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她银色的头发显得更加耀眼。
当宋玉感受到臂膀被触碰时,才知晓自己与弛巍之间,悄然多了一个人。
柳老太就住隔壁,怎么不知这边的动静?
她左手攀着宋玉的胳膊,右手搭在弛巍的肩,二人轻轻转头看向她,只见她面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老祖宗,您怎么来了?”沈万仇有些意外。
柳老太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看着宋玉和弛巍,声音温和地问道:“潇渔、沉心水,你俩来看无忧呐?”
宋玉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嘴角惊诧忽而微微扬起,“是啊,昨天还听安然念叨着无忧,便和阿水过来看看他。”
弛巍面色沉沉,“没想到,无忧的哥哥也在……”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门外,“是我们打扰了。”
柳老太似乎并不怀疑他们所说的话,更没有将外界那一干人等放在眼里,她走到沈万仇近前。
沈万仇原本挺直的背弯了弯,对柳老太恭敬有佳。甚至将她让在桌前坐下,亲自给她斟上茶水。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柳老太笑眯眯地接过沈万仇递来的茶水,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唠家常一般。
应寒在旁已听出其中关窍,得到沈万仇示意,他连忙几步走出门外,就只一眨眼的功夫,院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连应寒都不见了身影。
可是柳老太话中所指并不是刚才那些人,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外面世道乱得很,小风镇可是难得的净土,我不想看见这里生出什么乱子。”
沈万仇点了点头,一脸虚心接受的模样,“老祖宗您说得是,小风镇是我的家,我也一定全力守护这一方净土,不会让任何人在小风镇乱来。”
柳老太很满意他给的承诺,这才悠然自得地喝起了茶。
凭借柳老太两句话,便让沈万仇放过他们,宋玉和弛巍显然感觉很意外。他们的确走出了沈家的小院,并没有人为难他们。
但也仅限在小风镇里。
早前,宋玉以为小风镇真是块‘净土’,兴冲冲在村东头盘了块巴掌大的地皮。可惜资金有限,不过好在地基已经打好,木头框架前天刚支棱起来,看上去活像个瘦骨嶙峋的竹架子。
接下来便是筑墙了。
之前就曾雇过村里的几个大婶帮忙制作坯砖,好在这些天都是大晴天,坯砖基本已经成形。
宋玉在河边找来两名闲散的小镇居民帮忙砌墙。
两人中那黑脸汉子皱着眉说道:“潇小妹,这工程可不小呢。”
宋玉摇了摇头,掀开雨布,露出调制好的砂浆,“不急,慢慢砌。工钱不会拖欠你们就是。”
两个汉子便不言其他,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宋玉转身来到临时搭建的制坯棚里查看材料时,不料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阿水?”宋玉有些意外。
弛巍手上有一块被掰碎的泥砖,不知该夸他力气大,还说这泥砖质量不过关。
宋玉眯起眼睛:“你当这是酥饼呢?”
弛巍讪笑着掸去手上泥屑:“帮你检验一下泥砖而已,质量不太行啊。”
宋玉深深叹了一口气,“随便吧,又不是真的要在这里定居。”
有沈万仇这样的邻居,小风镇再也待不下去。
听罢,弛巍有几分疑惑。
宋玉似乎知道他的疑问,转头透过草帘缝隙示意那两个砌墙的:“刚打听过,这俩愣头青能帮我去七风城‘采购’。”她故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弛巍亦是往外看去,那两个汉子正为谁先搬砖吵得面红耳赤,拳头攥得咯咯响。他顿时了然:“好家伙,这是两尊门神啊!”
