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闻叙躬腰探过头来,往她手上的小册子看去。
喻鑫眼疾手快,在他看出什么端倪前,一把合上了它。
没能得逞的闻叙干笑两声,慢悠悠地直起身:“问这个干嘛?”
喻鑫一脸无辜:“之前那些问题都回答了,这个不能答吗?”
“不能,因为我也没有答案。”
“什么叫‘没有答案’?”
闻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在犹豫。
良久,他说:“说实话,追我的越多,我越茫然。
“一个个都说喜欢我,我都不知道是喜欢我什么。觉得我长得好看?觉得我成绩好?觉得我家有钱?还是觉得我有名,追上了有面儿——嗯我知道,你肯定是最后那个。”
“……”喻鑫无力反驳,只能笑笑试图装傻充愣。
“所以你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真不知道。”闻叙说,“你要问她们,她们说不定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是没能料想到的答案,但又意外真诚。
喻鑫放下小册子,抬头去看,正午的太阳很是明媚,就这么无遮无挡地洒下来,在他周身升腾起一团拨不开的薄雾。
她看不清他,连他自己也看不清自己。
“你都问这么多问题了,也该让我问一个了吧?”闻叙道。
四个问题换一个,非常划算,喻鑫点头:“好啊。”
“是陆芸让你来问的吗?”
问题过于一针见血,让原本信心满满预备作答的喻鑫,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
她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假装阳光太晒别过头:“不是她让我问的。”
闻叙了然地笑了:“你知道陆芸是谁?”
得,瞒不住。
喻鑫深吸一口气:“她确实没有让我问你。不过……你怎么知道和她有关?”
“所以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会一直瞒着我?”闻叙故作失望地摇摇头,“太过分了啊喻鑫,我对你这么掏心掏肺。”
这番话说得,让喻鑫真有几分内疚了。
“可是、可是最后我还是告诉你了呀。”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那你能不能……回答我最后那个问题?”
“……”闻叙沉默良久,回她四个字,“得寸进尺。”
可是她真的很好奇嘛。
喻鑫自知理亏,但又实在心切,抬头巴巴地看着他,试图憋出个只言片语。
“行了。”借口没编出来,闻叙先被看得遭不住,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的脑袋往旁边拨去。
喻鑫看着重新恢复光明后,在眼前出现的一张断了腿的课桌,听见他的声音从旁传来。
“我和陆芸小学初中都是同班同学,高中又继续同校。这么巧的就她一个,所以要不是因为她,我想不出你为什么对小学初中这种陈年旧事感兴趣。”
喻鑫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闻叙哑然失笑:“我不喜欢她还要向你交代?怎么,你被她收编成间谍了?”
“没有没有。”喻鑫忙否认,“我站在你这边。”
“我可没看出来。”
这人可太难糊弄了。
喻鑫说不过他,她想了想,一点一点朝他挪动着步子,在手臂几乎快贴上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闻叙垂眼看着她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站在你这边呀……”她小声道。
“……”
她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叹下,一只手握住了她的马尾辫,轻笑着晃了两下。
“行,原谅你了。”
喻鑫的心也跟着被晃成了拨浪鼓。
可是太讨厌了,如果他的世界是朝所有姑娘大门紧闭的话,那能不能把窗户也关好点,别漏出一丝光亮。
虽然明明最开始,好像是她主动上前敲了敲门。
-
秋日渐深的标志,是桂花香逐渐淡去,枫叶倒是红了一丛又一丛。
听说小树林里的树现在红黄绿三色兼有,俨然一幅斑斓的油彩画。前去赏景的人太多,怕是想去黯然神伤都找不到个地儿。
不过喻鑫没太在意这些,每天吃完晚饭她就匆匆赶回班。期中日渐逼近,好像还没学点什么,一天就过去了。
不管喻鑫回班多早,必然能看到易执已经坐在位上。理由倒也简单,他从来不去食堂吃晚饭,每天都是带点面包饼干之类的,三两分钟解决完便继续学习。
那次秋游之后,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每晚回班,喻鑫都会朝斜后方打声招呼,而他也会从书堆里抬头回上一声。
后来她发现,每当自己刚走进教室,易执已经提前抬头看向门口。不过一对上眼,他又会猛然低下,等到她走近打招呼时,再重新抬起头。
喻鑫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个多自律的人。从前在县中成绩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母亲管得严。
而现在,她倒也感谢有易执这么个“学习狂魔”在旁,一看到他,压力和动力就一并升上去了。
只是有些事儿,不是光努力就够的。
喻鑫喜欢在头脑清醒的时候,先把数学写完。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冒险,因为一旦哪题卡了壳,那剩下几科就不知该熬到多晚了。
洋洋洒洒草稿纸都翻了面,喻鑫看着仍一片空白的作业,烦躁地叹了口气。
“喻鑫。”身后有人喊她。
喻鑫茫然回头:“嗯?”
