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旬,阳光炽热,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筑岭三中的校园里。高三学子们如紧绷的弦,为高考全力冲刺,校园里弥漫着紧张又压抑的气氛。
然而,一则噩耗如阴霾般迅速笼罩了整个校园——高三的一位学生被确诊了白血病。
这消息似一道晴天霹雳,打破了校园原有的平静,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学校迅速发起了募捐活动,希望能汇聚全校师生的力量,帮助这位同学战胜病魔。
柳絮裹着杨花在风里打转,蒋岁晴从书包里抖落出一叠传单,陆熠临蹲在凉亭台阶上数鹅卵石,程诗颐的帆布鞋尖沾着柳絮,像落了片没化开的雪。
"募捐箱摆在教务处三天了,积灰都比钱多。"周晋逸扯着校服领口扇风,六月的杨絮粘在他发梢。
程诗颐捡起飘落的柳叶,拿在指尖转来转去,"咱们去夜市摆摊吧!像上次帮许抒意筹备生日一样。”
"诗颐这个主意好。"周晋逸把那些传单往石桌上一墩,惊起几片柳絮,"我和熠哥会弹点吉他,许抒意可以继续给路人画速写,程诗颐和蒋岁晴可以合唱。"
陆熠临突然站起来,鹅卵石从指缝中哗啦啦往下掉,“程诗颐已经把我们陆战大队的应急金都捐进去了,没有本钱我们也做不了什么生意,这是最好筹钱的办法了。”
周五的傍晚,夜市蒸腾着烤冷面的焦香。
程诗颐正踮着脚往银杏树上挂星星灯。蝉鸣混着远处烤鱿鱼的香气飘来,她手里的麻绳突然被扯住,转头看见陆熠临站在她身后。
"绑歪了。"少年校服袖子卷到手肘,小臂线条被暮色镀上金边。
他接过麻绳时指尖擦过程诗颐的手背,温热触感让她下意识缩回手。
树影婆娑间,吉他箱上的贴纸折射着细碎的光。
夜市人潮涌动时,周晋逸和陆熠临拨响了第一声和弦。
蒋岁晴把募捐箱摆在画架旁,募捐上贴着高三学姐患病的基本情况。
许抒意的炭笔在速写纸上沙沙作响。
程诗颐调试着周晋逸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旧话筒。
"这首《追光者》,送给所有在荆棘里开花的勇气。"程诗颐的声音有些抖,少年抱着木吉他加入伴奏,琴箱共鸣的震颤顺着共享的话筒架攀上她的手腕。
当程诗颐的歌进入尾声,余峥踩着滑板冲进人群,“熠哥,弹个《霍元甲》。”
他戴着黑色棒球帽在原地腾空,卫衣下摆翻飞时露出劲瘦腰线。
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在《霍元甲》的前奏里来了个漂亮的单手倒立。
"好!小伙子跳的真不错!"烤鱿鱼摊主甩着铁板上的油星,第一个往募捐箱塞了张红钞。
程诗颐看见秦桑把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抱着舞鞋站在人群外围朝着她招手。
程诗颐将她拉入人群,“为了白露学姐,我也在这里献丑一段,麻烦伴奏老师弹一下《天鹅湖》。”秦桑俏皮地看向陆熠临和周晋逸。
周晋逸忙找出《天鹅湖》的曲谱,吉他扫弦也转成《天鹅湖》的旋律,秦桑像被施了魔法般踮起脚尖。
"快看!白天鹅!"穿蓬蓬裙的小女孩拽着妈妈衣角。
秦桑旋转时舞裙绽开雪白弧度,周晋逸的吉他声突然轻下来,小女孩往琴箱里扔了枚硬币,叮咚一声正好卡在节拍上。
许抒意的炭笔在速写本上飞舞。一位捐出全部零花钱的小学生,此刻正被定格在画纸上。
"能画全家福吗?"中年男人指着速写本上的小学生。许抒意点头的刹那,铅笔已经捕捉到男人眼角的笑纹。
穿碎花衫的老奶奶往箱口塞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我孙女也在三中念书。”
她蹒跚的背影没入糖炒栗子的白雾时,蒋岁晴的歌声忽然哽咽,程诗颐慌忙拿出纸巾替她擦掉眼泪。
"姐姐可以把我画出来吗?"扎羊角辫的姑娘举着棉花糖。
“你这么漂亮当然可以。”许抒意的笔尖在纸上游走,画下小女孩的可爱面容。
蒋岁晴帮她拿矿泉水时,发现速写本边缘密密麻麻写满了捐款人的名字。
穿西装的外卖小哥跨在电动车上扫码捐款,奶茶店老板娘端着五杯柠檬水挤进来。