果然,当两位‘暴脾气’推着板车出镇时,劈山会的哨子刚伸手拦查,就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
他们早看这些人不顺眼了,即不是镇上保安队,也不是衙门的人,凭什么在镇子的出入口拦截检查。
围观群众瞬间里三层外三层,活像看大戏。
宋玉和弛巍便就是趁着这乱子,猫着腰溜出小镇。
宋玉并没多想,只是觉得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弛巍此前与他们打过交道,心想他们不会是这样粗心大意之人。
心生不妥,二人遂双双停住了脚步。
这条小路偏僻幽静,道路两旁是半人高的野草树丛。
此时烈阳高照,无风,一股铁锈味若隐若现。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转身疾步往回走。
没走几步,宋玉加快脚步。不料,弛巍突然超出她一大截。宋玉心想他身上有宝物辅助,十分不忿他作弊,便也提起劲气,脚下生风跑了起来。
如此你追我赶,好似较劲。偶尔见得草丛微风略过,显露其中影影绰绰的黑影,显得他们更像逃命。
或许是柳老太特别热心肠,将他们的困境看在眼里,同时又不忍苛责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于是她有心张罗今晚的饭局。
在座之人只有沈万仇、宋玉和弛巍以及柳老太四人,做的也都是一些家常菜而已,但认识柳老太以来,都是宋玉做饭给她吃,难得今天有幸尝尝柳老太手艺。
“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您做的饭菜。”沈万仇满目都是感激看着柳老太。“我还记得八岁那年来到小风镇,我与母亲穷途末路,饥寒狼狈,幸得老祖宗伸出援手。”
说着话,柳老太已经给他舀了碗汤。
那只是一碗平平无奇的蛋花汤,但这也正是沈万仇当年奄奄一息时入口的第一口食物,现在吃到嘴里,他的眼泪已经滑落。
宋玉虽不详其中内情,却不知他情感至深,同时也感受到柳老太的良苦用心。连忙岔开话题,大赞柳老太厨艺了得。
这一顿饭怎么也要给柳老太面子,所以饭桌上大家都算和谐。
可一顿饭吃完,沈万仇依然不减要拉拢宋玉和弛巍加入劈山会的决心。只不过他这次并没有当面逼迫,只说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考虑期间他们可出小风镇到任何地方去,但劈山会的人会一直跟着。
想也知道,如若一个月后他们给不了他满意的答复,还是不会放过他们。劈山会欢迎任何有能之士的加入,也杜绝有能者加入其他势力的可能性。
漫天星辰,一番辗转十余夜。
铲尖在砂浆堆里一剜,带起一团黏稠的灰浆,于砖面一抹,不多不少,正好覆上一层薄薄的灰浆。砖块在弛巍掌中一转,便稳稳当当地落在墙基上,与先前砌好的砖严丝合缝。
将处理好的鱼架到烤架上,宋玉才来到脚架前。这面墙已经让他砌有三米多高了,上边土砖在慢慢扰成一略窄的形状。摸了摸这规则平整的土砖墙,这是厨房的位置,他砌的厨房外置位的烟囱,经于刚才一块砖做了最后的收尾。
宋玉不由啧啧赞道:“想不到,你干这个也在行呢!”
弛巍从脚架上下来,看着宋玉笑了笑,说:“以前行军时,一些事情少不了要亲力亲为。”
“你知道在有人为或自然的阻碍下,‘九霄引’要如何放出去吗?”弛巍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就好像个抽查考题的老师。
宋玉似乎想起了什么,来了兴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瞧着弛巍,“早年听说过你带着一批士兵追剿贼寇遇险‘漠金沙’,那里一马平川全是沙子却拥有众多天然玄妙的障碍幻境,一不小心就会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就是本地人想深入‘漠金沙’都有去无回。详细的我不得而知,都是听市井传言,说你当时自已用仅有的物资做了一个信号弹炸破幻境,这才让援军找到你的所在位置。难道你当年放出的信号弹就是‘九霄引’?它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九霄引’算是神兴宗标志性的法宝,却也只是个普通的信号弹而已,‘漠金沙’宋玉也听说了,那里的障碍玄妙莫测,区区‘九霄引’是会被克制住的,那么他是怎么把‘九霄引’穿越阻碍放出去的?
