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折腾到半夜,才觉得没有那么难受,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连好几日的赶路让他累坏了,好不容易吃了一顿好的,还因为吃得太急太撑,吐出去一大半,让他的身子彻底透支了。
第二日的下午,他才在半梦半醒地状态下睁开了眼睛,疲软无力地从床榻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水。
可能是昨夜吐得实在厉害,眼下他不仅嗓子又疼又算,整个嘴也胀痛的难受,像是被狠狠撑开过一样。
想到自己昨天的丑态,婢女拎着食盒进到屋中时,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见婢女放下东西就要走,没有对他表露出半分鄙夷的神情,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许文岱真不愧是好官,自己宽厚讲理就算了,下人也这么恭顺。
陈青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
他为自己昨夜的丑态向许文岱道歉时,许文岱丝毫没有在意,反倒是关心他的身子。
“好受些了吗?若是觉得难受,我再命人去请郎中。”
陈青因为从前寻医问药的经历,对郎中的印象都不是很好,从此之后就非常的讳疾忌医。
他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好很多了。”
即便他都拍着胸膛保证自己没事了,但许文岱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甚至好像还是嘴上,迟迟都没有移开 。
虽然心中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但还是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陈青原本想的是告完状就离开,可丞相府住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这里也没有做不完的课业,更不会被夫子打手心,也没有同窗的嘲笑欺辱。
最重要的是他能在这里吃好喝好。
他想着只要许文岱不明着赶他走,那他就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最开始的几天,他还会等着许文岱下朝回来去问候,可在这里过得实在是太安逸了,渐渐让他生出了几分懒惰,也就不再每天都去给许文岱请安了。
他想着反正许文岱是好脾气,应该不会与他计较这么多,只是一两次没有去请安罢了。
程束每日都待在屋中,除了吃,就是睡,偶尔还会摸摸屋中的陈设,可惜 他并不能够带走。
可逐渐的,他发现婢女从来的饭菜没有那么好了,见不到多少荤腥了,他想着可能是今天的饭菜就是这样。
可到了第二天,依旧是如此,甚至到了后面,送来的饭菜已经完全凉掉了,馒头硬得硌牙,他得用茶水泡一会儿,才能吃得下去。
“这饭菜……”
终于在一次茶水也是凉的时候,他再也忍受不了,气急败坏地想要像婢女询问。
穿着比他从前还要好的婢女转过身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鄙夷和清水中的鱼影一样清晰可见。
婢女不做过多的停留,立马走出了屋子。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手有些发凉,不知道是不是许文岱知晓了许玮覃被他砸伤的事,这才让下人们如此对他。
他不想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这次是克扣他的饭菜,谁知道下一次是克扣什么?
陈青收拾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想到自己从今以后又要去吃那粗茶淡饭,不免生出了几分不舍。
许玮覃真是命好,一生下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做了错事,父亲也会偏袒自己。
哪像他,无父无母的。
可就在他收拾好行李后,腿还没有迈出屋子,人却先病倒了。
他躺在床榻上,明明身子滚烫的像是火炉,可却还是感觉寒冷刺骨的抱住被子。
明明他都这样难受了,进来的婢女看了他一眼就又走了,丝毫没有要去给他请郎中的意思。
从前,他也总生病,但那个时候有兄长陪在他的身边,就算家中再穷,兄长也会想办法给他请来郎中,然后抱着手臂,凶神恶煞地盯着郎中,生怕郎中在治病的过程中又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他咬了咬牙,在婢女即将转身离去时,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发出了沙哑的像是在挠干枯树皮一般的声音,“我想要见见许大人。”
陈青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睁眼时,许文岱坐在他的对面,手中端着茶盏,微微摇曳的烛光在照亮他面容的同时,在深邃的眼窝处留下晦暗的阴影。
他睡着的这一会儿,郎中已经来给他把过脉,连药都煮好了。
许文岱端着药过来,坐在了床榻边,见顶着一张泛着不自然红晕的他缓慢又吃力地支撑起半个身子,揉搓过的里衣又渐渐滑落肩头的趋势,用瓷勺轻轻搅了一下,又垂了垂,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好孩子,把药吃了。”
“张开嘴……”
许文岱柔和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的不容置喙,他下意识想要按许文岱说的去做,可突然又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话他好像听过。
——好孩子,张开嘴。
——我知道你吃的下去。
——刚刚不是很能吃吗?
“……”
带有腥味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一直贯穿他的嗓子。
冷汗浸湿了衣衫,他抓住被子,诧异又惶恐地盯着许文岱,“你之前是不是……”
许文岱放下了碗,看他目光竟然与在书院时那些公子哥们看他的视线差不多,像是在看青楼里的女子,但许文岱的目光中少了几分轻佻,成熟稳重在眼下变成了审视和掌控。
他听着许文岱用轻飘飘的语气说:“你记起来了,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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