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李港港毕恭毕敬。
她这样会看脸色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当前的气氛不对。
她小叔脾气不好的时候,周围的气息会明显跟着压抑起来,那种自脚底传上的寒意能让她后背阵阵发寒。
李港港自觉的反思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小叔知道了。
哦吼。
坏事有点多,暂时不确定是哪件。
李秉初抬头,冷静又严谨的看向她。
“晚上吃饭了吗?”
李港港摇头。
李秉初示意她:“过来坐。”
李港港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腰背下意识挺直。
她小叔严肃的时候,她也不敢开玩笑,毕竟小叔在她这里比父亲和爷爷更有威严,她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小叔身边长大的。
李秉初是和李港港说正经事。
他提起有关贺禹白。
正如同李港港所猜测的那样,贺禹白被人摆了一道,正在面临棘手的经济危机,他根基浅,又急于求进,像他如今的情况,最怕的就是有人釜底抽薪。
李秉初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把事情的本质都摸得很明白,贺禹白虽然雷厉风行,手段狠辣,但在这方面是弱势,毕竟他从来没有进行过相关的系统学习。
“和我说这些干嘛?”李港港费解,“他死了都不关我事。”
李秉初没说话。
他本身话就很少,对于李港港的个人婚姻生活,他更加从不插手多做评判,这次会关注到贺禹白的事,纯粹是因为他对沈兆书的关注。
沈兆书的家族势力聚集在欧洲,他在国外更有优势。
他那样利己主义的人,任何事情都只会为自己着想,只会拼命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而港港已经和他结婚,在法律上来说,他们是夫妻,是命运共同体,如果需要帮忙,那李家会倾力而为。
这只是李港港一句话的事。
而李港港看起来并不想帮贺禹白。
“最近不忙事业了?”李秉初突然问她。
“忙啊。”李港港心虚的回答:“就是之前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嗯。”李秉初对她的话并没有多加怀疑。
他只是看着李港港最近又瘦了。
于是他难免多嘱咐她一句,“晚饭还是要吃。”
家里小辈就这一个,老爷子当宝贝疙瘩宠着,这段时间她号称忙事业,要减肥,关乎身体的事,看着分寸来他也不会说她什么。
但她从小身体就不好,一旦生病就是大问题,总减肥不吃饭的话,对身体也是很大的损伤。
李港港连连点头,“吃吃吃,我马上就吃。”
她松口气,正准备滚去吃晚饭,李秉初再次喊住她。
“你最近和云黎见过面吗?”
他问云黎。
李秉初最近好像提起云黎比较多,这让李港港也挺费解,他们两个才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小叔为什么总说到云黎。
他每次一提云黎,她和云黎都挺害怕的。
李港港说,前几天才一起逛了街。
其它的没有多说。
晚辈的事,长辈过问没什么好处。
她小叔这样的老古董更不会懂的。
李港港在心里秉持这一道理。
李秉初看起来有话要说,或许是想再多问两句,但他眸色暗了暗,最终没有再开口。
李港港勉强笑了笑,屁颠屁颠的吃饭去了。
.
高轩来汇报进度时,贺禹白气压低沉。
他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心情很差,每天就睡两三个小时,甚至是通宵。
昨天和李港港吵那一架,吵完之后他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后悔了。
李港港口不择言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她明显就是生气了专门说那些话来气他,李港港一根筋又作得很,没什么必要和她生气,更没必要和她吵架。
毕竟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肯落到下风。
但他知道李港港不会轻易去医院。
她肯定是回李家了。
而贺禹白细想后……他愤怒的来源实质上是李港港和其他男人之间的过度亲密。
因为那条新闻。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他已经在脑子里把李港港这个名字过了几百遍,贺禹白以一种操蛋的心情闭上眼睛,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情绪怪异的苗头。
“老板,合约那边只剩下最后三天期限了。”高轩提醒他。
“我知道。”贺禹白冷淡应了声,对于这已经迫在眉睫的大事,他显得并不急切,反而让高轩去李家老宅送一趟东西。
李港港走的时候除了个手机什么也没带,贺禹白满脑子想的是她走时趾高气扬的模样,忍不住又被她气笑,只让高轩去把她的东西给她送过去。
等他忙过这几天,再去李家一趟。
李家最难应付的是李秉初,其余贺禹白倒没那么担心。
李秉初那个人,年纪轻轻掌权李家,心思深重,对小辈严厉却又最护短,他当初想和李家建立关系,实际上就是想和李秉初取得合作。
听说李秉初这两天刚回宁城,他现在应该也在李家老宅。
这次的事贺禹白不是没想过找李秉初帮忙,但当前的问题不是投钱进去就能解决,合约不终止,违约会一直存在,投再多的钱进去也是打水漂。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要找出合约里的漏洞。
一提起这贺禹白就想把沈兆书那个洋鬼子狠狠干一顿。
他玩阴的是真阴险,这会跟人间蒸发一样,跑回意大利就不见踪影了。
也就他还知道往自己老窝跑,不然他现在肯定完蛋。
他得整死他。
高轩去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很快回来,讪讪的说,送过去的东西李港港都没要。
她说她在家什么都有,她才不缺。
贺禹白猜到了。
李港港一向自诩她自己是个硬骨头。
“她还说……”高轩犹豫了下,见贺禹白示意他继续,他才敢说:“还说让您不要假好心,学人家伪君子做一些道貌岸然的破事。”
是李港港能骂出来的话,贺禹白并不觉得稀奇,他问:“还有吗?”