这件事,她从听说开始就一直好奇至今。
弛巍抬手一指那才砌好的烟囱,“你试试弄个‘九霄引’放进壁炉里。”
宋玉立马起身,墙边的杂物柜子里翻找到一颗‘九霄引’,如拇指大的药丸状。是之前在七风城的跳蚤市场淘东西送的,只因其质量不算上乘,想来威力也不大。
可是将其点燃放进壁炉里,便可听到烟囱里发生了奇怪的动静。异常的声音在持续上升,一直窜上烟囱口。
紧接着一声尖利的爆鸣声在烟囱口炸开。
宋玉瞪大了双眼,也不知烟囱里有什么样的东西加持,竟然能让那信号弹在炸响之后,一簇白烟化作利箭直破九霄云外。
立时可见天上繁星里有那么七颗星星在闪耀着异常的光芒,经久不散。
若是识货的,一看便知七颗星辰所指方位。
“烟囱内部的布局图可否给我一份!”宋玉将烤鱼送到弛巍面前,带着十二分的诚意。
难怪这些天,弛巍执意要给她砌烟囱了,原来内里另有玄机!
“好说。”弛巍接过烤鱼,脸上隐隐有自得的笑意,也大方把烤鱼分她一半。
二人就地在乱石堆中坐下,弛巍一边用石子在地上给她画出烟囱内部布局图,一边跟她说起这些年行军打仗时的各种机关研发。
宋玉听得津津有味,烤鱼再香,也不如此刻话题。
夜更深了,但那七颗星星依旧闪耀。
宋玉突然问道:“所以你造出这烟囱,又让我放‘九宵引’是想搬救兵吗?”她忽而凑近,神秘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你在外边有人!”
弛巍一愣,总觉得她这话说得怪怪的。
不等他回话,宋玉猜测,“是丁灿吧?”
弛巍也回之神秘的笑容,却是不答。
宋玉见他故作神秘,皱了皱眉,待要再猜是不是他背地里暗暗培养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势力时,一道声音幽幽从背后响起,着实吓了二人一跳。
“丁灿来不了,他被通缉,从奇川一路往北边去了。”这是沈万仇幽冷冷的声音。
沈万仇悄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不知他是被信号弹引过来的,还是早已在这里观察他们,或许他们的谈话早已让他全听了去。
宋玉对他非常不满,跳起来指责道:“沈万仇,你为什么总是鬼鬼祟祟?之前跟踪我,现在又偷听我们说话。”
沈万仇不急也不恼,他淡淡地解释道:“无忧昏睡时,你第一次来看他,我才知道你也在小风镇,好奇你在小风镇做什么,跟着看看而已。”他幽幽叹了一声,声音略显苍凉,再配上他那张死人脸,又是大晚上,若不是认识他,非被他吓出病来不可。
他看着这间小屋,工程进度不算慢,现在只差封顶就算完成,便说:“已经半个月了,你们却真的只是在建造这间房子。难道,你们是真的想在小风镇定居不成?”
宋玉哼笑一声,“有何不可?我一介女流,可没有造福天下这么大的宏愿!”
沈万仇看着宋玉,恨铁不成钢。他又转头看向弛巍,弛巍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在小风镇这段时间,确实是我从未体会过的宁静祥和。我挺喜欢这方净土。”
沈万仇表情一滞,脸色似乎白得更惨了。
以为他要对这轮番不满意的答案发难时,他却看着弛巍动情地说:“你说的这些话,让我想起了我母亲。那时,她也是这样说的。”
宋玉有些意外,早就听柳老太说过沈无忧的母亲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此时听沈万仇说起,她便不知应该如何接话。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母亲,但你们都应该认识我舅舅。”沈万仇突然把话题一转。
宋玉和弛巍皆是一讶,不明他为何说起他自己的**。
细瞧那沈无忧,确有似曾相似的感觉。
“两年前,你不是在那场天子夜宴中见过沈大人吗?”弛巍对宋玉说。
经他提醒,她的脑海真就出现沈贵妃的父亲,也就是咨政司大人沈重贤的身影。
外甥多似舅,大概如此了。
宋玉从小不在皇城,有些事情无从得知。但这时说起沈家,沈重贤还有个妹妹,这让弛巍想起一件陈年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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