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淅淅沥沥的,晒了几天的稻田吸饱了水分,嫩芽不断的舒展,精神抖擞。
刘晓春和方承麦忙完农活,顺便去庄启时家接方乐回家。
吃完晚饭,刘晓春温温柔柔的开口,“乐乐,娘听张棉婶子说,今年秋天送庄启时去隔壁村开的学堂上学,乐乐想去吗?”
今天刘晓春在田里干活,遇到了张棉,聊了会天,听她提到要送庄启时去上学,想了一下,回家问问方乐,让他和庄启时一起读书,有个照应。
“是像哥哥那样吗?”方乐仰着头看刘晓春。
“是的。”
“那乐乐想去吗?”方承麦在一旁笑着开口,憨厚老实的脸,堆起了皱纹。
“不想。”
“为什么?如果庄启时哥哥去上学的话,乐乐就不能和他一起玩了。”刘晓春问。
“我不想看不见娘亲和爹爹。”
刘晓春笑了,“乐乐误会了,我和爹爹早上把你送到学堂,下午就接你回家,不和哥哥一样,每个月回来一次。”
“那我要去。”乐乐点头,面颊微红,蹭了蹭刘晓春的脸。
他误会了,不好意思。
“哈哈哈,我们家又要出一个爱读书的宝宝,多亏了我的媳妇儿”方承麦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是他这几天最轻松的时刻。
刘晓春锤了一下方承麦的胸口,害羞的笑。
“好了,乐乐睡觉吧。”
“嗯,我躺好了。”刘晓春拍着方乐的肚子,一下一下,口里唱着摇篮曲。
稻草堆,晒谷场。
“庄启时,我要上学去了,你也是。”
“嗯?我娘没说,你怎么比我还要早知道?”庄启时知道他迟早要去学堂,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想到这个消息是从方乐口里听到。
“听我娘亲说的,她听你娘亲说的。”
“哦,娘亲说的。”庄启时重复道。
“嗯。”
“表哥,乐乐弟弟,我来了!”
方乐四处张望,还没看见庄叶的身影,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
等看到庄叶跑到视野里,还看见他后面乌拉乌拉的跟着一群人,都是村子里的小孩。
庄叶跑到庄启时跟前,靠近在耳边,“什么时候我们再去赚钱。”
“有机会就去。”
庄叶满足的点头,那么多钱,真好!虽然他被打了,但是他也被夸了不是!
“庄启时,方乐,我们一起玩。”
“玩什么?”庄启时问。
“我们玩捉迷藏!”
“可以。”
小朋友聚到一起猜拳,输了的小朋友当先第一个找的人,全部找到了才赢,第一个被找到的人做下一个找的人。
庄叶运气不好,输了,小手捂着自己眼睛,贴在树上,“我数到十!”
“大家快藏起来!”
“10……”
小朋友四散开来,庄启时拉着方乐跑。
“9……”
……
“1……”
“藏好了吗?我要开始啦!”庄叶大声喊,树上的麻雀被惊飞了,枝哇乱叫。
庄叶开启了地毯式的搜寻,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最先找到躲在草丛后面的人。
不一会儿,庄叶找到大部分人,就差庄启时和方乐。
咿,他们藏那里去了?
“乐乐弟弟!”庄叶开始了喊人**,找到的小孩也自发的跟着一起找他们两个。
“庄启时——”
“方乐——”
……
稻草堆立在在庄叶趴着数数的树旁边,小朋友们在这边徘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嘘——”庄启时摇头,要方乐不要发出任何动静,庄叶就在周围。
方乐点头,嗯了一声。
方乐往庄启时怀里缩,尽量缩小自己,占比较少的空间,不让外面的人发现。
庄启时看着自己怀中的小脸,没忍住捏捏肉肉的小脸。
“嗯?”
庄启时笑了。
真可爱啊,乐乐弟弟。
庄叶来来回回路过稻草堆不下十次,终于注意到稻草堆,右边角落的稻草没有风在吹,但是起起伏伏的摇晃。
庄叶先开了表面的稻草,发现方乐在庄启时怀里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像水蜜桃,白里透红,水润润的。
光照进来了,方乐睡梦里感觉不舒服,哼了一声,庄启时赶紧安抚。
庄启时眼神示意庄叶不要说话,方乐睡着了。
庄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庄启时一把方乐抱了出来,外衫盖在方乐眼睛上面,不让他被强光照醒。
就这样一直坐在树下面,注视着他,等他醒来。
阳光透过树荫,星星点点的撒在庄启时他们坐的树底下,方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和庄启时眼睛对视,那双眼睛满是欢喜。
方乐展开笑颜,“哥哥。”嗓音软乎乎的,从庄启时心口划过,落满了痕迹。
“嗯。”
庄叶在不远处看到方乐醒来,立刻抛弃在一起玩的小朋友们,跑过来,“乐乐,乐乐,你终于醒了。”
“嗯,我醒了。”
“乐乐,我们去玩,走!”
“哥哥?”方乐被庄叶拉着走,回头询问庄启时。
“庄叶,过几天我要和乐乐去隔壁村的学堂上学。”
“啊?什么!”
庄叶看看方乐,再看看庄启时,“我也要去,我这就回去和我娘说!”
