妻，不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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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下药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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