程诗颐刚要道谢,喉咙突然被夜风呛住——她看见那位总在垃圾站捡瓶子的驼背爷爷,正把皱巴巴的纸币抚平放进箱子。
穿枣红毛衣的老奶奶掏出布钱包,纸币裹着樟脑丸的味道。
烤面筋摊主关掉喇叭和举着手机录像的年轻妈妈一起悄悄往募捐箱塞钱。
情侣扫码时屏幕映着霓虹,穿保安制服的大叔静静在情侣身后等待捐款。
吉他声没停过,程诗颐的刘海被汗水粘在额角,蒋岁晴的荧光画板在夜色里亮得像小月亮。
陆熠临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帮她用面巾纸轻轻拭去她额角的汗水,指纹里还留着吉他弦压出的红痕。
电视台的镁光灯亮起来时,周围突然传来新闻记者的声音:"接到市民热线,我们筑岭市电视台第一时间来到了,筑岭三中学生们自发组织的爱心募捐现场......"
人群像被魔法棒点中的潮水,忽然向两侧分开。
镜头扫过许抒意速写本边缘密密麻麻捐款人的名字。
女记者礼貌地询问:"能请几位同学说两句吗?"
镁光灯在程诗颐睫毛上抖落出细碎的光晕,"希望社会上的各位好心人们,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能帮帮白露学姐,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程诗颐一度哽咽把话筒往旁边推了推,沾着柳絮的帆布鞋往阴影里缩,却撞上陆熠临的球鞋。
女记者将话筒转向陆熠临。少年抱着吉他,真诚地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们的力量是微薄的,凝聚的力量是巨大的,我们恳求社会上的好心人士,帮白露学姐度过难关。"
接着陆熠临握住摇晃的话筒架。他被勒出血痕的指尖蹭过金属杆发出沙沙轻响:"其实真正该被记住的,是靠捡废品为生还往募捐箱里塞皱纸币的张爷爷,用三个月早餐钱换速写的小学生……"
许抒意将自己的速写本举在镜头前,”谢谢这里的每一个人,好人一生平安。”
蒋岁晴头上带的助人为乐的荧光发卡在聚光灯下晃成虚影,“还有很多不留名的好心人,我们替白露学姐在这里向大家表达感谢。”
深夜收摊时,树上挂的星星灯已经熄灭了,月光照着少年将星星灯一一摘下。
"你们两个把手都伸出来。"程诗颐突然说。
陆熠临和周晋逸的指尖有两道琴弦勒出的血痕。
晚风把她的马尾扫到陆熠临的手腕上有些痒。
几个人一起坐在银杏树下数钱,蒋岁晴数到第一千三百五十二元时突然眸子一亮——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匿名捐赠了五万元的支票。
夜市的烤肠香气渐渐散去,最后一班公交车载着他们驶向希望。
这一刻,大家忽然觉得六月的晚风也没那么燥热了。
次日清晨,陆战大队五人抱着募捐箱走进市医院住院部。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结成蛛网,“学姐,我们来看你了。"蒋岁晴率先扑到床前,把装着千纸鹤的玻璃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病床上的女生瘦得脱了形,化疗让她原本乌黑的长发变成稀疏的绒毛,可当她看见罐子里飘动的彩色纸片时,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了血色。
陆熠临默默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桶里是他妈妈熬的鸡汤。
"看电视了吗?我们几个这次可成了筑岭的名人了。"周晋逸夸张地说,逗得白露学姐忍不住笑起来。
化疗让白露的皮肤泛着青灰,"萍水相逢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她说话时,喉结上的留置针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程诗颐将募捐箱放在窗台上,“怎么能是萍水相逢呢?我们可是你的学弟学妹,我们都希望你快点好起来,重返校园完成你的梦想。”
白露学姐的眼泪忽然滑落,蒋岁晴忙递纸巾,许抒意则举起速写本:“我画了好多捐款人的故事,你可以慢慢看。”