“庄叶,怎么了?”村里的小孩问他。
“我要去上学,方乐和庄启时都去了!”
“上学不好,背不出课文会被夫子打掌心。”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竟有人会自己要求去上学。
这个小孩穿着干净衣服的,长得壮实,在一群小孩里显得格外突出,能看出来他的生活条件是这群小孩里最好的,当然方乐除外,他养的精细。
村子里上学的小孩不多,只有条件好的才会去送自己家的孩子读书。
“啊?”小孩子们发出惊叹。
“真的吗,我听我在上学的哥哥说,读书是好事,我也想去。”小孩身上脏兮兮的,像刚在田里滚了一身,衣服也很大,空荡荡的。
“不好,一点也不好,还是在家里好玩。”读书的孩子立马反驳道。
“表哥,苏子说读书不好。”庄叶问庄启时,他信了苏子的话,他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上学的。
庄叶不太想去上学了,他不想被打,没准夫子打了他,回家了娘也打他。
“哥哥?”方乐也不知道夫子会不会打人,但还是夫子打人的话……
方乐和庄叶两双眼睛盯着他,他一手摸一个,“没事,我们不会被打的。”
“背课文而已,简单!”庄启时自信满满。
两只小脑袋点头。
苏子听了庄启时话,满脸不屑,“背书可难了,你别不信!”
“那是你。”庄启时神情高傲,他可是熟读兵书的天才,背书而已,难在哪里!
苏子哼了一声,不和他计较。
“我们玩这个!”
这群小孩子又完了起来,嘻嘻哈哈的,感染了归家的人。
方家院子
“你这贱人又拿家里的钱送那个病秧子上学!”庄翠花中气十足的骂着。
“你这老不死的!”刘晓春对骂。
中间还参杂一点梁苗的骂声。
刘晓春送方乐读书可是实打实要花了她的钱,她能不骂吗?
方承麦护着刘晓春,梁苗帮着庄翠花。
方乐一回家就看到这个场景,迈进门的腿悬在空中,愣了一下,今天还没上餐桌就闹起来了。
方乐进来时,庄翠花一下子就看到他了,“你那个败家子回来了!”
方乐皱着小脸,跑到刘晓春身边,方承麦转头看见他,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揽着刘晓春。
“爹爹,娘亲。”
“嗯,回来了,自己用小手把耳朵捂上。”
“嗯。”
“娘,这个学乐乐我一定送他去,不管你怎么闹。”方承麦皱着眉说。
“我不同意,家里是不会出这笔钱的。”庄翠花生气道。
“不要家里的钱,把上个月我的工钱给我,我自己供。”方承麦硬气道。
“那也没有,早花完了。”
“两百文钱全没了,家里花啥了。”方承麦不可置信道。
“我是没有了就没有了。”庄翠花理直气壮道。
“你这老不死的,挺会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没钱,家里那样东西不是我置办的!”刘晓春皱着眉头,脸上全是怒意。
刘晓春说着说着,开始靠他,眼疾手快的越过梁苗,从庄翠花怀里扯出她的钱袋子。
梁苗见状,赶紧上前帮忙,钱袋子掉到地上,刘晓春灵活躲开了庄翠花和梁苗伸过来的手,不知何时方乐来到他们身边,一把捡起地上的钱袋子,飞快的跑向方承麦。
方乐双手张开奔向他的爹爹,他的爹爹没让他失望,抱起他,接过他手里的钱袋子,打开看五十文钱。
“这不是有钱吗?老太婆。”刘晓春讥讽道。
“你这个贱人,迟早要被沉塘。”庄翠花骂道。
“哥嫂,你们这么做有点不厚道了吧。”
“这钱也有我们的一份,你是不做儿子了吗?这是告到村长、族长那里都是下贱事。”梁苗的脸颊上下晃动,眼睛眯着,敲着算盘。
方承麦冷哼一声,他不好做的太过分,毕竟是自己老母。
刘晓春知道自己抢钱这是做的不好,但是她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而为之。
他们夫妻两这几年的工钱、卖粮食的钱都上交给老母,手上没留下一分钱,这方乐读书是一定要去的,豁出去脸面了都要让孩子上学。
“那你想怎样?”刘晓春问。
“大哥,你看当初方逸读书,你们自己掏的钱,我不说什么,但这次方乐读书可是要掏家里钱,你们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孩子,不考虑考虑自己的侄子,哦,还有侄女啊,这要是被村里的人知道了,怎么看你们夫妻两,怎么看方乐啊。”梁苗说的全是为他们好,但打的主意全是为自己谋求的。
方承麦没说话,刘晓春也沉默了。
梁苗接着说,“不如,要三个孩子一起读,家里掏钱。”
“老儿媳妇,你这是?”庄翠花也没懂她在想些什么。
“娘,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梁苗在庄翠花耳边低语。
庄翠花明白了,“那让方丫头去干嘛?”
梁苗不干嘛,就是两个人上学比一个人上学赚的多,顺便照顾她的宝贝耀祖。
“我们不花钱,读一个是读,两个也是读。”
说完,她们两相视一笑。
方乐静静看到她们,表情严肃。
方承麦和刘晓春最终答应了,不仅是因为钱,还有方乐的名声,名声要是不好了,问题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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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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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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