“还有。”高轩点头。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李港港现在以寡妇自居这件事,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翘着二郎腿在阳台上拍照,边拍嘴里边哼着童谣。
“什么童谣?”
高轩一比一复述:“我是一个小寡妇,克夫本领强,我要把我的死丈夫,变得更倒霉。”
还有——
“小寡妇,白又白,两个酒窝笑起来。”
贺禹白简直要被气笑,“你管这叫童谣?”
高轩不敢说话,更不敢笑。
贺禹白从高轩复述的话里,已经自动想到李港港的说话语气,她独成一套的说话模式令人过于印象深刻。
算了,她骂就骂吧。
至少听起来她骂过了心情应该还不错。
贺禹白第一想到的是李港港心情还可以就行,不过她本身就少有不开心的时候,她和人吵完架只要发泄出来了就不会再放在心上,脑子空空,里面装的事情永远都不过夜。
贺禹白甚至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了解李港港。
也没觉得李港港这样不好,她这样傻开心的性格其实很让人羡慕。
贺禹白手边放着李港港给的那一小罐药膏,他没用过,但一直带在身上,明明知道只是她用来耍心思的小玩意,他却忍不住一次次拿出来看。
他看的时候在想,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有李港港在身边挺好的。
有股生活气,血液都热腾腾的。
“老板您实在想李小姐的话,亲自去找她一趟,她估计生过气也就没事了。”
高轩不是故意要插手老板的夫妻生活,但他看出来他这两天心不在焉,总盯着那罐子看,实在像极了睹物思人。
他跟在贺禹白身边这么多年,说实话,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时不时就出神得厉害。
贺禹白抬头看向他。
他沉默,没说什么。
李港港在气头上,他要是去找她,她估计会张牙舞爪和他打起来。
情绪太差对孕妇不好。
“你先回去吧。”沉默后,贺禹白终于开口对高轩说了一句。
现在的情况不是都待在这里就能解决的,实在没办法也就是让他出出血的事,他这么多年都拼过来了,还怕这点事情。
但贺禹白自己却没回去。
比起家里公司来回跑,他在公司待着更省力省时间,之前每天都回是因为李港港在家。
李港港在家的话,他就会担心她没胃口吃饭,担心她睡不着,这些实际上无所谓的担心像藤蔓一样占据了他的思绪,让他知道这样的担心其实没用却还是每天都回家。
看到李港港的话心情不自觉会好很多。
三天是合约的最后期限。
贺禹白在宁城除了一个联姻的李家,其余的关系网并不怎么样,他这一路往上爬,得罪了不少人,也有等着看他笑话的。
他承认他在这方面并不精通,他只是个单纯的生意人。
第三天晚上,贺禹白才终于回家一趟。
他进浴室洗漱,动作迅速的冲了个澡,套了浴袍出来,径直往书房走,突然间听到动静,他脸色一沉,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啪”一声,一堆文件掉在地上。
李港港惊恐的看过来,两只手还是怀抱着文件的姿势,她咽了咽口水,很快反应过来,冷着脸抬起下巴,先质问道:“进、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事实上她才是那个无故闯入的人,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她有足够多的底气,那她就没错。
李港港一直对自己怀抱着这种超乎常人的信念。
她声音不如以前那么响亮,脸色看起来很差,眼底有红血丝,因为皮肤白,所以眼下的黑眼圈更加明显,脸颊不知道什么原因,从皮肤里泛出红色,可能是被吓到,她差点要站不稳。
她的这些异样被贺禹白尽数收入眼里。
他眉头微拧起。
“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李港港首先强调,一副生怕贺禹白又来兴师问罪她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说:“也没干坏事!”
她不仅没干坏事——
李港港蹲下来去捡起那些文件,她拧巴的板着脸,心里两个小人天人交战了很久,在贺禹白沉默的视线里,她还是说:“你不要以为是我乐意帮你,要不是我还有一颗该死的良心,我巴不得你越惨越好。”
“惨死都是你活该。”李港港冷哼。
她记仇,她最记仇。
贺禹白这么过分的行径,就应该得到他应有的代价。
但记仇归记仇,李港港的脑子是用来想问题的。
她这几天待在家里,很认真的想了这件事情,最后还是忍不住起来翻看了江行发给她的那些资料。
这一看就完蛋了。
她熬了整整三天。
在确定了大致方向之后,她找小叔咨询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叔知道的都告诉她了,但也有不知道的,于是她想着来贺禹白的书房找。
她回来的时候贺禹白并不在家,在书房翻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正准备走,谁知道贺禹白就突然出现了。
李港港才不是什么乐意送佛送到西的大善人。
她把手里的一份文件扔在桌上,然后放狠话——
“这个你要就拿着,不要就扔了,我反正也就是随便整理的。”
贺禹白拿过文件,他打开翻了翻。
文件详细整理了海外债券相关资料,并且分析了他当前这份合约存在的漏洞,旁边密密麻麻手写标注,是李港港的字迹。
沉甸甸的有二十多页。
见他不说话,李港港伸手要把文件拿回来。
她去抢,贺禹白下意识往后避了下,就这么一下李港港差点失去重心,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晃了晃,强烈的不安感袭来,她伸手去找重心——
贺禹白眸光一紧,一把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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