从医院走出来,每个人的心里都五味杂陈。
"电视台的采访视频上热搜了!有了热度,捐款的人会更多的,白露有救了。"许抒意举着手机激动地说。
"快看班级群!范姐说校长要给我们五个开表彰大会!"周晋逸不可置信地说。
周一的升旗仪式格外漫长。蝉鸣撕扯着塑胶跑道蒸腾的热气,校长站在主席台上擦汗:"同学们,陆熠临、程诗颐、许抒意、周晋逸、蒋岁晴这五位同学,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是团结友爱,什么是互帮互助。在得知校友患病后,他们积极组织筹款活动,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经校委会研究决定,授予程诗颐等五位同学'筑岭三中道德风尚标兵'称号……”
说着,校长亲自为五人颁发了荣誉证书,并宣布学校将举行为期一周的大型义卖活动,继续为白露同学筹措善款。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同学们看向五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程诗颐盯着手上的烫金证书,台上校长的声音忽远忽近,眼前却不断浮现白露学姐输液管里晃动的药液。
散会后人群如退潮的鱼群涌向教学楼,程诗颐却逆着人流往凉亭方向走。
石阶上的鹅卵石还保持着那天募捐策划时的排列形状,她弯腰想捡,却听见身后传来球鞋摩擦砂石的声音。
陆熠临的球鞋出现在视线里。少年把冰镇柠檬茶贴在她发烫的脸颊上:"哭过了?"
"你说化疗该多疼啊。"程诗颐的眼泪砸在帆布鞋上,柳絮黏住睫毛。
轻风漫过少年的眉骨,陆熠临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往自己的怀里带。
他的气息带着青柠味的侵略性,却在即将触碰时迟疑了。程诗颐闭上眼睛的瞬间,温热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
”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胡思乱想,我们已经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交给命运,我相信老天不会让明珠蒙尘。”陆熠临的唇瓣擦过她耳廓,程诗颐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像琴箱里未散尽的余音。
霍小茁攥着校服下摆的指尖泛了白,她站在柳树后,看着凉亭里相拥的剪影,舌尖尝到铁锈味——原来把下唇咬破时,真的会痛到尝不出血腥气的甜。
陆熠临指节抚过程诗颐后颈时带起的发丝,在风里晃动的弧度都像淬了毒的蛛网,勒得她气管发紧。
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正在眼前上演,只不过女主角从不是她。
霍小茁又想起了那天在宿舍的走廊和秦桑争执的难堪。
嫉妒和厌恶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在她心底肆意蔓延。
”程诗颐,你又何必在所有人面前装的那么人畜无害。你明知道我喜欢陆熠临,还非要替我解围,我知道你不过是在羞辱我而已。”
霍小茁在心中怒吼,“凭什么?是我先喜欢陆熠临的,论成绩、论长相我又哪一点比她程诗颐差?”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愤。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默默的付出,为何始终得不到陆熠临的一丝青睐,而程诗颐却能轻而易举地占据他的心。
这种强烈的落差感,让霍小茁的内心彻底失衡,一股想要破坏的冲动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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