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亚坐在电脑前,手指把玩着手串,上面一颗颗翠绿色的珠子晃的人眼睛疼。
他看着电脑屏幕,那个搬物男人看向21号的那一刻,身体里的病毒与污染仿佛一瞬间要将其撑开,这个老张的变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夸张,无论是形态还是理智。
他在电脑上输入一段代码,上面弹出窗口,从监控中提取出了变异的具体信息。
【张一,男,三十三岁,工作为务工,在麦尔伦一家饭馆当搬运者。】
很简单的资料,看不出什么端倪,他随即点开最近出行,最上面一栏显示:【近三日内出行一次并向麦尔伦市外部申请且通过,目前并未登记归来。】
何西亚看着,愣了愣,并未登记归来?那变异的是谁呢?他疑惑的拨通对讲机,对面一接通,他就说道:“报告麦尔伦市外部,我是歌周特科学家何西亚,身份卡号rl6939。”
对面回答道:“核对成功,”毫无情感的声音,仿佛毫无波澜的水面,“何博士,有什么需要么?”
何西亚说道:“张一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何博士,张一先生于昨日下午15点47分申请并获准离开麦尔伦三区,前往外部废弃工业区z-7区域执行物资搜寻任务。根据系统记录,他尚未在任何入口登记返回。”人的声音混合着冰冷的电子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确认了他的疑虑。
废弃工业区z-7,这倒是很少听见了,离基地不远,但工业污染严重,周围的变异体多少带上了点工业元素,被污染的可能性很强。
疑点很大,这个张一不是有工作吗,为什么还要和那些外出探危的士兵抢工作呢?还有,独自申请去危区?这又是为何。
他迅速将这些疑点输入到电脑上,并且排了个序。
对方的声音传来:“何博士?何博士?您还在吗?”
何西亚回过神:“在,我知道了,谢谢配合。”挂掉对讲机后,他眉头紧锁,手中打转着翠绿珠子,它们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条线:今天好像要开会!
他走出实验室,在明塔的走廊飞速跑,转过头下楼往二楼的会议室跑。
运输车在路上肆意颠簸,车厢内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许压星蜷缩在金属长椅上,刚刚那一大段事儿弄得她头疼,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仿佛都牵连着神经。
宋在水看着坐在对面的许压星,表情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沉默,皮肤白皙,像被关了好几年,身高其实也不矮,但和他站一起就矮了,面容清秀,眼睛里待着不属于人类的平静,无害,甚至……有点空洞。
但他清楚的很,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善茬,在栖达沦陷后,原本由栖达市政负责的感染体项目的幸存感染体都被带回来了。
7号,14号,20号,21号,但他们无一例外都爆发了,不清楚他们是为何波动如此之大,明明在栖达市啥事没有,同样的监管方式栖达可以,人类所的其他城市就不行。让人难以理解。
在所有感染体都嚯嚯完后,明塔那群科学家都打算放弃这个项目了,但是为了弄明白生物变异还是硬着头皮找,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感染体。
许压星缓了缓,脑袋终于好一点了,偶然一抬头,看见对面的上将先生,又不行了。
对方深蓝色的军帽压得很低,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他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沉默地审视着许压星,好像是审判一个犯人。
许压星不敢与他对视,视线落在车厢地板上尚未干涸的血迹,那是士兵们清理现场时留下的。
麦尔伦街头屠杀般的景象,面馆老板和孩童倒下的身影,如同烙印般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她用力闭了闭眼,脑海中却再次闪过那个模糊的记忆片段:高塔顶端的房间,窗外的血色黄昏,男人合十祈祷的背影,还有那句话:“至少让星星活着,我们才有明天。”
栖达……星星……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这个名字,这个称呼,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和那个“栖达”,和那个祈祷的男人,和窗外那地狱般的景象,到底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宋在水和何西亚称她为“感染体二十一号”?无数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思绪。
走进明塔,许压星看着这里,科学家们在楼道里穿梭,每间屋子都闪着灯,倒给这灰色的城市添增了光彩。
电梯门打开,两人站上去,随同还有几位科学家,拿着的是科研报告,到了三楼,走到一间房屋前。
何西亚的实验室就在眼前,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内,各种精密的仪器闪烁着幽光,培养皿里浸泡着形态怪异的组织样本。
何西亚正背对着他们,俯身在一台显微镜前,手串的翠绿珠子在他快速操作的手指间晃动。
许压星看着这里,没有上次在科尔时那么大的味道,男人穿着和发型整洁,看着很年轻,明明上次见的时候还跟一老头一样。
何西亚听了声,激动的转过身:“哎呦,来了。”语气中带着轻浮,放眼整个人类所应该找不出第二家这种性格的科学家了。
宋在水说:“何博士,我赶去麦尔伦时你突然跟我请求连接对讲机,就为了带这矮子过来?”
