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戴上止咬器，悄悄地推开了苏勉的病房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十分浅淡的柠檬香，这里都是omega的味道，闻了就让人心情很好。
苏勉静静地睡着，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
不过才两天没见，沈亦感觉苏勉好像又瘦了一些，好不容易养了一些肉的巴掌小脸儿又小了一圈，令人心疼。
omega手腕上、下巴下被掐出来的红痕还没有完全散去，可想而知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沈亦心中被愧疚与心疼填满，他再一次伤到了苏勉。
窗户被风吹开了一些，雨水洒了进来，还带着一袭凉风，苏勉蜷缩地更紧了。
沈亦快步走过去关上窗户，又重新来到床边伸出手想将omega脸颊上的碎发拨到旁边。
谁知还没有碰上，omega就陡然惊醒了，猛地往后一缩，一脸警惕地看着，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苏勉紧紧地攥着被角，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可又强装着镇定，“你来干什么？”
omega冰冷的语气让沈亦从头凉到脚，而警惕的动作与更让他心凉，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不需要，”苏勉淡淡道，又瞥见了沈亦病号服最上面未扣上的衣领中的一截绷带，想到了他的伤口，到底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你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了。”他只想在这里和苏勉多待一段时间，他知道这次要是出去了，想再见面就更困难了，“你还好吗？手腕还痛不痛？”
苏勉只是看着眼前的alpha，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因为这里有我的信息素吗？”
“什么？”沈亦愣怔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omega，我的信息素对你有帮助？”苏勉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我也是……”
“算了，无所谓了，我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你。”苏勉自嘲似的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很可笑？”
“没有，我没有想过要骗你，那个晚上是个意外，我并不想伤害你，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会失控。”
沈亦的自控力一直很强，军队中会专门对alpha军人进行训练，让他们哪怕处在易感期都能控制住对omega的占有欲，他的成绩一直是满分，从未有一次疏落。
可是那一次失控了。
“我不怪你，沈医生说的对，你生病了，也是无辜的，没有选择，我的分化也不全是你的原因，但你骗我，我接受不了。”
“苏勉……”沈亦的语气带着一丝祈求。
“我困了，要睡觉了。”苏勉拒绝交流，他不想看见沈亦了，一看见他就想起来那个混乱的夜晚和他使用信息素强迫他的场景。
尽管知道清醒着的沈亦不会对他做什么，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发颤。
苏勉坚定的态度让沈亦也没有办法了，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
沈亦关上了房门，苏勉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慢慢地挪回了原来的位置。
终端弹出了一条消息，是他通过家庭教师的初筛，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去面试。
苏勉紧紧地攥紧了手心，眼角微微泛红。
没关系，生活是在慢慢变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方郁知道了苏勉住院的消息，过来探望他。
“你怎么好好地二次分化了呢？”
苏勉并未说什么，只是道：“我没事的，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我就在医院，顺便来看看你。”方郁将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苏勉担忧起来，“你生病了吗？”
“不是，是我外婆，她在这里治病。”方郁释怀一笑。
圣音医院有全星系最好的医疗措施，但是价格昂贵，并非所有人都负担得起。
苏勉这才知道方郁为什么非要留在圣堡西亚，非要进入前三，进入机甲院总部。
方郁将苏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一遍，又看了看他的腺体，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也没有伤到腺体，怎么好好地遇上抢劫了呢，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
由于沈亦身份的特殊性，又处在朝鸣山，军方迅速介入，并没有让此事传播出去。
“那就好，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得好好地惩罚一下。”
方郁略微坐了一会儿，帮苏勉打了一份饭就离开了，他还要去照顾外婆。
整个病房又安静了下来，期间护士过来检测了一下他的信息素浓度，苏勉感觉有些无聊，就准备下床出去走走。
腺体与信息素科是独立的一幢楼房，一楼是大厅与手术室，两楼是问诊室，三楼往上全是住院部，还带着一个小花园，有不少病人在那里散步，苏勉走过去，坐在凉亭下面。
清风拂过，在此处纳凉，夏季也不觉得十分炎热，他大概就在这两日就能出院了，于是和找家庭教师的雇主约了面试的时间，然后就开始心思放空，发着呆。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想了想，好像是顾雨泽，秦枫与顾宛如的omega儿子，他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行动很是焦灼与紧张，像是不想让人发现一样。
苏勉来了精神，悄悄地跟了上去，直接上了二楼，眼见着他进了科室主任的办公室，但室内隔音太好，他也没有听见里面在说些什么，只注意到门口的门牌显示是“腺体科”。
什么都没有探究到的苏勉又下了楼梯，打算再去凉亭那儿坐着发呆，听到了几位来看诊的病人在窃窃私语。
“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来了一个病人，出车祸的，被撞得面目全非，但还有一口气在，本来是有抢救希望的，谁知道那个omega竟然没有在基因库里进行登记，医院获取不到他腺体的具体情况，就抽取腺液去化验耽误时间，家属等不及了，就签了字，说先行抢救，连家里人都不知道那个omega有腺体上的毛病，手术室刚开人就死了，现在家属正在和医院打官司呢。”
“这年头还有人不登记基因库的吗？”
“怎么没有了，可能怕花钱吧，毕竟录入基因库就要每年定期检查身体，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还好吧，也就几大千星币，为了这点小钱把命丢了可真是不值当呢。”
两个患者啧啧地惋惜着然后推开了问诊室的门。
苏勉浑身一僵，被定在了原地，手心都沁出了汗珠，明明出车祸的人并不是自己却自然而然地代入了进去。
他缺乏AO两性教育的知识，认为不登记入基因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看过了他的病例，虽然之前是隐性omega，但他是很健康的，腺体也很正常。
可是事事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如果没有事先的记档，医院也不会担此责任，就要现场进行检验，耽误治疗时间。
苏勉心有余悸，回到了病房，开始查看所有有关基因库的事情，越看越觉得心惊心凉。
由于联邦没有强烈的要求每一位alpha与omega进行登记，毕竟每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不登记入库而出意外的案例比比皆是，每一个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或死或残。
苏勉出了一阵冷汗，他联想到了沈亦发狂强迫他的事情，这次是侥幸，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没有伤到陡然冒出来的腺体，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还有弟弟要照顾，还有母亲与继父的死因要去查，那些伤害过母亲，伤害过自己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他不能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意外的，要更好地活着。
苏勉连忙翻出了舒亚会长的联系方式，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由于苏勉刚刚分化，信息素水平还有些不稳定，随时会有发情的情况，只能再留院观察几天。
期间，舒亚会长又来了一趟，表达了一些关心与问候，说以后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omega协会求助，并告诉他已经为他预约了基因检测的时间，苏勉对会长表达了由衷地感谢。
下午，苏勉就感觉浑身疲惫，脑袋晕乎乎，呼出的气息都开始变得灼热了起来，病房内的柠檬甜味也越来越浓。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苏勉很快意识到是发.情期来了，而且床边的仪器也发出了“滴滴滴”的声音，医生护士赶了过来，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别担心，这是正常情况，我们会注射一种比较舒缓抑制剂，主要是检测一下你在特殊时期分泌出的信息素是否在标准范围内。”
“好……”苏勉紧紧地揪着床单，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看着护士将针剂缓缓地注入到自己的体内，然后他们操作了一下电子仪器就离开了病房。
过于舒缓的抑制剂发挥的效果没有那么快，苏勉还要忍受一遍又一遍的热.潮攻击，似乎有烈火在体内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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