“你怎么了?”易执问,“看你一直在叹气。”
“啊……”喻鑫说着又叹了一道,“好烦,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哪一题?给我看看。”
喻鑫递过作业:“第16题。”
易执看了两眼:“试着想办法化成圆的方程,再代入试试?”
喻鑫拿回作业看了看,灵光乍现,连句“谢谢”也忘了说,低头就开始“唰唰唰”。
刚刚卡半天的题目,有了思路后不到五分钟就写了出来。
解完题的喻鑫神清气爽地抬起头,这才想起自己还忘了句话。
“易执。”她两眼亮晶晶的,“谢谢你,你太聪明了。”
易执不自在地别开眼:“我只是给了个思路,你马上就能写出来,你也很聪明啊。”
“不不不,思路是最难的,有时候就是差那么个思路。”
易执欲言又止,就在她打算转回去时,听见他说:“那以后你没有思路,就问我好了。”
喻鑫觉得,自己这个人好像是挺不客气的。
也不知道人家那句话是真心还是客套,反正她当真了。
绝大部分题目她当然都是自己想,但有些实在找不到思路,再往下纯属钻牛角尖的,她就会去问易执。
易执这个人说话直接,平常聊天偶尔会让人不痛快,但放在讲题上倒是刚刚好。
他会一针见血点出题目的重点、隐藏的条件,比起给一个干巴巴的答案,更倾向于提供一种思路。
“到底怎么样才能马上想出这些思路啊……”
又一次被一道明明很简单的题难为了半天,又被易执一点就通的喻鑫一头趴倒在桌上,感慨道。
“熟能生巧。”易执顿了顿,“你以后多问问我就好。”
喻鑫确实没少问,下课问完,上课也要问——
又是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却有点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上节课没解出来的题。
叶方笙这两天生病请假了,喻鑫独一个走在四散的人群里,琢磨来琢磨去,习惯性又想去找易执。
可目光逡巡了个遍,也没见着他的影子。明明之前热身的时候,他就站在后排啊。
遍寻无果,大概是求知欲给她的勇气,喻鑫大着胆子去问了班里的男生:“你们知道易执去哪了吗?”
易执在班里的人缘比他好不上多少,男生们手里还拿着篮球呢,被她半路截住,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猛一拍掌,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去沙坑那边看看?他每次体育课好像都会去那里。”
所谓沙坑,是操场东北角单独辟开的一块地方。主要拿来练铅球和跳远,平时鲜有人去。
得到情报,喻鑫说了句“谢谢”,便赶忙朝那处狂奔。
从这里到沙坑,得跨越大半个操场。喻鑫从塑胶跑道斜插上足球场,又从足球场再跑上塑胶跑道,眼看目标就在不远处,胳膊忽而被人一把截住。
惯性让她向前踉跄了两下,她喘着气儿回头,想看看罪魁祸首是谁,却看见了闻叙同样好奇的一张脸。
“跑这么急干嘛呢,有狗追你?”
自打上次天台对话过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闻叙。
又或者说,她刻意不想去见到他。
每次下到二楼,她都不敢多做停留,双腿很听话,只是目光总是不受控地往连廊那处多瞥几眼。
“我要去找人。”她不知为何又补充了一句,“去问个题目。”
“找易执?”
“你怎么知道?”
喻鑫下意识应道,说完才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闻叙的神色没太多变化,只是识趣地松了手:“哦,你去吧。”
手腕一瞬变得空落落的。
喻鑫不知该说些什么,当真往那处走了两步,忽而她想到什么,赶忙回头:“你是不是要我帮你挡桃花?”
“不用。”
过于冷淡的语气,给喻鑫噎住了两秒。
“那、那你需要的话就找我。”
半晌也没等到回答,喻鑫回过头,茫然地眨了眨眼,又朝沙坑那处跑去。
闻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跳动的马尾。
好像总是看她跑向这里,跑向那里,却从来没有跑向过自己。
感谢“易只烊眠眠”灌溉的2瓶营养液~
感谢“还会下雨吗”灌溉的1瓶营养液~
喻鑫:(上次摇身一变成庆功酒的营养液,这次可以拿来销愁了)
那你下次在终点等我,我不就能跑向你了吗。
你都不在我的终点上,我要怎么跑向你呢[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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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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