许压星掏出裤兜里的身份卡,放在了何西亚桌子上。
何西亚说:“宋上将就别说我了,我刚刚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小朋友回避一下。”
许压星楞楞,转过头去,她很想听,反正失忆了先装傻,何西亚噎住了,宋在水笑出了声,仅仅一秒。
何西亚只觉得这孩子傻呆了,听见上将笑声时缓缓装过头去,他应该没憋住,能让宋上将笑这孩子真是傻萌傻萌的,她站在这里怎么讲呢?
宋在水说:“出去。”又是那种声音,不过这次倒是带了点温度,但还是冷冷的。
许压星一低头,算了,还是出去吧,她想。
走到外面,她死命把耳朵对准门缝,还得把握时机,不能让路过的科学家看见了,于是她一边听,一边在科学家路过时转回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她啥都没听到,这门的隔音力量还真是强大。
实验室的灯光冷白的很,何西亚脸上的轻浮褪去,留下了一脸的严肃,他的手在虚拟键盘上快速的操作着,很快,前面的白布浮现出一段视频,还配了文案。
他说:“刚刚的基地研究大会中,来自麦尔伦的科学家说,张三的变异是因为体内带的新型异体细胞受到了刺激,开始疯狂分裂,以至于很快装满人体,甚至破开皮肤裸露在外头。”
他顿了顿,接着说:“他还说,体内的异体细胞很可能是因为看见了21号感染体才突然爆发,它们怕她。”
何西亚和宋在水走到白布前,“看,这里,”他指着一个位置,“看见21号的一瞬间定格在了那里。”
宋在水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屏幕。画面中,老张在人群中与许压星视线交汇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凸起,紧接着便是那恐怖的、由内而外的爆裂式变异。
他说道:“这种反应强度、变异速度和最终形态,远超我们记录中因外部污染或常规感染者精神崩溃引发的变异。”
宋在水看着屏幕上定格的血肉怪物:“它几乎是瞬间完成的,没有任何渐进过程,就像……被点燃的炸药桶。而引信。”
何西亚听着他的分析,竟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
宋在水说:“21号带来了新的变异方式,所以,把她带来歌周特吧,方便研究。”
何西亚额头上溢出细汗:“不行!”
“为什么?这不是你们科学家说的?”
“你忘了其他感染体吗?当时清理掉这群祸患可是废了好大劲的!”
宋在水叹息:“何博士,我没想到你还会记得那些感染体,我还以为你和那群科学家一样呢。”
何西亚说:“我打从一开始就没和他们投正票。”
宋在水说道:“这个年代太残忍了,没有谁把异类当人,也就栖达的科学家和百姓把感染体当自家人,其他地方看见了不躲远点都算好。”
何西亚低了低头:“自从栖达没了,幸存下来的感染体就没了家,还被逼发作了。”
接着,他说:“宋上将,我倒是好奇,你对这栖达遗孤是什么感情?不能杀了她,是不是很难受?”
宋在水愣了愣,说:“同情居多吧。”
是啊,同情啊,这21号自幼在栖达,因不明原因被变异体污染后活了下来,变成感染体,又在栖达毁灭后沉默了二十年,怎么不可怜呢?
回到了人类所,故乡早已沦陷,不能公开身份,否则会被排挤,而且,目前还是明塔科学家们的主要防范对象。
实验室外,许压星站在那,被明塔内的空调吹的有点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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